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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仁善,是多麼奢侈

2023-11-18 16:19:23 作者: 是以卿卿
  雲老夫人心裡多得是彎彎繞繞,這對她來說半點也不難猜。

  雲楚忱點頭:「您也知道,許琳琅的父親與二叔交好,所以孫女之前對許琳琅很是信任,而且,孫女的親事,自然是由祖母做主,是以她跟孫女說看中了魏家這門親時,孫女並未多言。」

  那句「由祖母做主」,極大的熨帖了雲老夫人,她滿意的看著雲楚忱,說道:「你做的很對。不過,魏家顯然並不想攀許家這門親,知道對方的用意之後,便想儘快給魏小公爺定下親事。」

  雲楚忱給雲老夫人續了茶,接話道:「祖母說的是,只是英國公夫人贈簪時,孫女也不敢善做主張,只想著回來與祖母說明,誰知這幾日事情一件接一件,竟沒能顧得上。」

  雲老夫人目光極為慈和的看向雲楚忱,顯然對她被魏家看上很是滿意,頓了頓又說:「這也怪不得你,那個許琳琅,小小年紀心思這般陰險,想必是知道了魏家的心思,想算計你,讓你結不成這門親,結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也算她自作自受。」

  「可是祖母……」雲楚忱露出內疚的神色,「如果孫女多幾分防備,就不會有今日這般麻煩了。」

  雲老夫人心情不錯,聞言不但沒有責備,還反過來安慰她:「你性子再穩重,到底年紀小,怎能想到許家那丫頭這般膽大,竟敢在宮裡動手,還算計到二皇子頭上,多虧你反應快,拖了她一起落水,要不然,還真就被她得逞了。」

  「雖是沒讓她得逞,可外面那傳言……」

  「哼。」雲老夫人冷笑一聲,「她自己不能如願,自然也見不得你好,想讓你給二皇子做小,到時候好拿捏你。外面傳出來的話,八成就是她做的手筆。」

  雲楚忱聞言露出為難之色,虛心求教,「那祖母覺得,孫女眼下該怎麼辦,才能避過這樁事去?」

  雲老夫人看她,說道:「自然是將你與魏子修的親事儘快定下來。」

  雲楚忱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疑慮:「可是祖母,自從有了傳言,魏家便沒了動靜,英國公夫人還說要來與祖母說話,怕不是因為忌憚二皇子,改變了主意?」

  雲老夫人心想,要是太后娘娘還在,這事就好辦了。這麼想著,不禁又對長媳多了幾分怨言,說道:「你母親整日縮在院子裡萬事不管!連你的親事也不放在心上!她若能在皇上面前說的上話,咱們祖孫來何須如此為難!」

  「母親因太后娘娘過世傷懷不已,身子便一直不爽利。」

  「哼。」雲老夫人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她倒是想衡陽郡主從院子裡拎出來訓斥一頓立立規矩,奈何對方的品級還要高於她,若非婆媳,她還要衝著衡陽郡主行禮呢!

  再者,太后娘娘剛過世沒幾天,她就對衡陽刻薄起來,難免叫人說成勢力眼。

  雲老夫人最重臉面,自然不會現在就翻臉。

  她想了想,說道:「祖母會替你出面,你放心就是。」

  雲楚忱趕緊起身,「孫女多謝祖母,勞祖母操心了。」

  「好孩子,你是我的孫女,何苦說這見外的話。」

  從南華堂出來,雲楚忱鬆了一口氣,春蕪說道:「有老夫人出面,這事便好辦多了。」

  有長輩站出來表態,自然是解決此事最快的辦法,而且雲老夫人既然也看好魏家這門親事,自然會順便幫她與魏家溝通。

  「都怪奴婢,要不是之前跟珠兒借書來看,今日連姨娘也找不到機會借題發揮。」蘅蘭今日受了驚嚇,這會臉色還有些不自然。

  春蕪嗔怪的看著她,「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打死我也不看了!」

  今日珠兒的下場給所有人都提了個醒,恐怕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有人在碰那些 雜七雜八的閒書了。

  雲楚忱說道:「看書倒沒什麼,重要的是看過之後要有分辨的能力,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為將來做打算是人人都會做的事,就算你們幾個,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我身邊,總要嫁人,但要名正言順,正大光明,像珠兒這般,純屬是她咎由自取。」

  雲楚忱是早就與她們說好了的,將來有合適的人家便與自己明說,自己會為她們做主,況且嫁人之後也未必要出府,也可以給她做管事娘子。

  春蕪聽了這話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珠兒真是有眼無珠。那個雙瑞是什麼好東西,出了事撇下珠兒便跑了。」

  「小丫頭不懂事,看了幾本閒書便滿腦子花前月下,便被花言巧語哄騙了。」雲楚忱心想,日日跟在雲泓遠身邊伺候的人,能是什麼可靠的人?

  「奴婢這次可真真記住了……」蘅蘭心有餘悸,轉念又想到連姨娘今日吃了大虧,噗嗤一聲:「奴婢一想到連姨娘那塊禿頭,就忍不住笑……」

  春蕪嗔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了,連忙用帕子遮掩:「這個黃姨娘,手也夠黑的!竟然拽來那麼大一縷頭髮!痛大概不會有多痛,就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長回來了!」

  雲楚忱唇角微勾:「真想知道父親見了連姨娘那副模樣會作何感想。」

  ……………………

  傍晚。

  雲泓遠喝的微醺悠哉悠哉回到府中,正打算逍遙快活一番,卻聽說兩個愛妾都被罰去跪祠堂了,心下不免有些不快。

  但他又不能去說老夫人的不是,便「順路」去了祠堂,想看看究竟。

  結果一進祠堂就看見兩個瘋婆子扭打在一塊!

  雲泓遠頓時就震驚了!扶著門框看了好一會才認出這兩人就是他的愛妾。

  一個是年輕嬌嫩花樣百出的新歡黃姨娘,一個是人比花嬌艷冠群芳的舊愛連姨娘。

  此時,兩人還哪有平日裡千嬌百媚嬌俏可人的模樣,你扇我一下我撓你一下,連鞋子都甩飛了!

  「你們……你們兩個這是在幹什麼!」

  雲泓遠一出聲,兩個女人心下都是一驚,瞬間收手開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連姨娘想哭的心都有了,原本她是不屑行此潑婦行徑的,奈何黃姨娘不斷出言挑釁,還拿她那塊禿頭說事,她一時沒忍住,便與黃姨娘動起手來。

  可誰能想到雲泓遠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到祠堂?

  稍做整理,黃姨娘拖著生疼的膝蓋踉蹌著撲到雲泓遠跟前,一陣酸楚痛哭,「老爺,妾身好委屈啊!」

  連姨娘一聽她要惡人先告狀,急忙回頭也撲了過去。「老爺,該委屈的人是我……」

  雲泓遠煩躁甩開一左一右拽著自己胳膊的兩人,剛要說話,突然看見連姨娘的頭頂,震驚道:「你,你的腦袋怎麼了???!」

  這時,聞訊趕來的雲挽心離著老遠便尖聲哭喊道:「爹!」

  這一聲「爹」,稱得上是淒悽慘慘戚戚。

  雲泓遠還沒問明白連姨娘的腦袋是怎麼了,這會見雲挽心哭的如此可憐,頓時愛女之心泛濫,連忙問道:「心兒,你這是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跟阿爹說,阿爹給你做主!」

  連姨娘趁機在一旁說道:「老爺,妾身這些年來能陪伴在老爺身邊,是極幸運的,但妾如今已經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了……」

  連姨娘平日裡溫柔小意很得雲泓遠的喜歡,可現在她頭頂光禿禿一塊,實在滑稽可笑至極,他看著直想捂臉,便彆扭的轉過頭去,看著雲挽心,「今日又發生什麼事了?嗯?你說!」

  雲挽心抽抽噎噎,偏偏話說的十分清楚,一句句皆是血淚控訴,最後還重點補充道:「爹,大姐姐如此囂張,居然當著滿院子的人說姨娘的不是,姨娘沒臉,女兒又有什麼臉面,乾脆不活了!」

  雲泓遠聽著前半段還明白,聽到後半段就雲裡霧裡了,丫頭小廝犯了錯,跟雲楚忱有什麼關係?

  「什麼不活了?這不活了又是從何說起?」

  雲泓遠深皺著眉頭,看著衣飾凌亂的黃姨娘和連姨娘,又看著哭的跟鬼一樣的女兒,尤其是連姨娘頭頂那一塊沒頭髮的地方,方才的好心情煙消雲散,「行了!都給我好好在這跪著,什麼亂七八糟的!」

  說罷,雲泓遠一甩袖子,走了。

  兩個姨娘跪在祠堂里,雲挽心跪在祠堂外,呆了。

  雲挽心愣愣的看向連姨娘:「姨娘,爹他……是不是沒聽明白我說什麼?」

  連姨娘直勾勾的盯著雲泓遠的背影。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妾就是妾,雖然她心裡一直很清楚這一點,但她一直儘可能的去忽略。她同樣是侯府出身,同樣是嫡出,憑什麼就比旁人矮一頭呢?

  但她的的確確比旁人矮一頭,不,應該說,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連姨娘的目光驟然變得冰冷異常。

  她屈居衡陽郡主之下,雖然不服,卻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取而代之,因為實在沒有多大的可能,但這一刻,她對衡陽郡主起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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