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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1:17:39 作者: 羽毛兒飛
左媽媽連忙壓低聲音:「抱歉,我沒想過梓樂能找到男朋友,你是上回和他起過衝突的那位同學吧?」
時涵騎虎難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當著正兒八經家長的面撒這種謊,總覺得事情開始不妙了。
他不講話,左媽媽以為他害羞,親熱地牽起他的手,「應該早說呀,我單獨給你們準備吃的,這裡全是那些人,不過也是有東西吃的。」
說完,她拉著時涵往裡頭走,剛走兩步,旁邊路上過來一小群人,為首是白色套裙的女人,左右跟著類似助理的人,走在最後的男人,冷黑色西裝,冷峻的面容,杜山闌。
視線在一瞬間相交,杜山闌沉寂的眼底掀起訝異。
時涵忘記講話。
其實也就一天沒見面而已,心裡竟湧起一股失而復得的感動。
杜山闌看起來並沒有哪裡不好,沒有生病或受傷,只是情緒有些低落。
但目下的場合不允許他感動,甚至不敢輕易相認。
他靜靜對上席茵苒的視線。
時隔多年,時涵還是一眼認出了這位只有兩面之緣的女人,不知道是妝容掩飾的效果還是視覺錯覺,十幾年的光陰絲毫沒能在席茵苒臉上留下蒼老刻痕,她看起來一點不像杜山闌的母親,而是長姐。
她踩著簡約的高跟鞋,悠悠然停在面前,「梓樂啊,一晃兒都長這麼大了,和你表舅真像,旁邊這位是你男朋友?」
時涵鬆了口氣,慶幸她沒認出自己,緊隨著另一口氣提上來,一定是剛剛左媽媽嗓門太大,被她聽到了!
他連忙偷瞟杜山闌的臉色,果然漆一樣的黑。
耳邊傳來左梓樂禮貌打招呼的聲音,「表舅舅。」然後用手肘拐他,那意思似乎讓他趕緊打招呼。
時涵硬著頭皮抬頭,僵硬喊:「表舅舅……」
四周一片沉默。
左梓樂低聲提醒:「叫叔叔就行了。」
時涵臉上猛燒,尷尬微笑:「叔叔好。」
杜山闌一動不動地立在人後,似乎輕扯了扯嘴角,眼神像生氣,又像無奈。
站在前面的席茵苒毫不掩飾地冷笑,轉身就要走,一個小東西突然飛出來,撞到她身上。
她嚇得低呼。
時涵忙不迭追過去,抓起那隻不聽話的鳥,「抱歉!」
席茵苒滿眼厭惡和不耐煩,隻字不語地走了。
杜山闌默不作聲地跟上她。
現場又是死一樣的寂靜。
許久,左媽媽小聲責怪左梓樂:「你怎麼就是這麼犟?叫她一聲怎麼了?」
左梓樂表情冷硬,「我不想叫。」
時涵默默聽著母子兩人對話,理解了席茵苒為什麼生氣。
杜山闌的身影已經消失,門廳內只有陌生的人影綽綽移動,像一片無法渡過的海。
時涵忽然搞不懂來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他就想看看杜山闌到底有沒有事,現在如願以償地看到了,怎麼感覺心裡頭更空了?
明明看到了,就從他面前過去了,卻連句話都講不上。
失神間,有隻溫暖的手溫柔地抓住他,「怎麼了?」
時涵慢吞吞地回神,看到左媽媽關切的臉。
他不太自在地抽回的手,搖頭:「我有點不太舒服,我去那邊透透氣。」
左媽媽明顯不放心他一個人,想說什麼,左梓樂攔住她:「你去吧,一會兒走了我叫你。」
時涵勉強地勾唇,獨自走往花園的小路。
滿目儘是白色盛放的茶花,他仍然清楚地記得,曾經杜山闌住過的房子外面也有一棵白色茶花,照理得不如身側這些,但樹冠如傘,在下雨的夜晚為他擋住漫飛進屋檐的雨沫,他就那樣靠著樹幹睡著。
那時候他什麼也不懂,外面瘋傳他和杜山闌的流言蜚語,他竟還不知道杜山闌介意,現在回想起來,又害臊又難過。
直覺告訴他,要是被席茵苒記起他是誰,他和杜山闌絕無可能。
心裡一團亂。
兜里的小鳥動了動,似乎是憋壞了,急著出來透氣。
時涵找了塊隱蔽的地方,把小鳥放到地上。
他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做什麼,只能等著左梓樂忙完一起離開。
過了很久,左梓樂還是沒有來叫他,他聽到一頓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衝來。
立馬,他抓起小鳥,蜷緊身子躲進茶花樹底下。
腳步聲在花叢另一側停下,透過交錯的樹枝,時涵看見一雙乾淨的皮鞋。
他並沒有可以觀察過杜山闌每天穿什麼鞋子,但能做到一眼認出來。
他屏住呼吸,不想被發現。
手裡的小傢伙「唧唧」叫了兩聲。
時涵後悔沒有捂住這對不聽話的鳥喙。
那雙腳轉了個向,繞到這一側來,緊接著窸窣碎響,一雙修美的手輕輕撥開花叢。
「躲什麼?」
時涵小小地嚇了一跳,張開嘴巴忘記說話。
杜山闌壓住樹枝,低沉地開口:「怎麼不喊表舅舅了?」
時涵垂下眼睛,悶悶地道:「表舅舅。」
杜山闌頓了下,微怒:「不許這麼叫我。」
時涵別開腦袋,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