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最後的古音多

  古音多的衰敗，就會誕生新的規則，新的意志還有力量。

  這些新生的事物將會有無限可能，會有可能誕生出無數的支線，也有可能會出現一些最終的終點。

  既然有無限的可能，那就不一定要由他來終結這一切。

  或許是滄溟，或許是赤霄，他們都有同樣的可能。

  而現在，許樂只是按照慣例，把自己的一些想法，一些事情，交代給李溫罷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習慣這樣做而已。

  「和李叔聊天總是會覺得很輕鬆。」

  「嗯？」

  「我接下來可能要面對一些戰鬥，一些難以處理的事情，還有一些難以處理的人，或許不是人……」

  「我沒太明白你的意思。」

  李溫有些猜測，但許樂表達的還是太過於含糊了。

  不過從許樂這種糾結的表情上，他還是可以猜測到一些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總要做的。」

  「是要去面對一些曾經有關係的人嗎？」

  「李叔猜到了麼……」許樂苦笑一下，感慨一番李溫的敏銳。

  「這又不是很難猜，以你的含蓄程度，都說出自己已經很強了這種話，那就真的是很強了。

  不然按照你的說話方式，應該是還不太行那種……

  既然很強了，能夠讓你產生這種疑惑的事情，大概率就是難以抉擇的情感問題了。」

  「不是那種情感……」許樂想解釋一下。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所說的情感是什麼。

  這個世界上的情感有很多，當然不止是男女愛情那種。

  並肩作戰的戰友，知遇之恩的恩情，傳道受業的師徒，這些情感都是難以抉擇處理的。

  我想，大概就是其中一種吧。」

  許樂的眉頭終於一松，這或許就是他來找李溫的原因吧。

  在分析事物原因的時候，李溫總能快速找到關鍵的節點，這種能力和自身實力無關，而是要看一個人的視野，認知，還有心胸。

  很多人說李溫心胸狹隘，睚眥必報，這其實沒什麼問題。

  可一旦牽扯到一些關鍵問題，尤其是錫安的問題上時，李溫絕對會給錫安問題讓步。

  這個時候的他，就顯得很大度了……

  這或許不能完全形容心胸，但多多少少，可以給許樂一些指引。

  「李叔如果遇到了難以抉擇的問題，會怎麼做呢？」

  「抉擇這種事情，我還真的不好說……因為每個人的選擇都是不確定的，會受到很多影響。

  就像是那個經典的列車道路問題，一邊死1個人，一邊死5個人，你要救哪邊，總會失去一些東西。

  正常來說，救5人肯定是沒錯的，但如果這個問題附加上一些條件，比如……那1個人是你非常重要的人，這個問題就會逐漸走向無解。

  大義凜然這種說辭，說出來很容易，但做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尤其是沾染上一些對自己來說至關重要的人。

  這個問題就會變得更加困難，甚至逐漸走向無解的地步。

  我不想給你太多的意見，因為你的事情現在都是很重大的事情了，我的意見影響到你，很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可知的後果。

  聽故事的人終究會變成講故事的人，而講故事的人最終又會變成故事裡的人。

  我不想那樣，你應該有自己的抉擇。」

  心思被人猜透的感覺其實沒那麼糟糕，至少許樂現在沒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很糟糕。

  聽故事的人終究會變成講故事的人，而講故事的人最終又會變成故事裡的人……

  許樂之前鬆開的眉宇，此時又重新鎖緊。

  他有些不甘心的繼續追問道：

  「我知道李叔的意思，也明白李叔不想要影響我……但我還是想知道李叔的想法。

  如果是李叔的話，究竟會怎麼做？」

  李溫深深的看了許樂一眼，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很有可能會極大到影響到許樂。

  而許樂未來的決定，甚至會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這個世界的進程。

  光明！

  沒錯，就是會影響到光明。

  所以這個問題，他必須得慎重的考慮一番。

  「你知道我的原則的，用人唯親，也是很多人對我的評價……」

  「兩者有關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用人為親麼？」

  「自己的團隊？而且李叔用的人，能力其實都很強的。」

  「並不是，很多時候做為上位者，也想要做到能力公平競爭，但實際上，受到影響的事情太多了。

  這個世界充滿黑暗，在黑暗的環境下，處處都有可能隱藏著別人的刺刀。

  我必須比其他人都小心，小心防備著自己會死，小心翼翼的處理掉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刀子。

  沒人喜歡這樣，但我必須這麼做。

  用人唯親，對於我來說，其實是一件防禦性的選擇。

  他們的能力或許不是最強的，但在陣營當中，卻是相對我最親近的。

  使用這些人，可以極大的避免生存風險，提高自身的安全性。

  因為這些人都是我罩著的，大多數時候，他們必須要仰仗我，我是他們的保護傘，所以他們也要保護我這把傘。

  這樣循環交錯，就成了一張網，在網核心的我，就比較安全了。

  這才是用人唯親的原因。」

  許樂聽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所以李叔覺得，偏向自己親近的人，選擇自己親近的人，是這樣嗎？」

  李溫看著許樂，略顯失望的搖搖頭。

  「不，不是，完全不是，全錯。」

  「額？」

  李溫的態度有些像是訓誡了，許樂很久都沒有過這種感受。

  雖然他現在實力很強很強，但還是十分虛心的低下頭，看著李溫：

  「那……李叔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呢。」

  「我之前說了，我從來都不想要這樣，不想用人唯親，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刺蝟一樣的存在。

  但我不得不這麼做，許樂，你要明白一切事物的最終緣由是什麼，你應該知道的……」

  「是黑暗。」

  「是的，我們需要的……是光明。

  「光明……」

  「所以，許樂，請選擇光明吧。」

  李溫的聲音很低，也很緩，但聽在許樂的耳朵里，總有種震耳欲聾，穿透內心的強烈感覺。

  人們需要的……並不是那些，所有人都需要的東西，是光明。

  許樂站在原地沉思起來。

  李溫也沒有繼續打擾他，只是放下一個類似小藥瓶的東西，然後轉身離開了。

  許樂默默的站了很久，一直到百涯來到他的身後，他也沒有回過神來。

  帶著情報而來的百涯，此時也看出了許樂正在思考。

  她也不敢吱聲，只能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許樂思考完畢。

  「震耳欲聾啊……」許樂苦笑了一聲，眼神已經恢復了明亮，思緒也不再如同之前那樣混亂無措。

  他轉過身，看著略顯侷促的百涯，更加明確了李溫之前對自己說那些話的原因。

  他已經成長起來了，成長成為這個世界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們需要光明。

  我，將帶來光明。

  「情報已經收集好了麼？」

  「是的，許樂大人，這就是你需要的情報和信息，全部都是有關於蛛後蘿絲的。」

  許樂接過一份文件，裡面居然還有蘿絲和滿月之間的戰鬥影像，看起來是傀儡術士做的。

  「有點意思。」

  花了幾分鐘時間把資料過目一遍，許樂最終拿出了一撮絨毛。

  這是蛛後蘿絲肚子上的絨毛，在戰鬥的時候掉落下來的。

  看著許樂手持絨毛，百涯忍不住的提醒道：

  「許樂大人小心一點，古音多之子具有很強烈的污染性，如果這樣手持的話……很可能會被污染。」

  「沒關係的，或許我已經成為這個世界最強的污染之一了。

  蘿絲這種程度，還不夠。」

  「額？」百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許樂的意思。

  這就有點誇張了啊。

  「許樂大人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如果需要的話，我們紅月聖殿可以給與最全力的武力支持。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提到許樂接下來的戰鬥，就算是沉靜的百涯，此時也有些亢奮。

  獵殺古音多之子，這是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是將會留在歷史中的重大事情。

  哪怕在這個戰鬥過程中，將會失去自己的生命，依然會有很多人去選擇這麼做。

  這是百涯很期待的事情……

  但很可惜的是，許樂這邊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他只是淡淡的捏住那些絨毛，然後讓背後的樹枝捲起李溫留下的瓶子，淡淡道：

  「現在出發。」

  「啊？」

  空間的壁壘在這一刻被撕裂，混亂迷霧開始從許樂身體上散溢出去。

  百涯連忙後退幾步，因為她從許樂的身上，也感覺到了強烈的污染性。

  這種污染，幾乎是不可能逆轉的。

  「許樂，你……」

  混亂迷霧中，空間裂隙被打開，許樂的身影直接消失在百涯面前。

  看著許久不曾消散的混亂迷霧，百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人生總是這樣，總會做一些讓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而且不會再有第二次選擇。

  頂多嘴硬一句「我不後悔」……

  此時的百涯，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

  微微抿起嘴角，百涯已經開始思考未來的紅月聖殿將會怎麼樣了。

  「未來……一定是會光明的，但紅月聖殿，卻不一定是光明的了。」

  百涯這麼想，不無道理。

  目前所知的三個8級強者，分別是被紅月禁令抓捕的前代殿主滄溟，紅月聖殿的外派打手組織，獨眼之梟-赤霄。

  還有最後眼前的錫安議員-許樂。

  這三人都有可能去開創新的時代，但很遺憾的是，這三人都沒有站在紅月聖殿這一邊。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做了很多正確的選擇，顧全大局的選擇，理所當然的選擇。

  但最終的結果卻是錯誤的。

  這樣的感覺不是太好，但卻無力改變什麼了。

  「哎……」

  ……

  未知的異度空間。

  成片成片的蛛網纏繞在一座高塔中，而許樂就站在高塔的門前。

  每當他想要繞行，或者飛行的時候，高塔就會自然而然的遠離他。

  似乎，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了正門一條路。

  很顯然，這些新的規則是蘿絲自己領悟，或者研發的，並不屬於古音多，就和木偶的空之軌跡一樣。

  「都這個時候了，還玩這些無聊的把戲嗎？你不是木偶，你沒有逃走的機會。」

  許樂站在門前，似乎是在做最後的死亡宣告。

  但蘿絲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投降，她可是古音多之子，世界上最強大的生物。

  「哈哈哈哈，幸運的小子，哀家一直想要寵愛你的，可惜夜煞不讓。

  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可以走到這一步，雖然慢了點，但確實承載住了所有的規則，真是難得啊，我原本以為只有夜煞可以做到的。

  不過就算你很強了，哀家也不會投降的。

  如果你想哀家匍匐在你的腳下，那就上來吧，來塔頂，讓我見識一下。」

  「我可對蜘蛛沒有興趣。」

  「放心，我會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蘿絲的聲音越來越遠，許樂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他將自己的手掌貼在高塔門上。

  嗡！

  混亂之力直接腐蝕掉了大門上的結界。

  這種強悍的氣息，讓整個塔內的生物都為之一滯，他們感受到了許樂的到來。

  首當其衝的，就是高塔的兩個門神。

  【睏倦者，7級，古音多子嗣，曾經的人類強者，如今卻迷惑在蘿絲的魅惑之下】

  睏倦者已經看不出多少人類的樣子，頂多就算是個人型生物。

  在察覺到許樂之後，睏倦者居然直接開始結印，釋放術式。

  但許樂身上散發出的混亂之力，實在具有太強的侵蝕性。

  那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混亂迷霧，居然可以直接導致術式靈能的不穩定。

  兩個睏倦者，一個施法失敗，另外一個則是導致的術式的變異，直接爆炸。

  轟！

  他們早已經被蘿絲迷失了心智，但生物的本能，還是讓他們感覺到了畏懼。

  許樂手持黑劍，一劍斬出。

  颯！

  黑色的劍氣縱橫，一切將這一層高塔內的所有生物，全部都切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