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鑄鼎補天（4500求訂閱）

  聖道之鼎。

  宇宙之初鑄造的道鼎，趙鳴第一次親眼看到，本體和元神同時拔不開眼。

  和神鼎相比，洪荒聖域就像破爛一般，不可相提並論。

  那鼎立在兩界之間，沉浮在宇宙深處，億萬道聖道規則實質化的環繞其間，霞光飛射，如宇宙的大日，照耀億萬時空。

  暗位面所有的暗物質和暗能環繞著神鼎舒張、收縮，在詭秘的神鼎花紋中秩序的遊走，布滿高維星空，交織成比『命運大網』還要恐怖的網絡。

  青銅色的秩序鎖鏈從神鼎中伸出，伸展到趙鳴也看不到盡頭的宇宙深處。

  大概抵達了宇宙盡頭。

  宇宙有多寬廣，神鼎的觸角便延伸到哪裡。

  它三足兩耳，似黃銅所鑄卻鏽跡斑斑，大片地方化作古銅色，雕刻著神秘的圖錄，似遠古先民呼嘯山河，又似一張張迷宮地圖，暗能涌動。

  只一眼，便差點將趙鳴打落凡塵。

  「僅僅只是觀測神鼎的花紋，竟然差一點被其污染，這是不可直視之神物！」

  無時無刻，神鼎都在散發著驚人的光芒，似是宇宙最大的輻射體。

  不存在於現實，矗立在高維，空間沒有意義，神鼎輻射可貫穿億萬光年。

  當趙鳴觀測神鼎的剎那，也被神鼎所觀察。

  那一瞬間，他被神鼎完全的記錄，幾乎要融入其中成為神鼎的點點紋路，化作鼎中之畫。

  可不僅僅是他，所有人都在仰頭注視著象徵帝桓宇宙國的帝權和聖權的神鼎，正是有此鼎，帝桓宇宙國方才稱霸宇宙，成為霸主。

  如今，一道裂痕出現在神鼎之上。

  那裂痕生生的貫穿神鼎上下，好似被斧頭劈開，根根秩序規則斷裂，血液似的霞光噴薄而出，將帝桓陛下淹沒。

  只是所有人都被神鼎光芒影響，漸漸的迷失自我，似要飛仙化道。

  元神，肉體湧出大量的光點，向著神鼎裂縫飛去。

  甚至不自知。

  「鎮！」

  猛然，一聲怒喝震動宇宙。

  安靜坐在帝座上方的忽的傳來雷霆之音，所有人心頭大震，從迷濛中甦醒，面色驟變。

  他們再度看向神鼎的裂縫已經沒有混沌之色，反而湧現出無限的可怕。

  「剛才是那裂縫要將我們全部吸走！」

  「神鼎裂開了！」

  「是帝桓陛下救了我們！」

  「帝桓陛下他沒事！」

  本應大驚失色的眾神卻安靜平穩下來，帝桓是他們的主心骨，帝桓還在，便沒什麼好怕的。

  億萬神祇同時躬身齊拜，微微彎腰。

  「拜見帝桓陛下！」

  「拜見帝桓陛下！」

  聲浪滾盪宇宙，趙鳴甚至懷疑只是這聲音便能引起高維暗位面的巨大潮汐，毀滅十方星系。

  「平身！」

  威壓霸道卻平淡輕微。

  那道斜靠在帝座上的身影在霞光籠罩中緩緩睜開眼睛，好似很艱難，眼皮沉重如山，但當睜開瞬間，宇宙都為之一亮。

  頭頂懸浮的神鼎光芒大放，那道裂縫搖動，似要瀰漫開來，將天地宇宙撕裂，然而上方卻貼著一張黃紙。

  黃紙上寫著一方大字——鎮！

  趙鳴對鎮字黃紙很熟悉，正是這一個字鎮住了銀河，鎮住了山河社稷圖，連趙鳴也不敢揭開，只能設計魁王……

  如今又是一道鎮字黃紙，鎮住了神鼎裂縫。

  「那是宇宙三災大撕裂，竟然出現在聖道神鼎之上！」

  神明們心頭不恐懼是不可能的，帝桓陛下的狀態明顯不對，而且大撕裂的裂縫竟然出現在神鼎之上！

  這簡直不敢想！

  比心臟中插到一把刀子還要驚悚！

  神鼎可是帝桓宇宙國以及附屬宇宙國的源頭，有聖鼎方開國，如今鼎出現裂痕便是山河破碎，宇宙國不穩。

  「宇宙國以聖道統治疆域，聖道之鼎出現裂縫便是統治出現危機，怪不得諸多聖人眉目憂慮深沉！」

  趙鳴這才明白為何諸多聖者一直面容陰沉。

  原來是神鼎被撕裂了！

  一旦神鼎徹底破碎，帝桓宇宙國也便不復存在，所有依賴神鼎聖道而存在的聖者、帝者、聖王、聖公等等億萬兆強者，都將跌落位階。

  同是天君級人物，有聖道和無聖道差別之大，那是雲泥之別。

  要不然，聖者班與莊也不會被機械佛老們偷襲而死。

  「道崩國滅，想不到我第一次降臨深空便見證這可怕的景象！」

  宇宙一百五十億年，出現過兩次道崩國滅。

  難道我趙鳴要親眼見證第三次？

  眾神擔憂的呼喊著帝桓，想要從他那裡得到應證，難道神鼎都宇宙的試驗真的失敗了？

  帝桓宇宙國要毀滅于歸墟？

  直到如今，歸墟還是最神秘和不可測的課題，沒有人能追尋到歸墟的源頭和出現的規律。

  只知道當它出現，一切都將回歸於終末。

  第一觀聖和第二媯聖等聖者立在帝桓兩側，幫助他肩扛神鼎，顫聲說道：「陛下……」

  帝座上安靜無比。

  不知多久時間過去，人間怕是過了三千載時光，那帝座之上方才傳來淡淡的聲響。

  「重啟大會已經開始了嗎……」

  他那睜開的眸子逐漸的回神，好似直到此刻才真正的甦醒。

  帝桓斜斜靠著，肩頭寬闊，雙翅展開，籠罩萬方星系，威嚴的面孔如暴熊在世，這就是飛熊王族的王！

  宇宙國的霸主！

  趙鳴有那麼一剎那懷疑天使文明是根據帝桓的翅膀創造出來，真的很像，不知是聖者班和聖者莊的惡趣味，還是他們搜集飛熊王族的血造出了天使主宰耶帝。

  不過如今也不必考究。

  天使耶帝早已魂飛魄散，化作虛無，天使文明也只是銀河普普通通的一支洪荒族而已。

  不遠處，老六帝雍王面色憂慮：「陛下的狀態似乎不好！」

  大會之上，只能稱職務。

  不能以父皇稱之。

  帝威王等幾名帝子也面色沉重，眼角跳動，瞳孔縮成針尖，好似想到什麼。

  「他們想到了什麼……」

  趙鳴皺著眉做出同樣的表情，但他什麼也不知道。

  這時候，第一觀聖低聲回應：「陛下，開始了……」

  聲音很輕，卻讓歡喜的眾神霎時失聲，帝桓陛下怎麼了，難道眼睛不能看見虛空，耳朵不能聆聽萬物了嗎？

  帝者，不可名狀的帝者啊！

  不得喚之名者的禁忌存在，哪怕頌念其名都會被感應到，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所有人的心頭生出一股悲涼來。

  難道是神鼎的裂縫……

  「開始了，很好！」

  帝桓輕輕的張口，他不必觀察眾生，只是低聲呢喃似的說著，然而全宇宙都在響徹他的聲音。

  「寡人給你們兩個選擇！」

  選擇？

  所有人吃了一驚，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難以置信的抬頭。

  聖者的面龐籠罩著白霧，無法窺伺到半點的信息，便是六大帝子和一眾帝者也無法從觀聖與媯聖臉上窺伺到半分有用之物。

  帝桓依舊斜斜靠在帝座之上，仿佛即將死去的老年君王，帶著難掩的暮氣。

  「第一，離開帝桓宇宙國，投靠其他宇宙國霸主去吧！」

  「什麼！」

  眾帝者也色變，帝陳等人乃至聖王聖公等紛紛色變，連呼不可能。

  「帝桓陛下，您要拋棄我們？」

  「我們不走，我們生是帝桓宇宙國之人，死是帝桓宇宙國之鬼！」

  那道恢弘身影似沒有聽到他們莊嚴的發誓，繼續說著：「第二，你們將永遠封印在時間輪迴中，陷入永寂，不得超脫……」

  什麼！

  諸神再度色變。

  沒經歷過的人才喜歡時間循環，他們早就待夠了，沒有希望的世界充滿暮氣，所有的奮鬥都將化為虛無。

  然而，他們咬咬牙，依舊鏗鏘不退：「帝桓陛下，我等誓死守護聖道，任由海枯石爛，天變地陷，永伴聖道前！」

  即便永遠循環的世界也比喪家之犬強的多。

  離開帝桓宇宙國，將丟失聖道之力，化作『凡人』，丟失力量如何執掌宇宙國？

  只怕頃刻便會成為其他宇宙國的口糧。

  宇宙殘酷的很。

  投靠便能有未來？

  那些宇宙國能賜予同樣的聖道權柄？那時候必將成為他人的掌上玩物，予取予求，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在表達忠心，就是爛也要爛在神鼎光輝之下。

  權力，死也不能丟！

  在宇宙國之中權力代表著力量。

  丟權就是丟力，丟力便是待宰的羔羊。

  帝桓不為所動，緩慢而低沉的繼續訴說，似帶著無邊的蒼涼和無奈：「窮盡三億年，寡人借神鼎開闢神鼎都宇宙，想要鑄造億古不朽之宇宙國，完成帝延和帝伯之未完成的夢想，可惜……」

  「寡人無能……」

  寡人無能！

  四字只如天雷滾滾。

  帝桓啊，當今宇宙第一霸主，附庸帝者萬數，創建稷下星宮，鎮壓億萬時空，何其偉大之功績？

  帝桓無能？

  整個宇宙可有有能者？

  趙鳴垂手沉默，他盯著帝桓心驚不已，一個能說出自己無能的帝者，該是何等的心胸氣魄，又是何等的無奈。

  「寡人……」

  「耗費三億年苦功，卻終難以解決三災之厄，寡人失敗了……」

  偉大的身影斜靠在帝座上，不知多少光年，壓碎宇宙令人不敢直視，此刻卻生出一抹悲涼。

  宇宙最偉大的君王失敗了！

  宇宙還有誰能解決三災？

  剛才還鏗鏘無比發誓的眾神目光閃爍，緩緩收回高舉的手臂和鏗鏘的話語。

  這樣的話，剛才的誓言可不作數……

  觀聖等聖者緩緩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聽。

  帝桓也似毫無所覺，低沉說著：「古來聖者鑄鼎開國，一百五十億年，寡人終不能永遠守護神鼎，三億年來窮盡心力，追尋歸墟之源頭，尋找解決三災之辦法，卻是落了旁門。」

  「宇宙重啟哈哈哈~」

  蒼涼笑聲盪開，除卻帝桓之外沒有人能笑的出來。

  「寡人是罪人！」

  「寡人有罪啊！」

  「寡人將帝桓宇宙國拖入泥潭，寡人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太尚聖祖啊！」

  「重啟重啟，借來宇宙萬方星系以祭祀，借神鼎而重啟宇宙，讓萬物歸於原始態，可惜，物質可以重啟，高維暗位面卻已經千瘡百孔……」

  物質可以重啟，高維如何重啟？

  用高維暗位面記錄物質以此重啟三維物質界。

  就像360可以卸載一切程序，唯獨卸載不了自己。

  道魁矗立高維，遙襟俯瞰，心神震動：「原來如此，重啟的本質是記錄某一刻所有的物質的運動狀態，然後藉助聖道神鼎重新排列物質回到這一刻！」

  說是重啟，更像是復盤。

  並非時間真正的倒流，而只是將過去的狀態重新模擬出來。

  「物質可以重啟，暗位面卻真的千瘡百孔！」

  趙鳴看到，神鼎鎮壓下的暗位面有著無數道裂縫，卻被針線也似的聖道規則觸手縫補，遮住了瑕疵。

  可是瑕疵就是瑕疵，不會因為畫了個妝就不存在。

  「唉……」

  「怪不得神鼎都宇宙重啟的越來越快，高維暗位面不曾重置，哪怕修復了外傷，內傷依舊存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帝桓，真的失敗了！

  帝者的聲音幽幽傳來：「當年，帝伯藉助元鼎開闢元鼎都宇宙，要創造永不倒塌的機械宇宙，機械帝國，用永不腐朽的物質構建不朽的宇宙，最終他迷失在歸墟中。」

  「寡人汲取教訓，用永遠循環的動態宇宙抵抗三災，讓物質不停的輪迴抵擋三災的侵襲。」

  「依舊失敗了！」

  「寡人所有的嘗試與經驗都會記錄在稷下星宮中，成為所有宇宙國和聖者的資糧，願後來者終將成功！」

  「寡人之不幸，宇宙之大幸！」

  話到此處，他的身軀陡然釋放無量光，每個毛孔都在噴薄光明，他從帝座上立起，推開觀聖等聖者，一肩扛住神鼎！

  宇宙之間，這尊蓋世霸主搖身而起，怒喝高天，扛鼎而起。

  「寡人之失敗非宇宙國之失敗，太尚神鼎必將永恆於宇宙之間！」

  他的目光噴薄光華，炯炯攝人。

  眾神無不心頭一顫：「陛下，陛下啊！您要做什麼？！」

  觀聖等斂住雙目，不忍看，不忍聽。

  唯有帝桓高舉神鼎，威嚴霸道之音擴散宇宙之間：「神鼎有缺，寡人之過也！」

  「今日，寡人將死，但國不能亡，道不能斷！」

  「我！欲以身補神鼎！」

  平靜的聲音令全宇宙動容。

  即便是深空其他的帝者霸主，第一聖者也被驚動，紛紛立身在高維時空，凝視過來。

  帝桓將死？

  帝桓肩扛神鼎，雙翼捲住神鼎之雙耳，哪怕帝者之軀竟也似承受不住。

  但語氣卻那般平靜。

  「寡人若死，神鼎猶存，聖與帝權卻將永封鼎中，帝桓宇宙國必將分崩離析，魁、威、昭、惠、霄，寡人允你們五人各自開宇宙國，護持稷下星宮！」

  「遵帝旨！」

  帝魁王，帝威王五尊帝子紛紛領命。

  趙鳴屬實沒想到，自己這就要有自己的宇宙國了？來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倒是老六帝雍王大喝道：「陛下，我……」

  「你不過千萬歲，開國必死，自尋兄長繼續任王吧！」

  「父……遵帝旨！」

  帝雍王剛要再說兩句，卻又咬住牙沒有說下去，帝桓之命任何人都無法違背。

  帝桓這是在交待後事！

  接著，帝桓環顧諸天：「你們如何決斷，隨我入鼎還是……」

  「陛下！」

  諸多帝者和聖王、聖公等紛紛老淚縱橫，鏗鏘而語：「陛下，請您放心，我等一定誓死扶持帝子，重建宇宙國，他日必能重建神鼎之輝煌！」

  趙鳴瞪大眼睛。

  剛才不是這麼說的呀！

  倒是帝桓淡淡點頭，無悲無喜：「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