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順藤摸出個雷老四
2023-11-18 16:19:23 作者: 是以卿卿
晉亭屏住呼吸,額頭瞬間見汗。
好在他們在近處的路口轉了方向。
晉亭心底鬆了一口氣,目光追隨這那幾人往胡同看過去。
懷德坊靠近西城門,這片兒的宅院普遍古舊,穿過前面的胡同,就是一處上了年歲的老宅子。
庸九說懷德坊有雷家的宅子之後,晉亭來看過好幾次,心中雖然有了大概的猜測,但始終沒能確定是哪一處。
今日這遭意外,八成能幫他找著這處地方。
他悄悄尾隨,但不敢靠的太近。
那幾人行色匆忙,卻步履沉穩,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弱。
而且這宅子周圍,肯定還有別的暗哨。
遠遠的,四個人停在了一處宅院門前。
門口掛著昏黃的燈籠,照亮朱漆斑駁的大門,也照亮了這幾個人的身形。
晉亭凝目望過去,沒有大皇子。
一人上前敲門。
大門很快被拉開一條縫兒。
四人閃身進去,開門的探頭到外面張望了一下,便縮回身子合上了大門。
晉亭在原地等了一會,才輕手輕腳繞了大半圈,到了宅院側面。
附近果然有暗哨。
這麼短的距離,晉亭就發現了三處。
他不敢過多動作,只能借著暗影,後背貼著牆壁一點點挪動,支起耳朵仔細聽院子裡面的動靜。
只是一個多時辰過去,毫無收穫。
他甚至不能確定這是不是雷家的宅子。
晉亭想進一步查看,但想想庸九的忠告,還是選擇穩妥行事,沒有輕舉妄動。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低低的說話聲傳入耳朵。
「師兄,你走這麼快作甚,等等我!」
「你跟著我做什麼!自去做你的事!」
「我哪有什麼事可做,雷四要找五色玉,這東西哪有那麼好找。哎!師兄,那兒的伙食怎麼樣?這長安是不錯,可呆久了也膩歪,要不,我跟你去刑部大牢里呆幾天?」
劉羽風猛地停住腳步,回頭狠狠瞪了身後的胖子一眼,「你閉嘴!」
「我不閉,我偏不閉!」胖子像是個話癆,嘴皮子一張一合叭叭個沒完。
劉羽風一副書生打扮,看上去儒雅知禮,卻被他氣的暴跳如雷,轉身一掌就朝他劈了過去!
「師兄年紀也不小了,還是這麼大的火氣!」
「死胖子!我跟你沒完!」
胖子笑嘻嘻的,左躲右閃,不正經招架,更是把劉羽風氣的火冒三丈。
不過,宅子裡很快來了人,制止了二人的打鬥。
「劉先生,胖先生,四爺請你們進去。」
劉羽風聞言收手,衝著胖子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嘖,真掃興!」胖子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跟在劉羽風身後/進了宅子。
藏在暗處的晉亭,目光中滿是驚異。
那個胖子雖然沒幾句正經話,卻透露出不少關鍵信息。
雷四爺,五色玉,刑部大牢。
晉亭早就去探過雷家的底,雷家既然能擔當起皇商這個位置,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雷家幾個兄弟都是做生意的好手,而雷老四自小身子不好,一直養在別院靜養,很少回雷家,近幾年身子養好了,才開始接手家族的一些生意。
他本以為雷家要找五色玉,是雷家的當家人主事,誰知竟是雷家老四。
難道這個雷四爺有什麼特殊之處,或者說,他的身份本身就存在什麼問題?
晉亭屏息凝神思索著,覺得此事蹊蹺。
還有方才胖子口中的師兄,被宅子裡的人稱作「劉先生」,他一下子想起一個人來。
樊肅說過,刑部大牢里關著個有意思的人物,江湖人稱詭書生,人生的相貌堂堂,實際上是個江洋大盜,神出鬼沒身形詭譎,擅長勘形布陣。
這個「劉先生」難不成就是關在刑部大牢那個詭書生劉羽風?
之前庸九說起過,雷家網羅了一些江湖人物在身邊,看來是真的。
夜深人靜,冷風吹的晉亭直打哆嗦。
他躡手躡腳離開了大宅,卻沒直接回府,而是跑去了樊肅家裡。
樊肅剛從大理寺回來,正琢磨著怎麼跟媳婦解釋晚歸的原由才不會挨揍,就看見一個黑影從牆頭翻了進來。
「別喊,是我……」
樊肅朝天翻了個白眼,「大半夜也可以走門!」
「我怕驚動了嫂子,打擾她休息。」
樊肅嘴角抽了抽,「你打擾我休息了,你走吧!」
晉亭不知道他抽什麼風:「怎麼了,誰惹你了?」
樊肅哼道:「南松沒告訴你嗎?」
「南松?他惹你了?」晉亭恍然大悟:「等回去我替你收拾他!」
樊肅又翻了個大白眼,懶得跟他計較:「你到現在還沒回府?幹什麼去了?」
「這個不重要,我有話要問你。」
「哼,跟我來。」
樊肅心裡琢磨,要不今日就在書房睡好了,免得吵醒了母老虎還要挨打,隔天問起來,他就拿晉亭當擋箭牌!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樊肅大喇喇往椅子上一癱,「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晉亭知道他忙了一天,已經累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就不跟他廢話,說道:「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個劉羽風,還在刑部大牢嗎?」
「劉羽風?自是在刑部大牢。」樊肅詫異道:「你問他作甚?」
「我今天碰見他了。」
樊肅挑眉:「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我也碰見過。」
「……」晉亭無語了一陣,「也沒人管管?」
樊肅一攤手,「怎麼管?又管不住。」
「刑部那麼多人,看不住一個劉羽風?」
「你別說,還真看不住。」樊肅直起身子,說道:「不過不用擔心,他出去辦完了事就會回來。」
「……」晉亭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想要問什麼都給忘了。
樊肅見他一臉無語就笑道:「刑部的差役一不留神就會發現劉羽風人沒了,一開始牢頭發現重犯逃跑,差點嚇尿了,悄咪咪找了一天,結果人自己回來了,說是心情不好,出了溜達了一圈,還換了身新衣裳。之後這種事層出不窮,慢慢刑部的人就習慣了。雖然劉羽風不是每天都出去,但一定每天都會回來,有時候還會給刑部的兄弟們帶些酒菜,我們大理寺的都羨慕壞了!」
樊肅搓了搓下巴,「怎麼說呢……就感覺刑部大牢是他家一樣,一天不回來看看就渾身難受。」
「那就任由他這麼胡來?」
「倒也不是。」樊肅讓小廝泡了茶來,說道:「主要是他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算是個義賊,大家都覺得他人還不錯,在外面見到還會打聲招呼。」
晉亭嘴角抽了抽,有些不能理解只是個什麼交情。
「他有個師弟,你知道嗎?」
「他還有師弟?」樊肅搖頭表示不知,然後又身子前傾,湊近他問:「你在哪兒見著劉羽風了?難道他今天也來刑場看熱鬧了?」
說起這個,樊肅不由露出一臉苦惱,那個溫雁娘還沒砍呢!
晉亭搖頭:「他似乎跟雷家有聯繫。」
「雷家?」樊肅反應了一下,隨即露出凝眉思索的神情。
晉亭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不必操心此事,我只是問問劉羽風,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樊肅點頭:「不送了。」
他一邊說,一邊吩咐小廝去鋪床。
結果晉亭出了樊肅的書房,人剛爬上牆頭,就聽丫頭過來找樊肅,說道:「爺,夫人找您呢。」
「啊?夫,夫人還沒睡?」
樊肅的聲音有些發顫。
丫頭用帕子掩著唇偷笑:「夫人睡到這會醒了,叫您過去問問今天的事。」
「哦……嗯……我這就去。」
牆頭上的晉亭幸災樂禍,這個樊肅,是出了名的懼內。
笑了一陣,他面色一凝。
自己這樣算不算懼內???
…………………………
暗夜中,忽然有銀亮的雪花飄然墜下雲層,大朵大朵的白,飄忽輕盈,像極了撕碎的霧。
守夜的侍女聽見風聲吹動窗欞發出響聲,趕緊過去把窗關緊,誰知一不小心,被風將整個窗扇吹開。
一陣寒風卷著雪花吹進來,侍女脖子一縮,趕緊回頭去看。
懸垂的紗幔被風撩起,後面站著一個人影。
侍女嚇得臉色煞白,腿一軟跪倒地上:「殿下……」
大皇子冷淡的聲音響起:「出去。」
侍女仿佛得到了赦令,慌忙離開。
窗扇被風吹的咣啷作響,大皇子伸手過去扶住,卻拉扯到了手臂上的燒傷。
他微微皺眉,神情中少見的顯出幾分懊惱。
王知以也被驚醒了,她從床榻上下來,說道:「殿下的傷處還很疼吧?不知道妹婿那裡還有沒有溫玉散,連斷腿都能接續,殿下這傷,應該不在話下。」
大皇子收斂起面上的躁鬱之色,轉頭看向王知以,溫笑道:「這點小傷,勞你憂心了。我睡不著,去書房略坐,你睡下吧。」
王知以也不強求,點頭道:「殿下若是疼的厲害,就讓人取冰塊過來敷一敷。」
大皇子應了一聲轉身出去,王知以在窗前站定,若有所思的看著大皇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