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處決

  「知道。」菲洛塔斯將頭扭向了一邊，他也知道自己理屈了。

  「那為什麼不報告給大帝，你每天都有兩次進入大帝寢帳的機會，你為什麼不報告？」科西馬科斯怒吼著，恨不得把菲洛塔斯吃了。

  菲洛塔斯扭頭不答，氣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看他的架勢滿腹委屈，但是卻不解釋。

  白髮克利圖斯將身上華麗的披肩一手甩了出去，向菲羅塔斯走過去，一把抓住菲羅塔斯的手腕，「你說你沒有參與謀害大帝的陰謀，但還說你知道他們的陰謀，還將前來報告的將士擋了回去，說！為什麼？」

  見菲羅塔斯沒有言語，克利圖斯更加氣憤了，「沒有大帝帶領我們，我們這些來自馬其頓的將領們，就還在馬其頓那個小地方，擔驚受怕，擔心會不會又有哪個大城邦滅了我們，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擁有這麼大的疆土，那日若是大帝有什麼危險，我們這些沒有統帥的將軍會是什麼後果，靠你嗎？你能帶大家繼續東征嗎？你能帶大家安全回到馬其頓嗎？你能向大帝一樣，每次遇到危險都能想出良策嗎.....」

  克利圖斯越說越氣憤，嘴角的小鬍鬚幾乎翹了起來：「你知情不報，這是叛逆！」

  「叛逆！就是叛逆。」

  眾將士們群情激憤，如泄洪的潮水，勢不可擋。

  九兒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看著菲羅塔斯低頭不語的菲洛塔斯，氣得九兒真想罵他兩句：為何不解釋，這個老年輕到底怎麼想的。

  難道這個老年輕真的就這麼離開了嗎？

  身旁全副武裝的將士一步步靠近菲洛塔斯，九兒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菲羅塔斯，你為什麼不解釋？你為什麼不解釋？」

  九兒不知道菲洛塔斯到底有沒有謀逆，但是他是真的知情不報了，可是好歹解釋一下啊，從馬其頓一路走來，只有菲羅塔斯圍在九兒身邊嘲諷她，今日若菲洛塔斯沒了，九兒上哪找人打嘴仗啊！

  「菲羅塔斯，我念你為帝國立下汗馬功勞，不追究你平時的出言不遜，但你今天必須解釋清楚為何知情不報？」亞歷山大大帝強壓著怒火質問著菲羅塔斯，九兒知道大帝是在給菲洛塔斯機會。

  可菲羅塔斯還是扭著臉一言不發，他真的是錯了，知情不報，作為大帝的御前侍衛，他嚴重失職；置大帝安危不顧，這就是間接謀殺啊。

  「殺死這個叛賊！」

  一個士兵猛然喊道，一把明晃晃的標槍猛向菲羅塔斯刺去，接下來大帳中的侍衛幾乎全體躍出，幾乎在一瞬間齊齊刺向了菲羅塔斯，鮮血頓時飛瀑般濺出。

  「老年輕！」

  九兒瞪大驚愕的雙眸看著眼前的一幕，停滯了一秒鐘墨九終於回過神來，撲上前去瘋狂地拉扯著失去理智的侍衛，「別刺他了！別刺他了！」

  但任憑九兒怎麼呼喊，盛怒之下的將士們絲毫沒有收回一分的捅刺力度，九兒顧不上周遭的各種利器無意的刮碰無力阻止著，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塞琉古在慌亂中擠進人群，強行拽出絲毫沒了女祀風範的墨爾九女祀，一把將九兒抱起向門口走去，九兒拼命掙脫掉塞琉古的「束縛」，瘋了似的跑回大廳，撲通一聲跪在了亞歷山大的腳下。

  極度的恐懼與痛心，讓九兒這個口氣伶俐的女祀，長了半天嘴才說出一句話來：「大………大帝，菲羅塔斯………為帝國………立下汗馬功勞，他是您的夥友啊，求求您讓將士們停手吧，別再傷害他了………他可能已經死了。」

  九兒知道菲羅塔斯現在一定是死了，但是侍衛們還在向他的身上用力地戳著，這太殘忍了。

  墨爾九女祀抬頭看向亞歷山大，大帝的眼裡全是淚水，但怒視的眼神讓九兒不敢直視，喏喏地低下了頭。

  相比於墨九，亞歷山大對菲洛塔斯的情感更為複雜，大帝眼中的淚是對菲洛塔斯這名夥友出身將帥的無比痛惜，怒視的眼神，則是因為大帝那麼看重的一名軍功赫赫的將帥，大帝最親密的夥友之一，他怎麼能背叛大帝？

  即便是暗殺大帝的陰謀沒有菲洛塔斯的直接參與，可是他怎麼能知情不報呢？

  任憑墨九如何卑微地跪在大帝的腳下，亞歷山大就是沉默不語。

  看著如影相伴模糊的捅刺場景，九兒你絕望地停止了哭喊。

  「都停手吧！」

  終於，赫菲斯提昂大聲制止了還在揮舞標槍的侍衛。

  九兒緩慢起身，默默走到菲洛塔斯的身邊，又緩慢蹲下身子，抱起已經成篩眼的老年輕。

  極其平靜地心內百感：為什麼讓她墨九遇到這個短命鬼，幾世的奔波也夠悲催的了，可惡的老年輕，你還讓九兒為你添上一抹傷心淚嗎？

  「老年輕，一路走好！」

  九兒的語氣平和，俯在菲洛塔斯的耳畔輕聲低語，沒有了剛才的撕心裂肺，沒有了淚眼磅礴。

  九兒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史書上記載得清清楚楚。

  剛才的失態，只是突然面對，沒做好心裡準備。

  赫菲斯提昂攙扶著墨爾九女祀站了起來，將其默默交到了塞琉古的手中，塞琉古拽著墨爾九向大帳外走去。

  走到帳外塞琉古突然停住，看著九兒的眼睛，半晌說了句，「你看到背叛大帝的後果了吧，不管有沒有，只要解釋不明白的，將士們就會讓他死得很慘。」

  女祀甩開塞琉古的手，「你是提醒我吧，你覺得我會背叛大帝嗎？」

  「不會。」

  「那還說什麼？」

  「但有些事很容易讓別人誤會。」

  「是說鎧甲的事嗎？」

  九兒怒視著塞琉古，後者沒有作聲。

  墨九轉身走向自己的帳子，誰都可以不信任她，但塞琉古不可以；其實九兒可以向塞琉古解釋，但是她不想。

  對於塞琉古這個人，九兒想靠近，亦想遠離，她是怕六年後大帝離世，白虎現身，九兒離開，止不住那離別的傷心淚。

  九兒怒其對自己的不解，卻又希望塞琉古誤解自己到最後。

  這就是，真正在乎的人，永遠不知道怎樣對他才對，亦永遠不知道他怎樣對你才最好。

  回到寢帳，九兒催靈兒趕緊收拾行囊，馬上出發，她要去通知行軍在外的帕曼紐將軍。

  「發生什麼事了小姐？」

  「菲羅塔斯被處死了。

  「為什麼......處死菲羅塔斯將軍！」靈兒很是震驚地看向小姐。

  「他叛逆了。」

  「啊，那我們為什麼要離開軍營？小姐您也叛逆了？你和菲羅塔斯是一夥的？」

  靈兒的話猛然提醒了九兒，是啊，這個時候九兒不能離開軍營，現在走了就什麼也說不清楚了，肯定會有人趁機給九兒扣上叛逆的大帽子。

  但是九兒又必須得親自去通知帕曼紐將軍，亞歷山大一定會處死帕曼紐將軍的，墨九不怪大帝的狠辣，不管菲羅塔斯叛逆的證據是否充足，但現在他已經被處死了，不管這件事和帕曼紐有沒有關係，他們是父子，任誰這個時候都必須除掉帕曼紐將軍。

  可是九兒不能見死不救，這是墨九為老年輕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帕曼紐現正在護送財寶到後方的路上，據史料記載，在處決了菲羅塔斯之後，亞歷山大偷偷派人給帕曼紐的兩個屬下了密令——處決帕曼紐。

  九兒想起了塞琉古的話，她不能再讓別人誤會了。

  不管帕曼紐是否會叛逆，他為帝國立下的汗馬功勞，他是老年輕的父親，這兩個理由，要九兒必須努力留他一條性命，哪怕隱姓埋名也好。

  九兒要在大帝下達處決令之前趕到帕曼紐將軍身邊，通知並協助他逃出軍營。

  要找個兩全的理由，還有幾日就是馬其頓祭神的日子，就說去神廟幾日。

  大帝現在心情不好，九兒打算一會兒請示赫菲斯提昂，讓他替自己向大帝請示一下。

  想到這裡，墨九讓靈兒先到帳外等自己，她要做一下安排。

  離開這裡幾日，兩個復仇女神所說的九兒最在乎的人，她墨九要做好安排，避免被復仇女神鑽了空子。

  「這一天，我容易嗎？好像全世界都需要我來照顧，我是全世界美男的媽呀！」九兒嘴裡憤懣的嘟囔著。

  無意中的一句話，其實也印證了她墨九一半的前世，若有一天九兒知道，她真得對全世界的人類負責，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是歡喜，自豪，還是不情願？

  九兒閉目盤坐，收心靜氣，口念咒語，三道護身符幻化出來，順著手指的方向，三道符咒向塞琉古的方向飛去，來不及告別了，就讓這三道符咒守在將軍的身邊，若復仇女神前來，九兒即刻趕回。

  還有亞歷山大，九兒在臨走之前更要精心安排一下，說是墨九對大帝和塞琉古兩個人有偏心，那是不準確的，只不過身份不同，需要保護的手段也不同。

  墨九將銅鏡背在身上，一會跟赫菲斯提昂說完即刻出發，晚了就來不及了。

  九兒走出寢帳，與帳外的靈兒一起向赫菲斯提昂的臨時寢殿走出，這個時候，她只有去求這位帝國最溫和最有魅力的將軍幫助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