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萬兩不換（27）

  那貴婦奇道：「藍太傅去妓館贖妓，這事姐姐連細節竟也知道得這麼清楚？」

  文氏道：「唉，這左岸山人又不是普通的女妓，他去妓館贖人，本就提前與我說起過，畢竟贖回來後是要養在我那院子裡的。」

  太后沉吟道：「如此，我明日便從皇帝那裡先提出哀家未來幾年的俸銀，再拿出些首飾珠寶，湊在一起想來也夠了，便讓我宮中的劉管事……」說著一看旁邊的老太監。

  這便是劉管事了，趕緊彎著身朝太后施了一禮。

  太后接著道：「……去那翠紅樓將你們姐妹二人贖出來吧，那種煙花柳巷，還是儘早離開的好。你們贖出來後，先去了妓籍，然後便來我宮中。我一個老太婆在宮裡待得無趣得很，有你們這兩個年輕的姑娘在身邊，想來也能多些樂子。」

  她是不敢再提讓楊傑把楚念養在城郊皇家別院這事了，那個楊傑搞不好又要藉機套她的錢。她身為太后，倒不是差錢，但有人這樣算計她，換作誰也不會高興的。

  聽楚念說起楊傑拿一千兩強行去贖她的事，趙菲嫣在一旁就擔心得要命，楚念這話有嫌棄太后拿一千兩給她贖身錢太少的意思，她真怕太后一怒之下直接斬了楚念的腦袋。

  沒想到太后竟然語氣和善地說要先提出自己未來的俸銀和一些首飾，湊足了錢再給她們兩個贖身。趙菲嫣不但沒放下心來，這顆心反倒吊得更厲害了。

  這太后不進返退，是不是準備把她二人弄進宮後再收拾她們？

  她心裡正忐忑萬分時，便見楚念朝她看過來，還朝她使了個眼色，然後邁步出列。趙菲嫣見狀也跟著她走了出來。

  二女一起盈盈朝太后跪拜下去。

  楚念道：「太后如此仁慈，對我等這樣的賤民也如此體貼大度。外界都傳言太后心繫萬民，如今民女見之方知外界所言不虛。民女二人心中萬分感激。」說著一臉真誠感激地叩首。

  這一番話說的太后心裡分外舒坦，雖則剛才確實因楚念說她讓楊傑拿一千兩去贖身的事心中很有些惱火，但她很清楚，如果她因為這事找兩女發難，肯定讓外人笑她沒有皇家氣度；再者這事也實在是楊傑那廝辦事太過欠妥。

  她剛才已經注意到那個都林往這邊看了，縱使不能判定他目光落到哪個姑娘身上眼睛都看直了，但可以肯定是其中一個。之前皇帝就說起是都林提起要見左岸山人的，若到時候真需要她們其中一個嫁去西宛，她如今說下這番話，到時候派人去給她二人贖身接進宮中，也不會顯得突兀了。

  現在她更是因為剛才那番話得了二女的感激，還落得仁慈大度、體貼萬民的美名，心中自然是極高興的。

  老太傅的夫人文氏打趣笑道：「太后老姐姐，敢情您仁慈之名早就傳到宮外了，連這兩個身在妓館的姑娘都聽說過。」

  太后嗔笑道：「就你這老東西心眼多！」

  剛才文氏提起老太傅去給楚念贖身、又因價錢被抬得太高無奈回府的事，就是想讓太后知道，那個左岸山人所言不差，她的身價確實是很高的，楊傑想要用一千兩就把人贖走，人家老鴇怎麼可能願意呢？

  如果當著在場眾多參與拍賣的官宦及世家公子的面，楊傑強行把人帶走，怕是整個京城都要震動的。最可氣的是楊傑是打著太后的旗號去辦的這事，到時太后的名聲也要受損。

  太后在宮廷與眾妃勾心鬥角幾十年，這點彎彎繞她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終究是從小長大、感情深厚的姐妹，文氏這是在提點她呢！

  她雖做了太后，可也不是不拾抬舉的，一句話就已經告訴文氏，文氏話里的深意她聽明白了。

  「快起來吧，別跪著了！」太后溫聲道，「只要你們以後進了宮，不嫌伺候我這老太婆麻煩就行了。」

  楚念忙笑道：「太后說笑了，若能服侍在太后身邊，於我二人來說真不知是多大的福氣呢！」

  趙菲嫣也陪了笑臉，只是心中卻還是不免擔憂：她總感覺太后這番安排是別有用心，肯定有什麼目的。

  所以，待到圍獵開始，太后連同貴婦們都將注意力轉移到圍獵時，楚念藉故離開了一會兒，趙菲嫣趕緊跟了上來。

  「你一直有心事。」楚念低聲道。

  趙菲嫣見附近沒人，這才儘量放低聲音道：「姐姐真的要進宮麼？」

  楚念：「且行且看吧，何必心急呢，也許今日會另有變故。」目光幽深地看向遠方。

  趙菲嫣聽罷微微震了震，順著楚念的目光看過去，便見那個方向，遠處，西宛國皇儲都林正被一個世家公子叫去圍獵，都林轉身叮囑了佐婭兩句，便即揚鞭打馬，與眾公子小將們會聚在一處……

  那楊傑也在這些公子小將們中間，眼見都林離開佐婭，便朝不遠處的一個獵場官員使了個眼色，那官員微不可察地朝楊傑點了點頭。

  「這個惡棍！」趙菲嫣低聲咒了一句。

  楚念悠然笑道：「不急，善惡終有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她們在這裡「旁觀者清」，佐婭因提前得了消息，這次圍獵也是多有準備。

  她的心腹宮女靈香和武士天璇都覺得，他們的公主佐婭，不知怎麼一反常態，竟突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這可太不像他們公主了。靈香找機會偷偷問起佐婭這個問題。

  佐婭聽後一臉的不可置信，道：「是麼？我？」她指了指自己，「高深莫測？」

  靈香點了點頭。

  佐婭納悶道：「你從哪兒看出我高深莫測了？」

  靈香低聲道：「公主今天的這番安排，難道還不夠高深莫測麼？連太子殿下都不知道公主這番安排呢！」說到後來看向佐婭的眼神竟然還有些崇拜。

  佐婭挑了下眉，心想：「難道我受左岸山人影響也變的功於算計了？」這麼一想，她的小臉上不免就多了幾分得意。

  其實她也沒做啥特別多的安排，就是讓天璇派心腹手下將楊府中人，尤其是楊傑、楊夫人，以及今日會來參加圍獵的人盯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