第1019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

  「啊！」

  驚天動地一聲吼。

  只如開天闢地第一聲，叫破宇宙生滅，望穿歲月古今，五德聖國山巔之上、銀河之中、洞天世界一處處地點，那一道道相似的身影同時睜開眼睛。

  其眸子似醞釀萬古，忽的驚醒，億萬道閃電在歲月中閃滅。

  剎那，李昆把握住一抹靈光，從渾濁中甦醒。

  「我死了！」「我活了！」

  「我是誰？」「我是聖者莊！」

  他低聲呢喃，只叫身邊那麟且弟子莫名其妙，總感覺師尊好像腦子出了問題，便連聲道：

  「師尊，您是赤鯤道人！」

  咔嚓！

  一句話仿佛劃破黑暗的閃電，撕開夜幕，釋放出璀璨的光輝，溺水的人抓住救生的稻草，從渾濁中一躍而出。

  二維道界，趙鳴看到李昆命格中屬於李昆的那部分熊熊滾動，好似東海之定海神針，任由風暴多麼劇烈，任由狂風驟雨，任由海嘯巨浪，任由一切天災地難，它都巋然不動，仿佛不周山般屹立不倒。

  嗡——

  渾濁的眸子中深邃褪去，赤誠平靜的目光重新取代，李昆終於甦醒，望著眼前蔚藍的天空，恍惚猶然為止。

  他好似從開宇辟宙便存在，醞釀十億年而破殼。

  他隨同帝延開闢宇宙國，完善暗鼎道，經歷輝煌卻又走向終末，親眼看到帝延宇宙國被宇宙三災——歸墟吞沒。

  他僥倖偷生，與帝桓開闢稷下星宮，又在帝伯宇宙國毀滅時救走聖班，在銀河開闢試驗場……

  種種一切有的模糊，有的真實，仿佛真的經歷一般，在過去那般的真切。

  「莊生曉夢迷蝴蝶，聖者莊終究是死了，我腦海之中不過是穿梭億古歲月降臨在我腦海的一隻蝴蝶……」

  「我是聖者莊望穿時空，勘破歲月，希冀未來的蝴蝶。」

  「但我不是他。」

  「我只是我，我叫李昆！」

  迷濛的目光無比清澈，李昆徹底的找回自己，也或許是那穿梭億古的聖者從未想過在李昆的身體中復甦，最終，李崑蘇醒了。

  他得到了聖者莊留下的萬古不滅的傳承。

  聖者莊所有曾經經歷過，執掌過，擁有過的東西都在他的心頭迴蕩，無比熟悉與親近。

  「暗鼎，空間之鼎……」

  赤鯤道人目光閃爍，其留在銀河的本體同樣目光一震，來到銀河之外，意念一動，山河社稷圖便緩緩撥動，化作掌心的一道畫卷。

  他將其鋪展，便是銀河。

  將其捲起，便是一張書畫。

  李昆，大赤鯤皇，銀河之主，洪荒聖主，在這一刻真正的徹底的駕馭了銀河，成為山河社稷圖的主人。

  宛如聖者莊重生一般。

  大道之靈尹靈從虛空顯化，目光複雜道：「超古一役，聖者莊的肉身被摧毀，元神被摧毀，破碎的元神頭顱化作南華聖道塔……」

  「沒想到機械佛老千算萬算，卻不知道在肉身和元神之外，還有靈魂與命格的存在。」

  「你到底是聖者莊歸來，還是大赤鯤皇？」

  立場很重要。

  李昆淡淡回首，與他對視：「以你對『祂』的了解，他會歸來嗎？」

  宇宙只剩下沉默。

  孤獨的星辰旋轉著，孤獨的身影有些蕭瑟。

  尹靈望著黑暗，苦澀道：「對於他來說，活著是那般的痛苦啊。」

  親自創建的帝延宇宙國走向毀滅，帝延迷失在歸墟，作為唯一倖存者聖莊，他內心有多苦痛？

  或許，死亡對於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歲月是無情的刀鋒，生命是脆弱的羔羊，可是任由它能凌遲了身體，凌遲了元神，凌遲了靈魂，但意志是永存的！」

  李昆在星空負手，目光生機勃勃：「生命會凋零，意志卻永存，他的意志早已穿透了億古歲月，註定在宇宙間不滅！」

  尹靈抬起頭，仿佛看到一隻穿透歲月的蝴蝶，在烏黑的濃雲和咆哮的汪洋中翩翩飛舞，任由風暴如何的喧囂，它依舊倔強的飛舞著。

  它飛舞過了汪洋，抵擋住了烏雲雷霆，也同樣穿過萬古歲月。

  他從宇宙之初，從虛無之間重新回到宇宙。

  大道之靈忽的明白了：「他是不死的，只要還有人記憶著他，只要還有人繼承他的意志，他便會永存，超脫於血脈，超脫於親情，超脫於一切倫理，唯道而已……」

  忽然之間，好似有什麼在心中開花結果。

  宇宙以道定地風水火，演宇宙萬靈，又以九鼎宇宙國統治大道，血脈和力量流淌在一起，編織億古歲月。

  這是宇宙國的基石，也是宇宙的基石。

  可是這一刻，李昆明白一個道理，一個顛撲不破的大道理。

  「除卻血脈之外，還有一樣東西能夠抵住萬古的消磨。」

  尹靈低聲回應：目光明亮：「唯道而已！」

  隱隱間，黑暗的迷霧被撕開一角，他佇立深淵之前，竟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或許看到了前路。

  趙鳴盤坐於二維道界，本體早已無情無性，此刻抬起頭，看向自身。

  大道之樹，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似乎有花開，要結果。

  「唉，終是承了超古之福澤……」

  聖者班……

  聖者莊……

  他們一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眺望，趙鳴也成長為巨人，但最終低下頭來，他的高度依舊有超古聖者的一份。

  「不是我有多高，超古聖者，機械佛老，大日陽祖，天公之腦，星防軍總指揮……哪怕逝去，我依舊站在他們的肩膀上眺望！」

  ……

  「赤鯤師尊，您可嚇死弟子了，還以為您走了，本事可還沒教呢！」

  麟且眉毛倒插著一臉悲苦相，好似有天大的委屈。

  啪！

  赤鯤道人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目光卻與曾經有天大之不同，他更加成竹在胸，好似容納乾坤萬道，寵辱不驚。

  他抬頭望著黑白交織的元神小鼎，心頭瞭然：「聖帝文要將暗鼎之道融入月鼎之中，看來帝文宇宙國的三災也已臨近，他如此著急，只怕是想以我元神之鼎補鼎之缺，聖帝文打的好算盤。」

  只是哪怕以他擁有聖者莊的眼界，竟也掐算不出衍聖的目的。

  撥開層層迷霧，卻感覺背後還有迷霧，他察覺衍聖要做的遠遠不止看到的那般簡單。

  弟子麟且焦急道：「師尊，咱接下來幹什麼？」

  幹什麼？

  赤鯤道人啞然，何必去想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如此。

  「接下來，布道容易治世難，我們要找到你的師娘！」

  「師娘？」

  「她為玉皇，治世之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