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海上涉險

  「他殺了靈兒。」任娰咬牙狠狠回道。

  尼阿卡斯掃視四周，發現了躺臥在角落的靈兒，忙上前查看，發現靈兒已經沒了氣息。

  向大占卜師驚道，「為什麼呀大占卜師？你為什麼要殺了靈兒？！」阿瑞斯坦德閉上雙目裝死，一副打死不說的架勢。

  任娰怒火再次燃起，抽出短匕向前刺去。

  尼阿卡斯忙攔下女祀，「女祀大人，他畢竟是帝國占卜師，你我無權決定他的生死，留他性命交給大帝處理吧。」

  雖是心有不甘，但任娰明白，靈兒對自己來說雖似姐妹，但就別人來說也僅是她女祀的一個丫頭，若因此殺了帝國國師級別的大占卜師，尼阿卡斯是無法向大帝交代的，任娰日後勢必也會引起聯軍的懷疑。

  大局為重，先留下老東西的狗命，日後算帳。

  雖然阿瑞斯坦德可能知道任娰的一些秘密，但量他也不敢向外透露，透露也不會有人信的。

  筋脈具斷，阿瑞斯坦德活著也不會好受，任姒瞪了一眼阿瑞斯坦德，向後站了站，表示交給尼阿卡斯將軍處理。

  海軍司令向艙外吩咐一聲，兩位兵士進入艙室，將阿瑞斯坦德駕到一塊木板上，帶了出去。

  「將軍，能為女祀準備一隻小船嗎？」九兒輕輕轉頭，看了一眼尼阿卡斯將軍。

  海軍司令那雙渾濁的眼睛稍稍遲疑了下，隨後利落點頭。

  「我還要一些鮮花，一小船的鮮花。」

  話到此處，九兒哽咽，但就是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尼阿卡斯像看鄰家妹妹一樣的眼神向九兒輕輕看去，能夠看得出來，他很是同情甚至心疼此時的墨爾九女祀，靈兒和菲兒都是女祀最信任最親近的丫頭，這些年東征西討，主僕之間親密無間的姐妹情誼，全軍團的人都看在眼裡，尼阿卡斯當然知道靈兒在女祀心中的地位。

  靈兒在尼阿卡斯艦隊遇害，海軍司令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初塞琉古將靈兒交給尼阿卡斯，其實還有第二層含義，女祀突然離開，軍團勢必對墨爾九產生懷疑，也勢必會殃及到九兒身邊的丫頭，塞琉古將靈兒送到艦隊，遠離聯軍總部，是在保護靈兒，這裡對靈兒來說更安全也更清淨。

  沒想到，阿瑞斯坦德竟然趕到艦隊殺了靈兒，在尼阿卡斯的戰船上殺了女祀身邊的紅人，尼阿卡斯面對墨爾九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低沉說道：「女祀，尼阿卡斯有愧，辜負了塞琉古將軍對我的託付，更無顏面對女祀，我沒有保護好靈兒，尼阿卡斯…」

  「將軍別說了，」九兒攔住無比自責的尼阿卡斯，含淚苦笑道：「靈兒意外遇害是墨爾九的疏忽，這幾年，我應該帶著靈兒一起走的，靈兒一定受了不少委屈，都是因為我，我還哪有臉面去怪別人。更何況，即便將軍知道阿瑞斯坦德會傷了靈兒，你也攔不住的，這些將軍現在還不懂，以後就明白了。」九兒拍了拍尼阿卡斯的肩膀，接著說道：「女祀有一事相求，求將軍為我準備一隻小船和滿船的鮮花？」

  「女祀放心，我這就停船靠岸，命將士們上岸採擷鮮花。」尼阿卡斯也不問問女祀要準備這些做什麼，頭也不回的走出艙室，準確地說是「逃」了出去。

  女祀背後輕嘆：將軍何苦自責，這一切都是九兒引起的。

  能夠令一整支正在航行中的艦隊停歇下來，採集鮮花，尼阿卡斯可以說是給了女祀莫大的面子。

  一上午的時間，一隻漂亮的載滿鮮花的小船停靠在艦船一側，任娰親自抱著靈兒飛升上船，這是九兒第一次在軍團展示自己的實力，將士們像看天外飛仙般注視著飄入小船的女祀大人，口中驚呼不已：「神人下凡啊！」

  「不愧是帝國女祀！」

  「女祀大人不會是女神轉世吧？」

  九兒知道其實她不該在將士們面前展露底細，避免日後麻煩，但她不想靈兒被幾位戰士抬著一路坎坎上船，九兒要靈兒走得風光，她們的小姐只能為靈兒做到這些了。

  任姒將靈兒小心放入鮮花叢中，輕撫靈兒臉頰，額間輕輕一吻，再抬頭已淚流滿面，心中一萬個不舍，感謝靈兒的一路陪伴，一路對九兒的悉心照料，九兒從未把靈兒當丫頭，靈兒和菲兒都是小姐最親的姐妹，菲兒為護女國公主而死，那是任姒名義上的女兒；靈兒為護銅鏡而死，那是任姒穿越的載體，追其根源都是為小姐而死，小姐對不起她們。

  就讓海水帶靈兒到一處沒有紛爭的世外之地吧，下一世別再遇見小姐。

  她們的小姐是戰爭女神，身邊只配有戰爭。

  想到這裡，任娰心中懊惱，不知這一切都是誰事先安排的。

  目送靈兒遠去，任娰女王很久不曾起身，這是永世的分別，一定要記住靈兒那澄澈善良的容顏，冰清玉潔的臉龐，朝氣蓬勃的年輕生命。

  九兒仰天斥責：可惡的未知邪力，令我身邊之人紛紛離世，難道要我任娰女王成為孤家寡人，你才滿意嗎？

  接連兩日的海上航行，九兒不吃不喝躺在床榻上閉目思過了兩天。

  尼阿卡斯始終陪在女祀身邊，輕言安慰。

  這一日，艙外狂風大作，驚濤怒吼，最具挑戰的一段海航終於到來了——印度海灣食魚族海域，這裡是九兒這位戰神提升武力的好場所，任娰坐起身子，揚起嘴角，詭異一笑，最起碼在尼阿卡斯看來女祀大人是這樣的表情。

  「尼阿卡斯將軍！艦隊被巨浪打散了，還有幾艘船艙受損，正在下沉，怎麼辦？」一位士兵在艙室外向尼阿卡斯大聲說道。

  尼阿卡斯快速躍上甲板察看整個艦隊，任娰緊隨其後。

  海上艦隊從印度入海口出發時共有一千八百隻，戰船貨船都有，還有馬匹運輸、給養和部隊運輸船，可以說是浩浩蕩蕩，眼下雖有幾十隻受損沉海，但也還有一千多艘裝備精良的戰船正在狂風巨浪中掙扎。

  儘管如此，裝備精良的戰船還是有著極強的應對惡劣海況的能力，這些戰船除了在當地徵集的一些本地戰艦，大多是十年前從佩拉帶過來的，產自富庶的雅典，每隻戰艦3排180槳，兩個掛方形帆的桅杆，最高速度可達8節以上，可以6節巡航。

  天氣良好時，槳手划船6-8小時，能將船推進200斯台地，新船配老練槳手可行駛兩倍距離，極限時一天能行駛500斯台地，一隻艦船槳手多達140人，多是僱傭的老道槳手，任娰默默的看著近千艘戰船與自然力量的較量，心生一種敬畏，自強不息的人類一直都在想著征服自然，雖是艱難，但也卻是一步步成功。

  巨浪遮住了夜空中的星光，狂嘯著向戰隊發起猛烈的攻擊。

  甲板上的尼阿卡斯狂吼著，「槳手們全力划槳！劃出巨浪海域！用力！用力！」艦隊司令披散著頭髮，嘴邊亂長的鬍鬚一蹙一蹙，通紅的雙目，嘶啞的怒吼，這畫面，讓一側的任娰突然有種好笑的感覺，曾經多麼威武帥氣的大帝夥友，此時是這般的狼狽不堪，亞歷山大為時十年的東征，培養了一個艦隊的優秀將領，為他撐起了一世的傳奇，卻也讓這些年輕的生命背離家鄉。

  歲月轉瞬即逝，十年前從佩拉國都出發，意氣風發、胸懷壯志的少年，現在都已成了飽經風霜的中年男子，其中也包括大帝本人，那個二十二歲的俊美少年，想必此刻也被歲月刻上了紋路，任娰心裡想著，未免有些惋惜，皇宮東門外出發的盛大的場面，還在眼前，那個健美得讓人離不開眼的少年，現已是天下第一統帥，可那俊美的容顏再也回不來了。

  將士們遵照尼阿卡斯的指令，拼命地划槳，這是他們唯一能採取的措施了，和巨浪拼力量。

  任娰毅然站立在甲板上，她看到了巨浪之中隱藏的無數靈力，那是戰船與巨浪較量所產生的的能量，靈力源源不斷地向任娰匯聚，通過女王的皮膚滲入體內。

  師父沒有騙九兒，戰場確實是她匯聚靈力提高法力的場所，怪不然每經歷一次戰爭，任娰的法力都會莫名提升，那時她還看不到靈力的匯聚過程，但現在她的修為已經能夠讓九兒親眼看到靈力的匯聚了，血脈在不斷的膨脹。

  艦隊中呼天喊地的叫喊聲，並沒有讓任娰有一絲的動容，九兒知道，這一切都是歷史註定發生的，這一世每一個人的生死九兒都決定不了，更無須出手，她只看著就好。

  幸運的是幾個時辰的拼命掙扎，大部分戰艦奇蹟般駛出了那片巨浪海域，待到天明，巨浪之聲已經逐漸隱去，將士們癱倒在甲板上，相互擁抱哭泣。

  尼阿卡斯站在船頭，向周圍靠攏過來的戰船大喊著：「將士們，辛苦了！」

  每一艘艦船的艦長都向身後大聲傳遞這句話，喊完話亦都掩面哭泣，這是劫後餘生的欣喜，也是東征辛苦的短暫發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