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真千金她不幹了(51)
2023-11-18 18:02:48 作者: 瀅珺然
「吳大小姐這話我聽不太懂,吳謹柔乃是你們吳府府上的嫡親二小姐,前段時間不是早亡了嗎?」駱弘信說話間,微微上前兩步,從原本那處有些陰暗的廊下走了出來,俊臉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
「或者吳大小姐指的其實是……前兩日被皇后處置了的,那個叫巧燕的宮女。」
算是得到了肯定答覆的海瑤一臉瞭然,她早就料到吳謹柔最終的結局不會太好,卻也未曾想只幾天的功夫,前些日子還在御花園裡活蹦亂跳的人竟真的這樣悄無聲息的沒了。
「她為了駱公子用盡了心機和謀算,如今公子這副模樣,未免有些冷血了些。」她又一次對面前男人的心機深沉有了全新的認知。
旁人就算隨便養的一條貓貓狗狗斷了氣,那也是要傷心兩日的,結果吳謹柔那樣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在對方的口中反倒是如此的雲淡風輕。
「這件事說來還是怪她自己。」駱弘信並不在意,眉眼間依舊掛著清淺的笑意:「我把她費盡心力的送到了御前,也是有大用處的,誰知她卻沒有一點的耐心,按捺不住的私自招惹了聖上,落得如此下場難道還要怪我不出手相救嗎?」
說白了,吳謹柔一旦失了吳府小姐的身份,基本上就是一文不值了。
少女許是也察覺到了駱弘信的輕慢,明白了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後,再無任何翻身的可能。這樣的情況下,為了重新奪回駱弘信的重視,似乎也只有冒險一搏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只可惜,以宮女的身份爬了龍床,註定是死路一條。
而對於一個再沒有什麼價值的『宮女』,駱弘信又豈會浪費心力去將其救下?
「更何況,駱某即將與吳大小姐結為秦晉之好,那個爬床的宮女也算是你心頭的一根刺,我又怎會讓這種人影響你我二人之間的感情呢?」駱弘信此言一出,像是在討好,又像是在威脅。
海瑤不由得又一次在心底默默感慨,一副好的皮囊當真稱得上是無往不利的利器,旁人說出這等輕佻的話來怕是會被罵登徒子,偏這話從這位年輕的男子口中說出,噁心程度硬是直接砍半了。
面對對方如此篤定的話語,她最終也只是面無表情的揚了揚眉,接著十分隨便且敷衍的福了福身,轉身就走向了萬壽殿的側門,回到了氣氛依舊熱鬧的殿中。
沒過多久,消失了半天的春喜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不惹眼的悄悄的站到了海瑤的身後。
「姑娘,奴婢依著您的意思,拿著那塊令牌送到了正守在內宮門的那個王姓侍衛的手上,也托他把話兒帶給路將軍了。」春喜嘴唇微動,微微傾身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那塊狼牙令牌正式前些日子她與路承恩在如香坊見面的時候,男人為表誠意留下的。她若是遇到什麼急事,便可以拿著這令牌到宮內宮外的很多個地方尋人,之後手下令牌之人自會有辦法找到路承恩。
從軍這麼多年,跟過路承恩的部下說是遍布京中各處也不為過,單說剛剛春喜去尋的這位能夠駐守內宮門的王姓侍衛,那也算的上是整日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轉悠的人,臉面自然要比一般的侍衛大上許多。
海瑤聞言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接下來的時間便專注於填飽肚子,直到大殿中央的歌舞表演終於再一次停了下來,接著便是各位皇子和朝中的幾位王爺、國公及肱股之臣依次給皇帝獻上最為誠摯的祝願。
殿中開始迴蕩著中氣十足的七彩馬屁聲,人群中的海瑤還時不時的吧唧一下嘴,要麼說能在皇帝跟前得臉的大官修養就是不一樣,恭維起人來都是這麼的不著痕跡、清新脫俗。
在幾個不大耳熟的官員恭賀完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後,人群中一位頭髮已然花白的老者緩緩地站起了身。
老者身著深藍色朝服,身型雖有些佝僂,但那雙灰白長眉下的眼卻仍然偶有駭人的精光一閃而過。
只見老者行至大殿前方,衝著高高在上的皇帝撩袍就要跪,嘴裡還沉聲道:「微臣恭祝皇上……」
「太傅,不必多禮,伱的心意朕最清楚。」龍椅上的皇帝慈眉善目,忙伸出手在半空中虛扶了一下,藉此彰顯自己對這位三朝老臣的尊敬與看重。
一邊的太監也十分的有眼色,迅速上前恭敬的將半跪的老者攙扶了起來。
「謝皇上恩典。」雖不用跪,但駱太傅還是規規矩矩的行了拱手禮,禮數上沒得挑剔。
皇帝滿意的頷首,視線掃過駱家上下所在的方向,忽然視線稍作停頓,旋即微微揚起了下巴:「那個少年郎可就是太傅整日裡掛在嘴上的好孫兒?比之上次朕見到的時候,似乎又長高了些。」
當然這話只是隨便客氣,上回他見到駱弘信都不知是多久以前了,怎麼可能有太深的印象。
而且駱弘信未曾參加過秋闈,身上也沒有一官半職,常年跟在太子身後為其出謀劃策,就算是明滿京城的翩翩才子,也並不能在皇帝的腦海里留下什麼難以忘懷的痕跡。
「的確是我那不爭氣的孫子。」駱太傅笑眯眯的回應了一句,隨後側過身去衝著駱弘信招了招手,語氣中帶著些不易察覺的驕傲:「信兒,還不快上前來給聖上問安?」
到底是輔佐了三位皇帝的老臣,在這種場面下依然能夠談笑風生,隨意的就像是當下只有他們君臣二人一般。
駱弘信也不怯場,站起身走了過來,脊背挺直、姿態端正的跪了下,朗聲問了聲安。
那淡雅的聲線在殿中繞樑不絕,配上少年的仙人之姿,更是直接讓許多待字閨中的小姐們都直接微紅了臉頰。
「免禮平身。」皇帝頗為感興趣的一邊打量著駱弘信,一邊無意識的轉動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朕常聽太傅提起你,聽說前段時間南方旱災,太傅獻上的賑災十則,其中有幾則竟是你的主意?」
駱弘信聽到這話,將頭垂的更低了一些。
一旁的駱太傅則是開口回應:「能替聖上分憂,我駱家上下自然都是義不容辭的。」
「好,好,好。」皇帝十分滿意的笑了笑,接著大手一揮:「那賑災十則效果顯著,駱家小子,你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提出來就是。」
駱太傅也跟著攛掇:「今日早些時候,聖上收到了南方官員來報,災情已經得到了一定的控制。趁著聖上高興,你想要什麼還不趁今日這個機會,說上一說?」
下方眾人聽到這,更是紛紛露出的艷羨的表情。
這就是京中世家大族的影響力,一般人家就算有這等能力,光是怎麼將計策獻給皇帝,就足以難倒一大批的人了。
當駱太傅話音落下,駱弘信便再次跪了下去,動作間目光狀似無意般的掃過了海瑤此時所在的方向。
那雙滿是野心的眸子裡所透出的志在必得,海瑤看的分明。
很快,對方就收回了視線,可僅僅是如此簡單的一瞥,就讓這一側的許多小姐都臉紅心跳,莫名的羞澀了起來。
「草民唯有一願……」駱弘信利落的磕了一個頭,說話間嘴角緩緩翹起,只一句話過後,他便能將檳城的那間能夠打造出精鋼的鐵匠鋪子收入囊中了。
精鋼的製造之法不僅能夠加重太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長遠看來更是能夠攏住一大堆武將的心,到時候其餘幾位皇子還拿什麼和太子一脈比?
想著,駱弘信的神情愈發沉穩了幾分,嘴巴一開一合:「唯願……」
忽然,從大殿正門外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臣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下一秒,路承恩身著官服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只見他目不斜視的大跨步著走到了駱家爺孫兩個的身邊,笑著跪下磕了個頭:「見過皇上,見過娘娘。」
男人一出現,皇帝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臉上的笑容瞧著也要比之剛剛多了兩分真心實意,看向下方的眼神愈顯柔和:「既是知曉自己晚了,待會兒可得先罰上三壺酒才行。」
「聖上有命,臣豈敢不從。」路承恩起了身,討饒似的拱了拱手:「只是這三壺酒未免太多了些,臣勢必要醉上三天三夜了。」
「這樣大的日子,老臣倒是好奇,這路將軍是有什麼要事在身才耽擱了?」幾步開外的駱太傅捻著白鬍子微笑的問道,面上的表情隱約帶著滴滴點點的不悅。
畢竟自家孫子的好事被這樣一個愣頭青的到來貿然打斷了,換做誰都會心有不甘。
「喲,駱太傅。」路承恩探頭探腦的瞄了兩眼一旁依舊跪在那裡的駱弘信,語氣很是玩味:「這位就是駱公子吧?怎麼還跪著呢?我是不是打斷了什麼好事?」
說起來他比駱弘信年長不了幾歲,可要是不看以後只看現在,二人在皇帝眼中的重量那是天差地別的。
一個是能夠替他守住邊疆、不讓外敵來犯的小將軍,另一個是見天兒跟在太子屁股後面的富貴人家公子哥,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駱太傅聽到這問話一哽,真要是如實回答總覺得有點自賣自誇的嫌疑。
多虧了一邊的太監機靈,繪聲繪色的將方才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沒想到路承恩在聽完之後劍眉一揚:「原來聖上很是讚賞的賑災十則竟是駱公子的手筆,不過提起這件事,那微臣也得替自己討個賞了,聖上可別厚此薄彼。」
皇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很是寵溺的搖了搖頭:「的確,路愛卿今早獻上的精鋼煉製之法居功甚偉,乃是能夠造福萬千子民的良策!你且說說你想要什麼罷!」
轟!
精鋼煉製之法這幾個字落到駱弘信的耳中,猶如高空一道炸雷,讓他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那道身影。
「臣想跟聖上討一道聖旨,臣一直心悅吳大學士府上的嫡出大小姐,還望聖上成全!」路承恩揚聲道。
話音未落,便引來了大殿中眾人的議論紛紛,更是直接令一直跪在那裡的駱弘信全身僵硬,但他卻仍要努力維持著體面,不能讓別人瞧出任何異常去。
看著未免心酸又可笑。
而一直安靜坐在後排,猶如一隻鵪鶉的海瑤此時正頂著大傢伙好奇望過來的目光,扶額無語。
怎麼說呢,路承恩這樣解決問題的手段真的是……
詭異中又透著幾分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