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不想當皇帝

2023-11-18 15:04:03 作者: 山河君猶在
  「殿下怎麼說話?」雲清寧不太高興了,跟在後面道。

  赫連勵低著頭,明顯是在偷笑。

  雲清寧心下不服。

  明明赫連城是老狐狸,還說人家小狐狸,他還真有這個臉。

  「勵兒還不回宮?」赫連城咳了一聲,轉頭看向赫連勵。

  「我今兒就回來住了。」赫連勵不免有些緊張,一邊說話,一邊便眼看看雲清寧。

  「是我讓他留下來的。」雲清寧趕緊開口。

  秦帝病到如今,宮裡頭難免愁雲慘霧。

  便是靜安居士也說,小孩子住在裡頭,心情都要憋壞了。

  赫連勵已然入主東宮,可那個他出生的地方,赫連城一點都不喜歡。

  倒是離王府西苑,如今倒成了皇太孫行宮,三天兩頭便過來住上幾日,裡頭堆滿了從雲清寧那兒找來的醫書。

  赫連城此時轉了話題,隨口又道:「我問過你那幾位師父,說是最近敷衍了許多。」

  赫連勵終於後悔了,本是擔心叔嬸吵嘴,結果卻被問到念書的事。

  「我該.讀的都讀了。」赫連勵支吾道。

  赫連城哼笑,「學無止境,我都不敢說自己該讀的都讀了。」

  「我說錯了!」赫連勵飛快認錯。

  赫連城回頭看了看他,「我今日去你西苑看了看,那麼厚的醫書,你看得明白?」

  赫連勵不由睜大眼睛,沒想到皇叔代行朝政,還有工夫去查他的屋。

  「看著玩兒的。」雲清寧隨口道。

  「皇太孫這是想當大夫,是嫌太醫院治不好病?」

  「醫書.不也是書嗎!」赫連勵嘟囔。

  「你是儲君,心思要用在正道上,多讀些有用的。」赫連城臉色沉了下去。

  赫連勵真要喜歡醫術,自家就有個大夫,指點一下也無妨,平日裡當個消譴,總比煉什麼丹藥來得正經。

  只是赫連城希望,這孩子得把精力放在學習如何治理國家上。畢竟他踏下寶座之日,已近在眼前。

  「今晚先歇了,後頭幾日,我帶你到各部衙門都走一走。」赫連城說了一句。

  「知道了。」赫連勵低頭道。

  雲清寧在邊上瞧著,赫連勵小嘴都嘟了起來。

  「明兒我為居士配藥,得空你過來瞧瞧?」雲清寧自然打起了圓場。

  赫連勵的辛苦,她自是看在眼裡。雖不是親生,可雲清寧也怕這孩子被赫連城逼壞了。

  赫連勵與趙重陽截然不同的性子,趙重陽是被赫連城蠱惑住了,才會如此投入地想要成為一國之君。

  可赫連勵向來性子平和,從他身上,真看不出多少儲君該有的躊躇滿志。

  他所做的一切,似乎只是不想讓大人們失望。

  原本一臉晦暗的赫連勵聽到雲清寧這話,眼睛明顯亮了亮。

  親自將將赫連勵送回西苑,又被他抓住,問了不少醫書上看不明白的地方,雲清寧才得以出來,又去女兒的屋瞧了瞧,等她匆匆忙忙回來,赫連城正靠在床上,也不知道想什麼,赫連毅趴在他懷裡,應該是被他爹給哄睡著了。

  眼前這一幕,雲清寧忍不住笑起來。

  誰能想到,在外頭聲名赫赫的離王,卻是孩子們眼中最好的父親。

  離王府不同別處,竟是慈父嚴母。安樂便不提了,但有什麼委屈,只管找她爹哭訴,把親娘擱在旁邊當畫看,當然,那么小的丫頭,委屈一般都來自她這個當娘的,比如雲清寧不給她做好看衣裳,不讓她跟著寧陵到獵場去玩兒。

  至於小的那個,話都說不清楚,可看到赫連城,竟是開心得要命,最喜歡的,便是他爹抱著他睡覺。

  「你有沒有覺得,勵兒太過文弱,少了些霸氣。」赫連城劈頭來了一句。

  「他才幾歲,還不得慢慢調教,我倒覺得這孩子挺好,前頭還跟我說,若有人欺負秦國,他也會學重陽,帶著兵去打仗,這不就行了」雲清寧隨口回道,卻突然停了下來。

  這一順口,又提到了自個兒兄弟。

  赫連城立時會意,笑了一聲,「我要是你,心裡高興壞了,那小子立得住,不出二十年,趙重陽都敢跟本王叫陣,我現在已然擔心,回頭咱們皇太孫未必是他的對手。」

  這話說的,就跟趙重陽他日要打來秦都一般。

  「誰都不是離王殿下的對手。」雲清寧懟過去一句,坐到妝檯前,由僕婦過來,替她拆起髮髻。

  赫連城側頭看了一會,將兒子抱著,輕輕放在床裡頭,隨後一抬手,示意屋裡其他人出去。

  走到雲清寧身後,赫連城將手按在她雙肩上,「也就這一兩個月,我自會去越國一趟。你擔心那小子,我也不是全然放心。自是過去看看他。打仗這事上,他不是少了經驗,海寇突然之間猖獗起來,背後只怕還有黑手,說不得是衝著本王過來的,我不會坐視不管。」

  雲清雲一愣,從鏡子裡看著赫連城。

  「既是當兵,必然要打仗,用不著拿你那眼神看著我,日後等兒子長大了,也是要跟著我出去打仗,」赫連城說到這兒,轉頭朝床榻看去,「別說咱們兒子天賦異稟,剛才睡在我懷裡,使勁扯著我手,那力氣用的可是夠足。」

  「你怎麼一天到晚就想打來打去,好好過日子不行嗎?」雲清寧忍不住埋怨。

  「我如今正是年富力強,把該打的仗,都打完了,日後讓勵兒當個太平皇帝,那小子實在靠不住啊!」

  赫連城邊說邊笑,外頭忽地有人稟報,「殿下,宮裡來人了!」

  這都三更半夜,宮裡突然來了人,雲清寧不由咯噔了一下。

  秦帝在纏綿病榻數年之後,終於走到了盡頭。

  赫連城當晚便帶著赫連勵進宮,算是見到最後一面。

  而這幾日是,便是繁複冗長的國喪大典。

  一早,雲清寧帶著女兒進宮舉哀,三跪九叩之後,便和安樂一塊兒來了靜安居士的妙善齋。

  因為皇上的駕崩,靜安居士神色憔悴,沒什麼精神,這會兒躺在床榻上,看到雲清寧和孩子過來,蒼老暗淡的眼裡,才終於閃出一絲亮光。

  「居士也是上了年歲,還是要想開些。」

  雲清寧走了過去坐到床榻邊,替靜安居士把起了脈。

  雖有君臣之分,可雲清寧能理角,靜安居士此時心情,無異於喪子之痛。

  「想不開也不行,好在過不了多久,我也要去陪先帝了。」靜安居士感嘆。

  安樂站在床榻邊,背著手道:「居士還要活好久好久,長命百歲,不能說這喪氣話的。」

  這小丫頭居然教訓起人來,雲清寧轉頭瞪過去了眼,「放肆了!」

  倒是靜安居士被逗得一笑,「在我這兒,不用立什麼規矩。我這一整天都悶得很,沒想到咱們安樂一句話,便叫我心裡舒暢多了,成,我得好好活著,回頭還要親眼看著安樂出嫁。」

  「靜安居士一定等著,只要一到十六,我便立馬出嫁。」安樂回得眉飛色舞。

  雲清寧眉頭都皺起來,「什麼話都敢亂說。就你這麼個沒規矩的孩子,以後誰家的公子敢娶你?」

  安樂咯咯樂了起來,「我才不嫁什麼公子,要嫁就嫁大將軍。」

  雲清寧也是無奈,他家這女兒成天奇思妙想,也怪自己沒有看緊,由著這丫頭跟在寧陵後面打混,把他那套不著調的東西全學過來。

  「這孩子活泛,日後不會吃虧,」靜安居士嘆道:「到了我這歲數,就盼著孩子們都好好的。昨兒皇太孫在我這兒待到天黑才走,我瞧著他心事重重……」

  「他怎麼了?」

  這幾日赫連勵都在宮中,雲清寧一直沒見著。

  「也是正常,喪事一完,便是登基,從此之後,那孩子便是一國之君,別說他才十幾歲,便是大人遇到這種事情,也會心裡忐忑。」

  靜安居士說到此處,叮囑,「回頭你去東宮看看他,真不成這兩日帶回離王府,好好勸勸。」

  「勵哥哥說過,他根本不想當皇帝。」安樂冷不丁蹦出來一句。

  「他隨便一句玩笑話,你就當真了,這皇帝可不是他不想當,就不當的。」

  雲清寧刻意提醒,「回頭不許亂說。」

  這幾日宮內外氣氛緊張,可不是就為了新皇登基。

  可是有不少人至今疑惑,這個皇位,赫連城是不是真能讓赫連勵坐上去。

  現在雲清寧擔心,安樂這一張嘴,真要惹出事來。

  安樂向來是不會被雲清寧嚇住,這會兒搖頭晃腦說道:「他說,其中就想當大夫,懸壺濟世,兼濟天下!」

  靜安居士搖了搖頭,「他是未來的皇帝,天下便在手中。算了,可能是發些小脾氣,那孩子知道自個身上的責任,不會走偏了道。」

  這邊正說著,有人跌跌撞撞跑過來。

  「馬坡,你這又怎麼了?」靜安居士不滿的道。

  「王妃在這兒啊,」馬坡一臉的驚慌,看向靜安居士,「皇太孫和離王殿下在御書房吵起來了。」

  此話一出,雲清寧和靜安居士都愣住。

  雲清寧不敢耽擱,幫著靜安居士換好衣裳,扶著她出了妙善齋。

  這一路上,雲清寧也是七上八下,無論如何想不明白,一向如父子般相處的叔侄,為何突然翻了臉。

  一群人急匆匆趕往御書房,外頭已站了不少,個個噤若寒蟬的模樣。

  靜安居士被扶下來,撐著雲清寧的手便往裡走。

  安樂跟在後面,一眼瞧為見御書房外頭站著的寧陵,索性不進去了,跑上去問,「裡頭怎麼了?」

  寧陵壓低聲音,「咱們皇太孫也是個敢想敢幹的。」

  安樂沒聽明白,「啥意思呢?」

  低頭看看面前小丫頭,寧陵怕他聽不懂,簡略地說了一句,「他打算撂挑子,居然說要把皇位讓給你爹爹。」

  這下,連安樂都張大了嘴巴。

  「皇太孫可是翅膀硬了,這會兒想要試探本王!」

  裡頭突然傳出了赫連城的聲音,「誰給你塞了那麼多想法,有什麼疑問,為何不直接跟本王說,非要搞這一出以退為進!」

  安樂伸頭往裡瞧著,赫連勵背後,正和她爹面對面站著。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想到皇太孫還這般有城府,難不成,在心裡早就提防咱們殿下?」寧陵說道,還真沒把安樂當成孩子。

  安樂去搖頭,「勵哥哥不是虛頭巴腦的人,他是真心不想當皇帝,坐到寶座上,也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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