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夜

  秦明既然假死了，自然不會蠢到自我揭發。他用易容術變回血狐的相貌，然後坐點小小的修飾，最終來到雙江城，以武館館主的身份潛伏著，竭儘可能地搜集一切可利用的情報。

  這一天，風和日麗。

  叩叩叩。

  秦明的房門被敲起了。

  「進來吧。」

  秦明知道是陸飛。

  陸飛單獨進來，恭敬地報告道：「館主，紅臉出發了。我剛才看到他的父母悄悄送他出門，後來還跟大江幫的匯合了。」

  「這麼急！」

  秦明眼神一定，苦笑不已，他還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大江幫在各地比武挑選出來的英才都會集中送到大江幫占據的【飛星島】訓練，小有成就後才會讓他們出來做事，如果有天賦的更會核心培養，模式跟那些頂尖宗門差不多。

  不過根據秦明探索而知的情報，秦明猜測這一次的運送旅程不會平靜，所以就讓陸家兄妹沒事盯著被大江幫挑選中的劉家紅臉。卻不想大江幫這麼狡猾，乘夜而出，讓他一時間無可奈何。

  「或許……」

  而當秦明想到一人。

  ……

  ……

  江面，畫舫逐波，風很涼。

  秦明站在船頭，無視身後的淫聲浪語，就這樣靜靜地欣賞著月中江景。今晚是大江幫把選中的英才送到駐地的日子，如果不是大江幫突然行事，殺了秦明一個措手不及，也不會站在這裡。

  而在此時卻有一人不請自來，並且毫無避忌地來到秦明的身側，跟他一起欣賞清冷之景。

  他是這艘大型畫舫的主人，同時也是一名高手。

  秦明問：「寇大舵主，怎麼也有心情看江景呢。」

  寇舵主卻回道：「如果不是有事詢問仇館主，寇某也沒心情來觀看這種看了十數年的無聊景色。」

  寇舵主不僅是畫舫主人，同時也是寇家的直系子弟。

  斷天江很大，大到如同一條長長的、把大明王朝分成南北兩部的內海。按照秦明的推算，斷天江的寬度幾乎是前世長江的十數倍，而長度至少也有數倍。如此龐大的「內海」，自然隱藏著豐富的資源，是為兵家必爭之地。

  斷天江不像割天河，割天河就只有一個當世絕頂的天河幫雄霸，其他的勢力，哪怕是千年世界也只能在天河幫的嘴邊吃一些殘羹冷炙；而斷天江群雄割據，這些勢力被統稱為三幫十一世家，其中寇家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別看寇舵主只是掌管一城分支的小角色，但他少少也有周天境的修為。或許還沒達到小周天，但絕對是不遜色於秦老爺子的狠角色。

  對於這等人物，秦明自然是客氣：「寇舵主但說無妨。」

  寇舵主微笑著問道：「寇某知道仇館主做了一點易容，真實的相貌肯定比現在的要年輕不少。但這是仇館主的愛好，寇某不會多管閒事，寇某隻想知道仇館主對大江幫的看法。」

  秦明冷冰冰地回道：「大江幫過於霸道，跟仇某有一點過節。若不是仇某勢單力孤，否則絕對不會跟他們客氣。」

  寇舵主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他不理會秦明的回答，無論是與不是，秦明只不過是藏息境的武修，即使出問題也處於他能力控制範圍內。他只是要秦明一個態度，別讓秦明給自己添加麻煩就足夠了。

  鈴鈴鈴……

  一個悅耳的鈴聲響起。

  秦明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畫舫的鴇媽。這鴇媽不是印象里那些尖酸刻薄、或者笑裡藏刀的老鴇，這鴇媽原本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賣藝不賣身的書寓，只不過因其年齡已近30，哪怕風韻猶存，但這個年紀在這一行已屬過火，所以最終變成寇舵主的助手，畫舫的鴇媽。

  書寓，行業等級最高，而且賣藝不賣身的青樓女子。

  寇舵主不滿地問道：「風鈴，怎麼了？」

  喜歡各種精緻風鈴的鴇媽風鈴看了秦明一眼，低聲在寇舵主的耳朵邊嘀咕了一下，讓寇舵主的臉色微變。

  秦明微微一笑。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里，秦明藉助狂浪七轉凝結出天聰和敵視兩竅，眼力和聽力雖不可能與秦老爺子這等真正凝練的相提並論，卻遠遠超過同境界的人，自然能聽到風鈴的傳音入密。

  傳音入密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單對單傳音技巧，藏息境就能使用。如果是周天境的傳音入密，秦明根本不可能竊聽到，可惜風鈴卻只是藏息境而已。

  風鈴退下，寇舵主顯然沒心情再跟秦明蘑菇下去，直接提醒道：「仇館主，今晚可能有點不平靜，希望仇館主別節外生枝。」

  這是提醒，也是警告。

  原本寇舵主覺得秦明很有潛力，想招攬秦明的，但現在形勢有點不對，他只能儘量以家族的利益為先。

  「仇某曉得。」

  秦明目送著寇舵主離開，低聲呢喃道：「寇武，寇家十年前的第一天才，但不知怎麼的修煉速度在最近二十年突然慢了下來，最終落於平庸，被分派出主家來到雙江城。但其人英明霸道，不僅在去年藉助外物突破到小周天，甚至以一手【驚皇拳】在雙江城裡如魚得水，贏得【驚皇霸手】的外號，其中怕是有隱情啊。」

  看似牛馬不相干的事情，隱約被秦明抓住了一點聯繫。

  時間就這樣慢慢揮霍掉。

  船依然在斷天江上行駛，但敏銳的秦明還是察覺到畫舫的行駛軌跡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不僅逐步遠離雙江城，行駛的方向竟然是大江幫的孤島。

  可是秦明卻一點也不驚訝，自從他聽到風鈴的話，他就猜測得到寇武的選擇。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尋歡客們精力再好也陷入了沉睡，整艘畫舫開始回歸沉浸。但秦明知道這是隱藏在血殺之中的寧靜，稍微有點異常，畫舫就會變成可怕的戰船，向敵人發出致命的一擊。

  呼！

  一個聽起來像是風聲的聲音讓秦明停止了酒杯，徐徐放下，看向窗戶外的江面。一艘快船竟然在逆風而行的情況下速度快得比順風還厲害，風帆變向卷收的動作都能帶出強勁的破風聲。

  「竟然是用內息催動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