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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說你不行,你還不信!

2023-11-18 16:19:23 作者: 是以卿卿
  殷正平日裡最愛給人解說這等拐彎抹角的事,但他這會不想理段逸塵,便沒出聲。

  晉亭無奈解釋道:「這劉二家的常年在廚房幹活,平日裡的吃食想必是極好的,因此她身形頗豐,而發現她的婆子卻身形瘦小。眾所周知,死人的身體是異常沉重的,活人尚且難以拉拽,何況是個死人。」

  一旁聽著的許大夫人臉又綠了!

  這幾個人竟然是在給錢婆子下套!

  那邊正在推屍體的錢婆子也聽見了幾人說的話,驚愕的轉頭看向他們。

  晉亭頓了頓,又補充道說,「這婆子說發現這裡趴了一個人,沒有大聲疾呼,反而獨自上前試探,說明她根本沒想救人,且早有心理準備。現在讓她去推這屍體,她也絲毫不見害怕,種種原因可以推斷,這婆子肯定是在說謊。」

  那邊的錢婆子聽了這話,不知所措的扎著手,看向許大夫人,突然撲通一聲跪下:「大夫人,奴婢冤枉!奴婢只是偶然路過這裡,奴婢可什麼都不知道啊!」

  許大夫人強自鎮定著沒有開口。

  樊肅站在一旁瞄了一眼許修名,見他沒什麼反應,心裡就有數了,看向許大夫人說道:「夫人可能明白其中的疑點?」

  許大夫人不答,只問道:「這麼說,廚娘的死與這婆子脫不開干係?」

  「倒也未必,這些只能說明這個婆子是知道內情的。」

  「說來說去,還是不知道兇手是誰!」

  樊肅將頭扭到一邊,心中腹誹,斷案如果像吃飯一樣簡單,一眼就能看出兇手是誰,誰都能做這大理寺少卿了!

  然而一旁的晉亭笑了笑,看向大夫人身後的一個丫頭,問:「你與這位姓錢的婆子可有關係?」

  突然被點到,那丫頭瞬間變了臉色。

  許大夫人皺眉看了她一眼,心中一沉,便向身便的孫媽媽。

  孫媽媽連忙解釋道:「這丫頭叫海棠,是錢婆子的侄女,才剛到夫人身邊不久。」

  剛到大夫人身邊不久,也就是說,大夫人對她也不怎麼了解。

  這就是替大夫人開脫的意思了。

  晉亭對這話不置可否,說道:「原來是姑侄倆。」

  海棠不知道眼前問話的青年是誰,但她知道對方能與樊肅一同前來,身份肯定不一般,便低眉順眼,強壓著心中的慌亂答道,「奴婢雖然不知道這位大人是如何知道我與姑母有關係的,但奴婢相信姑母沒有殺人!」

  沒替自己辯解,卻為自己的姑母辯解。

  晉亭一笑,目光凌厲的看著海棠,「剛到許大夫人身邊不久,就能貼身隨侍,說明你很有幾分本事,也很聰明。」

  海棠狐疑的看著他:「大人謬讚了。」

  誰知晉亭緊接著說,「我是說……你殺人的手法很高明,推脫罪責的方法也很高明。」

  他語出突然,眾人一時間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麼說著說著,就認定了兇手了?

  海棠猛地抬頭,嘴唇囁嚅了一下,繃著面色說道:「大人!奴婢怎麼會是殺人兇手,您不能找不到真兇,就隨便抓一個與奴婢姑姑有關的人頂罪!」

  她跪倒在許大夫人身邊,磕頭道:「夫人,請您相信奴婢,奴婢絕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晉亭搖頭,「你方才說自己相信錢婆子沒有殺人,讓大家乍一聽以為是你們姑侄情深,然而,你的真正用意,是想讓別人下意識將目光放在錢婆子身上,從而擺脫自己的嫌疑。」

  海棠青白了臉色,看向錢婆子,錢婆子也正狐疑的看著她。

  她急忙解釋:「這不過是您無憑無據的揣測,奴婢是真的相信姑母沒有說謊,我們也沒有殺人!」

  許大夫人緊咬銀牙看向晉亭,一臉不快:「你們方才不是說,錢婆子身形嬌小,根本制不住劉二家的,難道海棠就能了嗎?」

  海棠與錢婆子的身形很像,都是十分嬌小的那一類型。

  如果錢婆子沒有力氣殺死劉二家的,海棠肯定也不能才對。

  晉亭卻搖了搖頭,說:「夫人請看,這廚娘髮髻都結了冰碴,衣裳也被水浸透凍得僵硬,可腰部以下的衣服卻半點沒濕,是不是有些奇怪?」

  許大夫人不以為然:「這有什麼奇怪的,必定是有人們將她的頭按進水中,所以她只是上半身沾了水。」

  晉亭否定道:「夫人錯了。」

  許大夫人不明所以。

  魏妥妥突然明白了其中玄機,在一旁補刀,「如果有人按著她的頭,她在掙扎之下,頭髮早就散了。可母親看看,這廚娘的髮髻雖然有些凌亂,但並沒有散開,應該只是在水中撲騰造成的。」

  許大夫人聞言看向她。

  魏妥妥淡笑著回視。

  那眼神似乎再說,你看,我就說你不行,你還不信!

  許大夫人起了個倒仰,偏偏仵作李萬還點頭肯定道:「死者的衣袖中灌進了不少泥沙,也說明兩隻手臂曾經伸進這水中撲騰,等人被拖上岸,水流出後,泥沙便沾在了袖子裡面。而她的雙手也擦破了不少傷口,看上去應該是在冰面上磕碰的,或是被水下的石頭劃傷的。」

  許大夫人氣急敗壞,「那你們倒是說說,身形比廚娘小兩圈的海棠又是怎麼殺的這廚娘!」

  眾人這下也都有點想不通,紛紛看向晉亭。

  晉亭看向海棠說道:「方才你跪地磕頭時,我聽見有什麼東西磕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那是什麼?」

  海棠渾身一凜,隨即馬上收斂了神色,伸出手腕,露出一抹金色,「只是奴婢的鐲子罷了。」

  魏妥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拽,一大截手腕頓時漏了出來,一隻金鐲子松松垮跨的掛在上面。

  「這是你的鐲子麼?」

  「是……是奴婢的鐲子……」

  魏妥妥冷笑,「你手腕如此纖細,為何要帶這麼大的金鐲子?」

  海棠終於繃不住面色,額頭冷汗淋漓,嘴皮子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人群中有人說道:「這……這好像是劉二家的那隻金鐲子!」

  魏妥妥轉頭看去,看見說話的人正是大廚房的管事曹媽媽。

  她問道:「曹媽媽,你認識這鐲子?」

  曹媽媽是老夫人的親信,因此不是很怕許大夫人,只是略微有些遲疑便點了頭。

  她解釋道:「劉二死的早,劉二家的辛辛苦苦給兒子娶了媳婦,兩個孩子也很孝順,知道劉二家的一直心心念念想打一隻金鐲子,所以今年生辰時準備了這件生辰禮,只是金飾貴重,攢了許久也只夠打一隻細鐲子,金子料軟,劉二家的年紀不小了,手骨硬,鐲子套進去容易變形,就特意做了活扣,不用從手上套進去,直接從手腕就能帶上,她還跟我們誇讚過兒媳細心……」

  海棠聞言臉色巨變。

  許大夫人死死盯了一眼那金鐲子,嘴皮哆嗦了半晌才質問海棠道:「她的金鐲子怎麼會在你手上!」

  海棠面色慘白,緊咬下唇,猶豫了一下突然看向錢婆子,「是姑母今天下午給我的……」

  眾人都轉頭看向錢婆子,錢婆子懵了一瞬,不敢置信的看著海棠,頗有些歇斯底里:「海棠!你再給老娘說一遍!」

  海棠垂著眼眸不敢看她,但還是很堅持的說道:「下午那會兒,奴婢跟著夫人從鶴延堂回正院,遠遠看見姑母的身影往後園這邊來了。服侍了夫人茶水之後,夫人說要歇息片刻,奴婢便趁著這會兒空閒來尋姑母,想看看她到這裡來幹什麼,可奴婢沒想到,姑母她……」

  「你說謊!」

  錢婆子大叫了一聲,打斷了海棠的話。

  許大夫人卻當機立斷:「把她的嘴堵了,讓海棠把話說完!」

  兩個婆子聽了吩咐,上前制住錢婆子,在她嘴裡塞了條帕子。

  而海棠仿佛什麼都沒看見,垂著頭繼續說道:「當時冰面已經被砸出了一個大窟窿,我正納悶,想要上前問問姑母要做什麼,劉二家的就出現了。她們說了幾句話,我見劉二家的將手上的金鐲子褪了下來遞給了姑母,然後姑母趁她不備,一把將她給推倒了……」

  海棠下意識的摩挲著手腕上的金鐲子,說道:「劉二家的體型肥胖,摔得不輕,掙扎著想要起身,姑母卻俯身抓住她的腳踝。劉二家的上身一滑就滑進了冰窟窿里,我見她兩手撲騰不止,但她的腳踝被抓住,整個人都無處著力,腦袋無法從水裡抬起來,沒過一會,她就一動不動了……」

  此話一出,眾人猶如醍醐灌頂。

  楚上行已經拽著憨憨段逸塵去模仿這種殺人手法是否可行了。

  晉亭看著那邊摔的呲牙咧嘴的段逸塵,無語的轉開了眼睛。

  海棠繼續說道:「我當時嚇得不輕,想要退走,卻一個不小心弄出了聲響……姑母發現了我,跑過來將金鐲子塞到我手中,說讓我先替她保存著,今日的事讓我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她自有辦法脫罪……」

  她一口氣說完,那邊的錢婆子目眥欲裂,掙扎著想要朝她衝過來。

  海棠咬了咬唇,大聲道:「姑母,我知道將你供出來對不起你,但人是你殺的……你何必連累其他人呢?你不要怪我……」

  眾人看著海棠和錢婆子,一時間不知道該相信誰。

  晉亭則看著海棠說:「人的確是這麼被殺的,但殺人的,卻不是錢婆子,而是你,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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