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圈套

  大麥麵包，牛奶，奶酪，麵包上還撒著芝麻有用薄荷，醋，鹽一起烹飪的鷓鴣。

  大一點的陶瓷器皿里放著各種水果：蘋果，杏，櫻桃，無花果，甜瓜，一盤盤的椰棗...應有盡有。

  桌上放有黑啤酒以及大量的葡萄酒，更難得的是還有蜂蜜，竟然還有一碗類似現代的雞蛋羹，媽媽呀，這個九兒好長時間沒吃到了，墨九趕緊坐在「雞蛋羹」的餐桌旁，端過來用一把類似勺的木製工具吃了起來。

  聽將士們大戰後的誇誇其談，講著天馬行空的大話，旁邊的波斯樂師奏著舒緩的音樂，算是為將士們撫慰戰後疲憊心緒吧。

  九兒挑揀自己愛吃的食物品嘗了幾樣，味道很不錯。

  九兒一邊品嘗美食，一邊到處張望皇宮中是否還有什麼暗格密室，舉著啤酒，這裡敲敲，那裡拍拍，被人看見了就裝作酒意微醉。

  嘴裡還不時叨叨著：軒野這個累贅，當初如果聽九兒我的安排，到希臘軍團與我聚齊，又何必波斯國衰落荒失蹤呢，非得享受幾天皇家私生王子的日子，這下好了，即便是找到了膽小鬼，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將其接到軍團九兒身邊了，到最後能不能找到這小子還不一定，人家不會已經回到現代了吧？

  正想著呢，那邊的將軍們不知為什麼大聲爭吵了起來。

  墨九放下食物，緊走兩步，湊過去聽著，不巧坐在了阿瑞斯坦德的身邊。

  側耳聽了幾句，終於聽明白了，原來大帝正和將士們爭論如何安置波斯王宮波斯波利斯的事情，以大帝為首的年輕人主張毀掉波斯波利斯，理由是波斯王征戰希臘時曾燒毀了雅典圍城，為一雪前恥，燒掉波斯波利斯。

  尤其軍團里的雅典籍士兵更是強烈表態必須燒毀波斯波利斯；而以老將軍帕曼紐為首的保守派，主張留下波斯波利斯，理由是已經到手的財富，不必毀壞。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越吵越激烈，一時分不清哪一種觀點占據了上風。

  希臘軍團超導民主，即使是陛下的意見，也要大家都同意才可實行，當然大多數時候，王的意思將士們是絕對擁護的，只是這一次老將們的意見與王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阿瑞斯坦德始終沒有說話。

  他和墨九一樣，這樣的場合，不適合過於表現自己。

  九兒看了看雙方的情況，挪了挪身子，想離坐繼續尋找有關軒野的線索。

  「墨爾九女祀，你腰間的是什麼？」阿瑞斯坦德竟然碰了一下站起一半的墨爾九女祀。

  九兒沒好氣地順著阿瑞斯坦德手指方向看去。

  被墨九藏在腰間的那塊綢布竟然露了出來，這是軒野留給九兒的唯一線索，墨九怕弄丟了始終帶在身上，不巧這個時候竟然露出一角，也難怪，九兒穿的還是埃及原色丘尼克簡易長袍，只是肩上披了件鑲金的流蘇披肩，這條綢帶在腰間太惹眼了。

  「哦，沒什麼就是一小塊布。」墨九若無其事地說道。

  「介意老夫看一下嗎？」

  阿瑞斯坦德竟然一把從墨九的腰間將布條抽了出去，九兒剛要從阿瑞斯坦德的手中奪回布條，大帝那邊向女祀高聲喊道，「御前女祀在哪裡？今天誰也別爭論了，我們問問御前女祀的意見，我們的御前女祀的預言從沒失誤過，御前女祀，你說怎麼處置更有利於我的亞歷山大帝國？」

  問九兒？

  九兒能有什麼建議，女祀並未做聲，現在她還顧不上大帝那邊，讓阿瑞斯坦德看出破綻，九兒可就有麻煩了。

  「女祀，這兩個字可是人血書寫，這是什麼意思，這種文字我從沒見過？」

  這個老東西，怕他看到什麼，他偏就翻到了什麼，昨天就應該把它燒毀了，留下這麼個禍根，九兒心中罵道，臉上乾笑了下。

  「墨爾九，你快說呀！大帝問你話呢！」菲洛塔斯向焦頭爛額的墨九大喊道。

  「燒了！早就該燒了！」九兒不耐煩地喊道，若是昨天就燒了，何必今天被大占卜師這個老傢伙看到。

  九兒沒好氣地喊完話，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九兒猛然驚醒，忙補充，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把那什麼燒了。」

  「把什麼燒了？」阿瑞斯坦德不懷好意地看著墨九，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是說.......」是說把這個綢布條燒了，可是九兒不能將眾人的目光移到這塊布條上啊，萬一有誰認出綢布上的字，墨九可就百口難辯了，這塊尚好的波斯綢布條，一看就知道是波斯宮廷之物，希臘不產綢緞，所以軍團這邊穿的都是麻布或者是棉質的袍子。

  「明日燒掉波斯波利斯！」

  大帝那邊已經高聲向在場的所有人宣布了最後的決定。

  墨九試圖再次阻攔，但是眾將士的歡呼聲已經將九兒的話淹沒不見，任憑墨九怎麼大聲解釋，別人也是萬萬聽不到了。

  阿瑞斯坦德將布條遞了過來，「還給你，女祀大人。」

  嘴角一絲詭異的笑證明了阿瑞斯坦德的陰謀已得逞。

  這個老傢伙，是故意擾亂九兒的心緒呀！

  就這樣史料所記一點沒錯，在九兒這個敘利亞女巫的建議下，人類史上的奇蹟——波斯波利斯，毀在墨爾九女祀的建議中。

  墨九想起了軒野宮殿外老傢伙對自己的問話「若是燒了波斯波利斯可好？」從那一刻，阿瑞斯坦德就已經做好讓她墨九來決定燒毀皇宮這件事了，這個老東西城府至深啊。

  還有那日閨房中阿瑞斯坦德與女子的對話：要詆毀九兒。

  九兒有種預感——自己即將眾叛親離。

  想到那日閨房中的對話，那名與阿瑞斯坦德對話的女子始終沒有再現，怎就無端在自己的閨房消失了呢？

  正常人是不會憑空消失的，除非她不是人類。

  可是九兒回想了好些日子，與自己有交集的非人女子，一共就那麼幾位，貓冢中的千里傳音算是一位，但是那名女子空靈的聲音如女神般悅耳，絕不是閨房中的女聲；再就是還有復仇女神了，那位的聲音帶著森冷的氣息，九兒印象很深，也絕不是閨房中的女子。

  再就沒有誰了，難道又增加一名與自己的為敵的神級人物，這是哪輩子狂妄無知惹惱了眾神啊？

  九兒泄氣地低著頭，與周圍高漲的歡呼氛圍很不搭調。

  有時間召喚瑪麗問問看她知道是誰不。

  「女祀大人，我敬你一杯！」一個極其興奮的年輕男孩的聲音。

  九兒抬頭，竟然是塞琉古的侍衛阿卡斯，十六七的年紀，臉上還帶著嬰兒肥，滿是可愛帥氣的少年。

  九兒掐了一把尼卡斯的臉蛋，假裝嗔怒道：「敬我一杯？你小子忘了我是誰了吧？目無尊卑，看你的將軍回去打你板子不！」

  尼卡斯嘿嘿笑著：「沒事的，女祀大人您太了不起了，有膽識有魄力，讓他波斯王燒我希臘建築，我馬其頓的國王陛下就燒了他的王宮。女祀你就是我們年輕人心目中的英雄，今日如果不是你果斷決定，大帝就不會這麼快決定燒毀王宮的。想像這麼大的一座皇宮火焰熊熊，就是壯觀！」

  尼卡斯越說越高興，簡直是手舞足蹈了，年輕人就是不怕事大，十六七歲的年紀，要是在現代也就是個孩子，雖然跟著塞琉古已經血雨腥風好幾年，但畢竟只是個少年郎，和所有孩子一樣，愛看熱鬧。

  可是九兒不同啊，她將背負永世的罵名了。

  拗不過尼卡斯的熱情，墨九和少年碰了一下酒杯，仰頭咕咚一口氣喝下一整杯酒。

  放下酒杯，九兒看到了正和尼卡斯使眼色的靈兒，靈兒眼裡儘是責怪，她了解小姐此時的無奈，責怪尼卡斯不懂事。

  尼卡斯忽略了靈兒責怪的眼色，回了一個甜蜜的飛眼。

  墨九抿了抿嘴唇，這兩位之間的眉來眼去，九兒早就知曉了；兩個小傢伙可比她們的主人幸運多了，竟能夠在血雨腥風的戰場找到一路相伴的有情人。

  「好了，你們兩個別在我這裡秀恩愛了，你們主人我還孤家寡人呢，考慮下我的感受好不好？我這裡不需要照顧，塞將軍那裡也不需要，你們兩個上別處眉來眼去吧。」九兒撅著嘴，趕走了兩個熱戀中的人。

  靈兒還假裝不好意思，不承認兩個人的事情，扭扭捏捏地，被尼卡斯一把拽走，「女祀大人，麻煩你到塞將軍那裡幫說一聲，我一會兒就回去。」說完還向女祀眨巴兩下眼睛。

  九兒明白，尼卡斯是在給自己製造機會。

  九兒掃視四周，正與處在狂歡人群中冷眼靜坐的塞琉古四目相對，塞將軍眼神怪異，緊抿著嘴唇。

  可憐了尼卡斯製造的機會，九兒是萬萬不敢到塞琉古身邊了，從他的眼神看得出來，塞將軍對自己的表現很失望。

  九兒拿過一塊大蛋糕大吃起來，一瞬間她已經看開了，這就是命，該自己承受的躲也躲不過去。

  那邊的塞琉古早已氣得眼睛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