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能這麼輕易放走(修改)
2023-11-18 16:19:23 作者: 是以卿卿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當初一時衝動,想要毀雲楚忱的臉,誰能想到,竟然一步步釀成了這樣的惡果……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最大的錯,就是錯估了雲楚忱的心思。
雲楚忱是想剷除連姨娘這個禍害沒錯,但她絕不會主動往自己身上拉仇恨。
她要的是連姨娘自己把自己給作死,而不是讓自己成為惡人。
換句話說,她所做的事,都要光明正大,都要有理有據,不給別人留下一絲話柄。
這廂連老太爺被迫在雲府解決了自己的家務事,轉身看向雲老夫人,「雲老夫人,今日是我們淮陽侯府莽撞,誤會了府上,還請老夫人原諒。」
雲老夫人並沒有什麼好臉色:「都說淮陽侯府的女兒出色,卻沒想到兒子竟然這般不堪,手這麼長,伸到別人府上來殺人放火!不僅如此,還賊喊捉賊,找上門來辱沒別人的名聲!真是欺人太甚!」
雲楚忱垂著眼眸,心中暗暗贊道,不愧是掌家幾十年的狠人,這刀子捅的,真是句句在理。
淮陽侯府雖然卑微了許多年,但連老太爺總歸是位侯爺,有多少年沒這般低聲下氣的給人數落了?
然而,他還能說什麼呢?
「老夫人說的是,等淮陽侯府解決了家務事,必定前來給府上賠罪。」
雲老夫人沒在說什麼,等連家的人走了,一張臭臉立馬變得輕鬆起來,哼,居然大搖大擺的來她們宣永候府找茬?欺負她沒有男人撐腰是怎麼著!
她管了半輩子的家,撐起整個宣永候府到了現在,是好惹的麼?
不過,用不著她出馬,她這個令人省心的大孫女就將一切都解決了。
她現在只需要好好想想,讓淮陽侯府拿什麼來賠罪。
「連氏的事兒,老大媳婦是受害者,如何處置便交給你來決定。」
衡陽郡主從剛才起就一直垂著眼眸,眉頭輕輕蹙著,聽見雲老夫人這樣說,也沒有立即開口。
雲挽心姐妹倆聞言,臉色蒼白。
雲千亦率先上前跪下,不停的磕頭:「母親……求求您繞過姨娘的性命吧,亦兒願終身不嫁,年年月月在母親身邊伺候,絕無半句怨言……」
雲挽心見狀,咬了咬唇,也緩緩跪到了衡陽郡主腳下:「母親,求您……饒了我姨娘……」
雲靳也一直撲在連姨娘身上哭個不停。
見到這等慘狀,滿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憐憫,可連姨娘所犯下的罪責根本就罪無可恕,無論給出什麼處罰,都是合情合理。
衡陽郡主遲遲不語。
雲楚忱知道她不是心狠之人,否則也不會甘心窩在濯香院這麼多年,此時見到雲挽心幾個這般,定然是猶豫了。
她上前一步說道:「祖母,之前我已經問過連姨娘當初給母親下藥的手法,孫女覺得,未必沒有治癒的可能,不如讓連姨娘配合郎中,先給母親治病,如果能治好,將功補過,留她一條性命也無不可。」
「哦?」雲老夫人目光一亮,「還有治癒的可能?」
雲楚忱道:「孫女也不能確定,但總要試一試。聽說神醫胡明最近在湖州一帶出現過,如果能找到他來為母親診治,治癒的可能性想必會更大一些。」
雲老夫人聞言點頭,看向衡陽郡主:「老大媳婦,你說呢?」
衡陽郡主其實是不抱什麼希望的,可既然楚楚想要嘗試,她便也點了頭。
雲老夫人見她同意,便說道:「既然如此,連氏便先留在府中,配合郎中給老大媳婦治病!這是你恕罪的機會!莫要再出什麼么蛾子,否則,誰來求情都沒用!」
「是,妾定當盡力。」
連姨娘不得不承認,雲楚忱這幾步連環計,漂亮極了。
讓她沒有絲毫辯駁的餘地,還一舉幾得。
她如果還能保住性命,就是燒了高香。
從南華堂出來,衡陽郡主就問雲楚忱,「楚楚,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安排這一切的?這幾步棋不像是臨時起意。」
雲楚忱道:「當時查出田家那兩兄弟是連佩找來的人時,我就在盤算了。」
「那個時候?」
衡陽郡主有些驚訝,「你怎麼能想到這麼遠?」
雲楚忱道:「其實,也算是巧合,我知道連佩指使人要害我之後,碰巧連佩就被逼婚了。從她逃出連府開始,後面的一切,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從被賣到遇仙樓被捉到把柄,再到被綁入雲府,之後嫁禍連姨娘,雲楚忱將每一步都算好了,甚至連佩回到連府之後,那種鑽了牛角尖的想法,也是她讓人在連佩跟前吹了幾句耳邊風的結果。
當然,事情具體到每一步的時候,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但云楚忱對人心的掌控,是從小練就的,連佩又哪裡是她的對手呢,以至於最坑慘了連姨娘。
衡陽郡主凝思片刻,問道:「可我總覺得,你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除掉連氏。」
雲楚忱一笑,她說:「如果連佩沒有對我表現出這麼大的敵意,我興許不會想到去利用她。我這麼做的目的,有三個。」
「三個?」衡陽郡主納悶。
雲楚忱說道:「一來是為了逼連姨娘說出她到底對母親做了什麼,這種隱患,早知道早解決。」
衡陽郡主聞言,沉默的點了點頭。
雲楚忱知道她心情複雜,便不再此事上多說,接著道:「其次,是為了毀掉連佩跟許修名的親事。」
如果只是因為連佩雇凶傷人,雲楚忱不至於將事情做的這麼絕,畢竟此事沒成,但聽說連佩跟許家結親的事情之後,她便改了主意。
衡陽郡主愣了一下,隨即猜測道:「許琳琅與二皇子結了親,如果讓連家與許家結成姻親,那麼二皇子與僖妃……難不成僖妃是要站在二皇子那一邊的?」
因為周道人的事,雲楚忱其實心中已經肯定了,但她沒有對衡陽郡主明說,只道:「是有這樣的猜測,如果連佩離開長安之後,許修名續弦的人選,仍舊是連家某位姑娘,那麼事情就很明確了。」
「話雖這麼說,可楚楚你為什麼要在意這件事?」
雲楚忱在意朝堂動向,當然是與她的夢境有關,但她不可能將此時說出來,便解釋道:「是母親想的多了,我不想讓連佩與許家結親,不過是不想讓連佩和許琳琅聯手來對付我罷了。」
衡陽郡主嗔怪的看她一眼,「也是,的確是我想的遠了,那麼除了這兩個,還有一個目的是什麼?」
雲楚忱的目光變得幽深,說:「我是想知道,連姨娘在僖妃心目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
「僖妃?」衡陽郡主不解。
「嗯,咱們就等一等好了,連勝行他們離開長安之前,一定會有結果。」
……………………
夜色悄然籠罩了靈暉宮。
廊下的燈籠已經被宮人一個接一個的點亮了,昏黃的光芒將站在那裡的人籠罩,為其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有了五個多月身孕的僖妃,肚子已經十分明顯。
她站在那裡,望著前方許久沒有出聲。
侍女南芍說道:「奴婢打聽來的消息就是這般,也不知道大老爺哪裡來的膽子,將雲府的人當成傻子看,做了虧心事,竟然還主動找上門去興師問罪,最後讓人當眾揭穿,不僅二姑娘的名聲毀了,連府的臉面也讓他們給丟盡了!」
她的聲音不大,可以說是很輕,但裡面的嘲諷之意已經通過她的語氣傳達出來了。
僖妃抿住嘴唇,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們還真是會給我臉上貼金。」
南芍是從小跟著僖妃的,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僖妃著想,氣憤道:「說到底,大老爺就是怕您鼓動老太爺將爵位給咱們三老爺,可他們也不想想,若是這般,怎麼會讓二姑娘與許家結親。這回可好,許家這門親事怕是不能成了。」
許家定下連佩作為長房長孫的續弦,現在連佩犯了大過錯,想進許家的門肯定是不行了。若是直接換成連府其他姑娘,那政治聯姻的味道就太濃了,多少人都盯著呢,實在不太好說。
僖妃胸口盈滿怒意,「一窩上不了台面的東西,想要抬舉她們,都扶不起來,還想要爵位,就算這爵位給二伯,都比給他們強!」
「娘娘,這事滿京城的都傳遍了,現在外面都在傳淮陽侯府的事,不知道皇上會怎麼想?」
「皇上那裡,我自有辦法,但連佩,本宮不能這麼便宜就讓她離開長安。」
南芍目光帶著疑惑:「娘娘的意思是?」
「哼,明知道本宮關切四姑母,她竟然還起了殺心,她這是沒將本宮放在眼裡,覺得本宮好糊弄!」
僖妃能這麼快將皇上哄得服服帖帖,自然不是心思簡單之人,連佩那點小心思豈能瞞過她的眼睛。
南芍道:「老太爺將他們全家趕出長安,永遠不能回來,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要命的懲罰了。」
對於滿肚子虛榮做夢都想攀高枝的人來說,讓他們遠離名利場,算得上是誅心了。
但僖妃卻說,「對於大伯夫妻,自然是足夠了,但連佩,卻罰的太輕鬆。」
南芍道:「娘娘說的也是,長安這些事情,只要粉飾的夠好,二姑娘在溧陽老家沉寂兩娘,等風頭過了,以她才人材相貌,尋個當地大族做當家主母,是輕輕鬆鬆,後半輩子照樣能過的滋潤逍遙。」
「這次她能不顧本宮的心意,對四姑母下手,下次就有可能對淮陽侯府的其他人,甚至是對本宮下手。這種冷血的東西,本宮不能便宜了她,也不能給她再翻身的機會!」
淑妃,就是前車之鑑。
南芍聽了她的話心頭一凜,「娘娘有什麼打算?」
僖妃冷冷道:「心狠手辣沒什麼,可恨的是如此愚蠢,她既然蠢到這個地步,就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受到足夠的教訓。傳話回淮陽侯府,讓她入宮來見我。」
為了自己籌謀並不不可,可連佩所經歷的並非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只為了自己那一點點私慾就拖累家族,犯下這麼大的過錯,豈能輕易繞過?
「是,娘娘。」
…………………………
連老太爺等人回到連府的時候,滿府的人幾乎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眾人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在連勝行三人身上刮過,尤其是連佩,仗著自己受寵,從小打大吃穿用度都比府中別的姑娘要高出一截,不知多少人看她不順眼,這會不來落井下石,那才是稀奇。
「沒想到二姐姐還有臉活著,這要是我呀,我寧肯一頭撞死了。」
「哼,平日裡端著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樣,還以為有多麼大的本事呢,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還拖累整個侯府跟著丟人!真是晦氣!」
連佩的臉都氣紫了,卻沒辦法反駁一句!只在心裡將雲楚忱凌遲千遍萬遍!
她現在有多屈辱,就有多恨雲楚忱。
然而她現在能做的,只有乖乖跪在秦氏身後,面對眾人的指責。
「事情出了紕漏不知補救,竟然還錯上加錯,簡直愚不可及!」連老夫人簡直要被氣炸了肺,狠狠將手裡的茶盞砸向他們!
秦氏被潑了滿頭滿臉的茶水,卻不敢吭一聲。
連老夫人的目光如同要吃人一般,她指著連佩:「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能做出如此敗壞門風之事!」
做也就做了,還把旁人當成傻子,結果自己才是真正的跳樑小丑。
她把淮陽侯府當成什麼了?又將她們當成什麼了?
連老太爺目光極其冰冷,說道:「那日在雲府回來,你們竟然還拿假話來誆騙於我,到底有沒有將我放在眼裡!」
連勝行以頭觸地,「父親,兒子錯了!是兒子鬼迷心竅,一時糊塗,求父親母親饒了兒子這一回……」
「哼,現在知道後悔了?」連老太爺神色冰冷,恨聲道:「今日之事,你們拽著我到人家府門前去鬧,弄的人盡皆知,恐怕已經傳到皇上耳朵里了,八成明日就會有人彈劾淮陽侯府家風不正。更何況,我若是輕饒了你們,雲府那邊又要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