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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1:17:39 作者: 羽毛兒飛
    世上最恐怖的事情莫過於找不到自己的根,宇宙那麼大,沒有根是何等的可怕,這種紮根土地的踏實感和安全感,只能從血親身上找尋。

    對他來說太奢侈了。

    駱希涵低頭抹眼淚,淚水在手臂擦出醜陋水痕。

    他用力忍住,抬頭繼續往回走。

    走到熟悉的拐角,遠遠地,他聽到斷續吵架的聲音。

    駱希涵放輕腳步,躲在牆角後偷偷地探頭,看見杜山闌的背影,和往常一樣白色校服黑色書包,用透明塑膠袋提著一串冰糖葫蘆。

    杜山闌絕對不會吃冰糖葫蘆,那是給駱希涵的。

    他站在幾個黑衣保鏢中間,正對面是家門口,家門口台階下,站著那日見過的女士----席因苒。

    杜山闌那雙不近人情的狐狸眼,就是承自於她。

    她冷冷地抱臂,「沒有我,你在家裡連立足之地都沒有,還沒有看清事實嗎?」

    杜山闌用比她更冷的語氣回駁:「少來管我!」

    「呵呵,我不管你,你真拿自己當回事了,過家家玩上癮了是吧?」她張口命令,「把那孩子叫出來!」

    牆角後,駱希涵嚇得屏住呼吸。

    又是一個兇巴巴的貴婦人,又是逼迫把他交出去。

    他捂住嘴巴,像以前躲避駱星遙媽媽那樣,一聲不吭地縮了回去。

    爭吵還在繼續,他聽到杜山闌問:「你要帶他去哪裡?」

    「帶他去該去的地方!我杜家的大少爺,傾盡全力培養的繼承人,荒廢學業也就算了,居然還把不知來歷的男孩子養在家裡搞不三不四的關係,你還要臉嗎?我也沒功夫繼續和你耗了,今晚就收拾東西,跟我回去!」

    不知什麼時候,謠言已經傳成這樣。

    杜山闌仍舊無動於衷,「你連這些都信,憑什麼還指望我會聽你的?」

    「憑我是你親生母親,你的監護人!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有資本跟我鬥了?」

    雨後的涼風,吹得杜山闌心底冰冷一片。

    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手握大權的女人,父親死印蹊蹺,警方把她列為首要嫌疑人,但找不到任何有力證據。

    他從來都是站在高處俯瞰現實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和席茵苒相比,他所擁有的,只有一身沒卵用的傲骨。

    席因苒冷冷發笑,「不服氣就來扳倒我,我倒了自然沒人管你,扳不倒,就乖乖按我的命令做事。」

    杜山闌想起父親出事前,笑眯眯地允諾要一起去跳傘。

    十指骨節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他沉下那顆高傲的頭,聲音平穩得不似那個年紀:「您那麼精明,怎麼也聽信外面的空穴來風?我能對丁大點的孩子有什麼想法?我答應他媽媽照顧他而已。」

    席因苒顯然不信,冷笑說:「憑我對你的了解,你可不是這麼好心的人,畢竟你是我兒子。」

    杜山闌冷靜直視她的眼睛,「就是這麼回事,信不信由你,孩子我會送回去,你別插手。」

    席因苒緩緩走到面前,目光諷刺地掃過他手裡的糖葫蘆,「七天後我讓管家來接你。」

    那些人上車離開,駱希涵蹲在牆根偷偷哭了一場。

    他紅著眼眶走出來,從後面扯住杜山闌的衣角,「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杜山闌猛然回頭,半晌後,蹲下身,輕輕撫摸他的腦袋,「哥哥騙那個壞女人的,怎麼可能不要你?」

    駱希涵張大嘴,哇地大哭。

    他抱住杜山闌的脖子,哭得斷斷續續:「哥哥不要丟下希涵……希涵沒有媽媽了……希涵長大了會給乖乖給哥哥當新娘子的……」

    杜山闌臉色鐵青。

    第37章 告白

    杜山闌無奈地替他擦眼淚,沒有力氣多做解釋。

    這七天,他沒有去學校。

    父親走後,他一直曠課逃學,班主任多次找他談話,也多次找席因苒談話,席因苒忍了大半年,終究沒法對他全然不顧。

    他被強制轉學了,杜家內鬥嚴重,席因苒打算送他去國外,已經辦理好一切,最後通知他而已。

    杜山闌默不作聲地接受,也只能接受。

    最後的幾天裡,白天他陪駱希涵寫字畫畫,晚上把駱希涵哄睡著,就獨自到院子裡對著沙袋猛擊,直到汗流浹背。

    這件事情再無迴旋餘地,他從一開始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身份。

    他沒有正當的身份把駱希涵留在身邊,被人亂講也是活該。

    家裡叔叔可以幫他緩解警方的壓力,他可以不在乎外面的流言,但駱希涵背不起這樣的醜聞。

    等孩子稍微長大一些,稍微明事理一些,知道諸如「童養媳」這些詞語的輕重,就會開始恨他了。

    他還沒有做出決定,哪怕留給他的選擇根本沒有選擇。

    可就在那天夜裡,時薰聯繫上了他。

    本該在看守所的人,出現在深夜他的家門口。

    杜山闌以為她是逃出來的,她慘笑著搖頭,說孩子父親知道了,把她弄了出來,給了她一大筆錢,讓她帶著孩子去別的城市,明早就要走。她不敢單獨見駱希涵,怕駱希涵對她存有陰影,因此深夜趕來商量,讓杜山闌幫她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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