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21章 他造的所有孽正在以另外一種

  「桑桑，今日你先去歇息，明日朕再喚你可好？」東黎皇放輕了語氣，他不想讓小姑娘過多勞累，何況現在他手裡的事情極為棘手，恐怕會連累了小丫頭。

  「好叭。」小姑娘縱使想再幫幫東黎皇，可眼下也只能聽從他的話。

  小姑娘回頭望向東黎皇，他正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臉上寫滿了深深的無力感。

  燕桑桑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她總能感覺到東黎皇的力不從心。

  將燕桑桑給安頓好之後，東黎皇便匆忙趕往方才那道悽厲叫聲傳出來的院子。

  太監們行色匆匆，不斷從裡邊兒跑出來又進去。屋裡傳來的是東黎太子黎風的痛苦慘叫，伴隨傳來的是東黎皇后的聲聲啜泣和一聲又一聲的安慰聲。

  東黎皇站在院門口，臉上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他叫住一個正從裡邊兒跑出來的太監問道：「太子現在如何？」

  小太監瞧見是東黎皇，嚇得連忙跪地：「回皇上，太子殿下如今的狀況還是如往常那般，毫無任何好轉的跡象。」

  說罷，他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

  他不知道這件事對於東黎皇來說應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可是眼下他們也毫無辦法。

  太監的回答或許東黎皇早早便猜到了，可是如今他似乎也沒別的法子了。

  「起來吧，朕去瞧瞧。」

  東黎皇不再耽擱，只是這麼道了一句後便朝著裡邊兒趕。

  待他進去時，迎面而來的是滿臉淚痕的東黎皇后。

  她由宮女攙扶著，臉色發白，臉上漸漸失了血色。

  這些日子以來，她夜不能寐，茶飯不思，一直守在太子身邊不敢離開半步。

  「臣妾參見皇上。」

  東黎皇后強撐著虛弱的身子同他行禮，東黎皇連忙上前攙扶，將她攬入懷中。

  「愛妃，這些日子你受苦了。你且下去歇息，這裡有朕看著。」

  他心疼地將東黎皇后緊緊抱著，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皇后會這般過。

  皇后搖了搖頭，語氣輕輕，帶著幾分虛弱：「皇上，這是臣妾該做的。風兒是臣妾的兒子，如今他變成這個樣子，臣妾怎能坐視不理。」

  提及黎風，皇后心裡便難受得緊。

  東黎皇為她拂去淚水，心疼不已。

  「朕答應你，會想盡辦法將風兒給治好。」

  二人溫存了一會兒後，東黎皇便命人將皇后給帶了下去。

  他獨自一人進了屋子，站在黎風的面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床上的少年雙手雙腳被鐵鏈鎖住，動彈不得。俊逸的臉龐染了幾許蒼白，可讓人忽視不得的是他額間青筋暴起，脖子上也出現了紫色的血絲，宛如纏繞著脖頸的鎖鏈。

  可不止脖頸和額頭，少年的腳踝和能見的膚色都染了這樣的紫色血痕，發紫的唇瓣讓他越發觸目驚心。

  少年痛苦地被鎖在床上，身上的疼痛早已經將他折磨得不人不鬼，生不如死。

  在眾人的照料下，黎風的情緒得以慢慢控制，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床上，殘留幾絲微弱的氣息。

  「風兒，朕一定會救你。」

  東黎皇站在他的床前，臉上染滿了疲倦。

  他打了這麼多的仗，唯獨只有這一次感到深深的無力。

  他記得曾經有人同他說，他造的孽遲早會還回來，年少時殺的人也會加注在他身上，以另外一種方式一報還一報。

  那時的他只覺得不過是個荒誕的謠言罷了。

  可直到他的兒子一個接著一個夭折時他才知道，原來不是荒誕之說。

  他造的所有孽正在以另外一種方式報復回來。

  他對外隱瞞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有十七個皇子不假，可眼下夭折的夭折，病死的病死。如今早已所剩無幾。

  這個秘密他命人給封鎖了起來，外界也並不知道。

  傳言說北燕的錦鯉星誕生，能改變他如今的命運，所以他才這般不遺餘力想要把小傢伙給搶到手。

  可看到小姑娘的那一刻，他便覺得他們似乎上輩子便認識般，他知道他和小傢伙定然有著什麼牽絆，也因此他沒辦法對她下手。

  ……

  「咳……父皇……」

  黎風微弱的聲音將東黎皇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他瞧著自己眼前的黎風，心裡的複雜又被放大了許多。

  「風兒，你感覺如何？」

  他坐於黎風的榻前，目光緊緊盯著他，生怕他隨時會撒手人寰。

  黎風瞧見東黎皇的樣子，心裡自責不已。

  他輕輕起唇：「父皇，兒臣就這樣了，您和母后便不要再為兒臣費心了。」

  聞言，東黎皇眸子沉了沉。

  「你說的什麼話？朕能打得天下，也一定能夠把你治好。」

  黎風笑了笑，他知道這不過是他們還抱著希望罷了。

  但他那些皇弟的下場他又怎會不知，他們都走了，自己又怎能留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