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花蕊心的往事2

  小公子模稜兩可地搖頭，花蕊心更加不明白了，只能閉嘴不再多問。

  牙婆很快帶著人過來提溜著他們一起離開，到小公子的時候牙婆猶豫了。

  「這是我們拿來換錢的，現在怕也只能暫時擱置了。」牙婆嘀咕起來。

  花蕊心距離近聽見了，這才知道小公子和他們不同，不是綁來賣的，是準備換錢的。

  她有些羨慕的看過去，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娘親。

  嬤嬤被人弄丟了，應當是不會回去告訴娘親了，說不定娘親還以為自己去皇宮過好日子了。

  一群孩子被推搡著上了破舊馬車，趁著永安還沒嚴禁從東門離開。

  只是出了永安，難民就多起來，到處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難民，路邊上還有餓死的人。

  花蕊心沒見過這種場面，嚇得直接蜷縮在角落裡不敢說話，只覺得手腳發涼。

  許小鳳在那邊哇哇大叫，繪聲繪色給馬車裡的人介紹外面是什麼情況，花蕊心更是不敢過去看了。

  過了城門界線，下面的路就寬敞了很多，那些難民都是只守在城門外，這邊就沒看見什麼人了，只偶爾能看見埋頭找野菜的人。

  乾旱已經持續太久，野菜早就被挖沒了，田地里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坑，現在還在地里尋找野菜的，都是吃不上東西來碰運氣的。

  牙婆和駕馬車的人一直在說話，花蕊心無意之中看見小公子望著外面抿唇，表情看上去也不是特別好。

  她剛想挪過去問問是不是想家了時，馬車一陣顛簸，一群人直接從馬車裡像輪子一樣滾了出去。

  花蕊心以為自己肯定會摔得屁股開花，渾渾噩噩間有一雙手直接把她撈進了懷裡，她絲毫沒有感覺到痛，倒是聽見身下的人悶哼了一聲。

  她爬起來就看見護著自己的居然是那個小公子，自己沒什麼事，小公子那雙好看的手全是傷痕，她看見差點哭出來。

  小公子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趁著牙婆和車夫還沒爬起來，不顧膝蓋上的傷口拉著花蕊心跑進左邊樹林子。

  樹林子很大，雜草叢生，小公子駕輕就熟帶著她在林子裡穿梭，最開始還能聽見牙婆追在後面的聲音，漸漸地聲音沒了，他們也安全了。

  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花蕊心才看見小公子的膝蓋破了，鮮血已經染紅了華麗的衣服料子，花蕊心直接哭出聲來。

  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哭，就是忍不住了，她想自己應該是想阿娘了。

  小公子再次掏出白色絹帕，用乾淨的地方幫她擦乾眼淚，用口型讓她莫哭。

  哭累了，花蕊心趴在小公子肩上睡了一覺，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林子裡傳出一陣陣狼嚎，花蕊心直接嚇得一個哆嗦。

  小公子無聲地握住了她的小手，一步一步朝著外面走去，兩個時辰天都快亮了的時候，到達了一個雄壯的府門前。

  門房半夢半醒時聽見有人敲門，頓時鬱悶起來，低聲咒罵後穿上衣裳提著燈出去。

  嘎吱一聲推開沉重的紅木門，就看見了站在外面的小孩兒。

  「幹什麼？」門房沒好氣地質問。

  花蕊心有些害怕地往小公子身邊靠了靠，她以為小公子是帶著自己回家了，可從門房的反應來看，應該是不認識小公子的。

  小公子並未說話，把自己藏了一路的玉墜子遞過去，還有一封信。

  門房只當是他們故意來埋汰自己的，推搡著讓他們離開，小公子一把捏住門房的手，指了指信又指了指裡面。

  「你……你讓我給老爺？」門房沒想到小公子看著瘦弱，力氣居然這麼大。

  小公子頷首，門房看了看手裡的東西，玉墜子散發著暖意，一看就不是俗物，他這時才重視起來，不敢耽誤趕緊去通知自家老爺。

  江福生都已經睡下了，正在酣暢著做暴富美夢時，聽見外面有門房的聲音，皺眉不悅起來。

  身側的華貴美麗婦人秦氏起身，躡手躡腳出去，就看見果不其然是門房在徘徊。

  「怎麼了？」

  門房趕緊將東西遞過去，秦氏迎著燭光看清楚了手裡的東西，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玉墜子，她頓覺有千百斤重，拆開信件查看，裡面的字跡筆鋒勁道犀利，看清內容後秦氏更是嚇得臉色煞白。

  「我去叫醒老爺，你去請貴客到廳堂等待，切記不可讓其他人知道。」秦氏叮囑。

  門房忙不迭點頭應下，秦氏也匆匆回到房間，江福生已經醒了。

  「怎麼回事，這麼大晚上吵吵鬧鬧？」江福生不滿道。

  秦氏沒說話，把信件和玉墜子遞過去，江福生眯眼查看，嚇得瞌睡跑了個沒影兒，衣裳都來不及穿就往廳堂去。

  花蕊心怯生生的跟在小公子後面，看著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的門房，更是不解小公子的身份。

  應該是很厲害的人吧。

  花蕊心暗自琢磨著。

  到達廳堂，門房讓二人稍等片刻，小公子微微頷首應下，目送門房離開，親自為花蕊心倒茶解渴。

  「草民竟是不知……」

  花蕊心聽見凌亂步伐後，抬頭就見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人出現，嘴裡還絮絮叨叨說著什麼，她沒能聽真切就看見小公子起身過去。

  江福生知道面前的是大人物，可想到了信中交代，只能咽下還未說完的話，故作親昵地拍了拍貴人肩膀，「原來是臣煜回來了，這一路辛苦了吧？」

  江福生目光落在花蕊心身上，發現居然是個極其漂亮的娃娃，提著的心莫名放下去，趕緊過去和她打招呼。

  花蕊心有些怕江福生，江福生看上去實在是太威嚴，她害怕江福生會打自己。

  秦氏收拾妥當過來就看見江福生正蹲在花蕊心面前，花蕊心則是一副快要被嚇哭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房間已經讓下人收拾好了，你們就趕緊去休息吧，別的事情明日再說。」秦氏提醒。

  江福生這才放過花蕊心，目送花蕊心和江臣煜離開。

  「也不知是福是禍。」秦氏望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離開，愁眉不展道。

  江福生已經冷靜下來，覺得多個一兒一女沒什麼不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且看造化了。」

  花蕊心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忍不住去想今日發生的事情，她沒想到小公子居然是吳縣江家的二公子江臣煜。

  她縮了縮脖子，感慨著自己誤打誤撞居然抱上了這樣一個大腿，就是不知道明日會不會被趕出去。

  真要被趕出去了，自己肯定活不過這個冬天，自己應該往南走還是往北去？要回去尋找阿娘嗎？

  可是阿娘不是不要自己了嗎？自己回去肯定會讓阿娘失望吧？

  小腦袋裡走馬觀花一般有不少思緒飛過，她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只有旁邊的房間燈火通明，江福生和江臣煜正在宣紙上無聲交談。

  翌日，花蕊心起床就看見門外等候著自己的江臣煜，心中一陣驚喜，小跑著過去，恰巧聽見有人喚江臣煜二少爺。

  她有些迷茫，明明昨日好多人還不認識江臣煜，怎麼突然間大傢伙兒都認識了。

  秦氏很快出現解開了她的疑慮，「你就是這一路幫助臣煜的人吧？臣煜之前一直在寺廟療養，這次回家哪裡知道路上居然遇到了歹人，若非是你，臣煜怕早就遇害了。」

  花蕊心趕緊擺手，「不是的，我沒做什麼，反而是江……江公子幫助了我。」

  秦氏和花蕊心是本家，現在聽見半大的孩子柔柔弱弱開口心中就百般不是滋味，她也看得出來江臣煜很看重花蕊心。

  「傻孩子，說什麼公子不公子的，你是我們江家的恩人，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去處？若是沒有去處，從現在開始就留在江家，你看如何？」

  去哪裡做工都是一樣的，皇宮也好江家也罷，只要能夠有一口暖和飯吃，花蕊心就心滿意足了。

  「那我需要做什麼嗎？」花蕊心詢問。

  秦氏抬眸看向江臣煜，江臣煜頷首，秦氏說道：「府上下人不少，不需要你做什麼，我和你投緣得很，以後你就做我的義女怎麼樣？」

  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花蕊心做夢都不敢想，立刻擺手表示自己不敢，只是秦氏是個慣會與人打交道的，花蕊心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最後只能局促不安地答應下來。

  也是這個時候，江家多了一兒一女。

  沒了生存的後顧之憂，花蕊心開始惦記著自己的阿娘，只是這種事怎麼好麻煩江家人？

  她並不清楚，江臣煜已經開始讓江福生派人去調查，只是他們還是去晚了，花蕊心的阿娘已經死了，死在冰天雪地里，滿身都是刀傷，而且死前還受到了非人虐待。

  江福生將此事告訴江臣煜，止不住唉聲嘆氣，「此事就不要告訴榛榛了，反正現在她有了依靠，待她年長一些再告訴她吧。」

  江臣煜頷首，卻聽見外面傳來動靜，瞳孔一縮連忙出去，就看見花蕊心跌坐在地上，一臉失魂落魄的表情，顯然是聽見了剛才說的話。

  江臣煜薄唇微動，可以看出是「花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