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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1:17:39 作者: 羽毛兒飛
    他幾乎顫抖著手,撥通杜山闌的電話。

    他幾乎在吼:「杜山闌!這招對你不起效了是麼?」

    杜山闌那邊很靜,嗓音也冷靜,冷靜得有些無情:「你喝醉了?」

    時涵穩住語調,「沒有,你出來,有話跟你說。」

    許久,電話里傳來答覆:「我讓照秋過去接你。」

    時涵忘記了說話。

    他僵硬地放下手機,仿佛有指引般,抬頭往遊輪二樓望去。

    杜山闌站在船舷後,隔著一片冷雨,默默地注視他。

    他忽然知道昨晚那股無來由的心悸是為什麼了,那是仁慈神明恩賜的預告,杜山闌車子離開的那一刻,他就該明白,這個人,不會再上他的當了。

    同樣把戲,玩太多遍,總有一日會耗盡耐心。

    風和雨在耳邊呼嘯,時涵麻木地鬆開手機,身子往後仰倒,落入漆黑海水。

    落水聲嘩啦炸起,驚動巡查的工作人員,甲板上響起尖銳哨聲。

    杜山闌的世界好像按下暫停鍵,所有理智構建的東西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只剩下本能,本能地想到,希涵……從那裡掉下去了……

    希涵怕水……

    他抓住船舷,從二層翻了下去,身子重重落地,在甲板上滾了一周,然後彈起,踩著欄杆一躍而起,跳進海里。

    水花濺起,趕到的巡查員面面相覷,剛剛那是什麼?

    海水冷得刺骨,海里什麼都看不到。

    船在前行,杜山闌憑藉記憶朝船後的海域游去,忽然間,有雙手纏住他的脖子,一張冰冷的唇貼了上來。

    氣泡從唇齒間逃離,杜山闌拼命抱住他,帶著往上浮。

    輪船遠遠拋下他們,幾條救生艇被放入水。

    杜山闌緊緊抓住他的手,海水浸濕的雙眼狂泛猩紅:「你……你什麼時候學會游泳的?」

    時涵的眼睛也是紅的,眼裡含的不是海水,是一層淚。

    「不是你讓我去練的嗎?」

    杜山闌說不出話。

    幾道搜救的燈光掃過他們的臉,遠處的人呼喊:「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

    時涵死死抓住杜山闌肩膀的衣服,出口已是哭腔:「最後問你一遍,到底要不要我?不要,我就再也不和你講話了!」

    海水在下巴底下起伏。

    他果然是個小孩,最後一刻,使出最幼稚的威脅手段。

    他不知道,最幼稚的威脅,對杜山闌而言,是致命的威脅。

    希涵再也不和他說話了,這怎麼可以?

    杜山闌把他按進頸彎,從來穩如泰山的嗓音,動搖得如同哽咽。

    他說了三個字,用盡了生平所有力氣:「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我寫得好急啊,他們怎麼還不在一起!我要哭了!杜山闌狗屁!就不能抓住他猛親一頓從今天起你就是老子的人了!吐了!再堅持三四章!讓爺狠狠出了這口惡氣!

    第31章 戀不自知

    回憶----

    再晚那麼幾秒,駱希涵就沒救了。

    杜山闌砸開了緊鎖的家門,時薰舉起板凳砸他,尖叫聲如鬼。

    少年時的杜山闌滿身戾氣,回頭一腳踹飛她手裡的凳子,「滾遠一些!」

    時薰大抵是瘋了,歇斯底里地哭喊,然後毫無徵兆地攀上窗戶,跳了下去。

    樓層不高,跳下去不足以致命,但也不可能毫髮無損。

    鮮血流了一地,幾個在底下玩耍的小孩子被嚇哭了,哭聲吵得整個大院搖搖欲墜。

    杜山闌用蠻力扯斷捆住駱希涵手腳的繩索,把他放平,做心肺復甦。

    那個時候他的大腦也是空白的,非要說有什麼的話,是無比強大的冷靜。

    駱希涵最終醒了過來,咳出幾大口水。

    杜山闌把他擁進懷裡,此生沒有用過那麼大的力氣抱住一個人。

    之後好幾天,駱希涵沒有講過一句話,帶去看醫生,醫生用手電筒照他的眼睛,都是不會動的。

    秋雨來臨的前一天,杜山闌終於徵得警察允許,在醫院病房見到了時薰。

    印象中溫婉美麗如西施黛玉的女人,兩眼凹陷,顴骨凸出,只剩下皮和骨。

    事到如今,她還是不肯吐露孩子爸爸的姓名,只是同杜山闌講,她出身院,很早很早就認識了那個男人,他教她彈琴跳舞,給她買連衣裙和高跟鞋,他們順理成章地相愛,順理成章地懷上駱希涵,直到有天男人的太太找上門,手裡牽著三歲大的兒子。

    她說,她做過最錯誤的事,就是偷偷把希涵生下來。

    她在病床上抱頭痛哭,「可我真的狠不下心把他打掉!我試了無數次我真的捨不得!我想那我就帶他走,我自己把他養大,我甚至可以再給他找個爸爸,可是那個女人非要把希涵搶過去!那是我的孩子!她怕我拿孩子拖住她老公,她想讓希涵死!那不如我帶著希涵一起去死吧!」

    杜山闌聽得恍惚,他沒見過漂亮的傻女人,他認知里的漂亮女人,是自己母親那樣的,完全相反極端。

    他從冰冷的金屬椅子上站起,「我會照顧好希涵的。」

    時薰淚眼模糊地叫住他:「你們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

    杜山闌冷漠回頭:「我就喜歡對他那麼好,關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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