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酒肆老闆緒娘

  這種感覺讓她渾身寒毛豎起，自己竭盡全力所做的那一切，在翟奕雋眼中都仿佛是個笑話，她也是個笑話。

  她從醒來之後到現在，做了那麼多事情，以為自己步步為營，實際上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

  她還在暗地裡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可以拯救整個國公府，覺得自己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只要殺了皇甫逸，就除掉了所有隱患。

  可是今日發生的事情仿佛是老天爺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把她從幻想中打醒，讓她看看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我當真是個廢物，甦醒到如今，錯過了那麼多次機會，如今自己的計劃也被旁人知道了。之後想要手刃皇甫逸又談何容易？」她喃喃自語，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走到了大街上。

  街道上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馬車和行人仿佛都步履匆匆，她渾渾噩噩往前行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當心！」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驚醒過來，可她的腳就像是在地上生根發芽了一樣，根本就挪不開半步，只能看著面前的高頭大馬越來越近。

  眼看就要撞上去了，馬車突然被人拉住，馬匹的前腳高高的懸掛著，她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了地上。

  旁邊已經有人開始紛紛議論，覺得她就是找死多事看見了馬車不知道躲開，完全沒有人去怪罪馬車之上的人。

  很快馬車的門被人打開，一個長相絕美的女子從裡面出來，在丫鬟阿朱的攙扶下來到了她面前。

  「姑娘沒事吧？」女子擔憂地詢問道。

  黎清熙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女子，她對這個女子有印象，

  「實在是不好意思，車夫也並非是有意為之，姑娘能夠站起來嗎？難不成是傷到了？」女子靠近一些詢問道。

  黎清熙回過神來忙不迭擺手，「是我的不對才是，剛才在想些事情，沒注意到你們的馬車過來，讓你們受驚了。」

  女子低聲笑了笑，「姑娘這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嗎？分明是你受到驚嚇跌坐在地上，如今怎麼反倒是寬慰起我們來了？不過看著你無事我們也就放心了。」

  黎清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既然剛才姑娘說自己有些心事，想必如今也不知去到哪裡排解心事吧？若是姑娘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我的酒肆坐坐。」女子說道。

  黎清熙詫異，她沒想到女子居然這樣好說話。

  「難道姑娘還在怪罪我們剛才的衝撞，不願跟隨我去酒肆喝點酒？」女子再次開口詢問道。

  黎清熙回過神來忙不迭說道：「這是我的榮幸。」

  黎清熙壓下自己眼中的情緒，不讓自己在女子面前失態，卻還是好幾次抬眸看向女子，女子注意到卻並不言語。

  黎清熙跟隨著女子登上馬車後，女子方才開口，「不過姑娘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這般跟隨我離開，難道就不擔心害怕嗎？」

  黎清熙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子，「東邊小巷酒肆的老闆娘緒娘，我算是久仰大名，又如何會害怕擔心呢？」

  緒娘驚訝起來，沒想到黎清熙居然能夠認識自己。

  「京城之中，如今知道我明會的人並沒有幾個，沒想到姑娘看上去年紀輕輕，居然就知道我是誰。」緒娘莞爾一笑說道。

  黎清熙點點頭表示自己之前無意之中看見過緒娘一次，隨口糊弄過去，「緒娘有國色天香之姿，當初看見的時候就隨口詢問了旁邊的人，得知緒娘居然是酒肆的老闆娘，還有些驚訝。」

  旁邊的阿朱看著黎清熙覺得有些面熟，只是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

  黎清熙注意到之後說道：「我之前在酒肆門口差點被人綁走，或許是那個時候瞧見了我。」

  聞言緒娘有些驚訝，微微蹙眉說道：「到底是多麼大膽的人，居然敢在我們酒肆門口對人動手？」

  「不管是多麼大膽的人，如今已經不在世上。」黎清熙說道。

  緒娘驚訝地看著她，沉默片刻很是滿意。

  在京城之中，唯唯諾諾亦或者自詡大家閨秀的人實在是太多，好不容易看見了黎清熙這樣的女子，緒娘很是開心。

  「之前認識一個小姐，名為趙韶華，她就是一個頗為厲害之人，不被繁文縟節束縛，讓我好生羨慕，原本以為京城之中這樣的女子只此一人，如今看見了你，才知道原來是我狹隘了。」緒娘說道。

  聞言黎清熙愣怔一下，忙不迭解釋自己不過是眾人之中的一個罷了，同時表示自己和趙韶華是朋友。

  有了趙韶華這層關係在，緒娘更是喜歡黎清熙。

  馬車很快停在了酒肆門口，緒娘帶著黎清熙下去前往酒肆之中，酒肆裡面寥寥幾人都是為了一睹緒娘芳容來的，緒娘看見了臉上並沒有太多反應。

  她帶著黎清熙前往二樓雅間，讓人把上好的酒端來。

  黎清熙想了想說道：「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喝到酒肆之中不為外人道的酒。」

  聞言緒娘挑眉看過去，黎清熙說出一個名字的時候緒娘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黎清熙在緒娘動怒之前說道：「我也只是無意之中聽見家中長輩曾提到這個名字，若是冒犯了還望緒娘能夠不跟我一般見識。」

  「能夠知道醉生夢死的怕是沒幾個，不過你居然敢在我面前提到這種酒，倒是你的本事，那麼便如你所願。」說罷緒娘讓人把『醉生夢死』搬上來。

  紅杏色的酒罈放在黎清熙面前，緒娘詢問道：「你既然知道此酒名為醉生夢死，那又能否說出它為何會存在於此處？」

  黎清熙故作迷茫的看向緒娘，緒娘嘆口氣笑起來，「看樣子當真是我想多了，我還以為你是那人派來的，畢竟能夠知道醉生夢死的，不過寥寥幾人。」

  黎清熙咬咬牙，「不知緒娘所言之人是誰？」

  緒娘並未說話，而是把醉生夢死放在了她面前，她平常了一口只覺得這酒辛辣到苦澀。

  她淚眼汪汪的看著緒娘，緒娘笑起來，「這便是醉生夢死，入喉的辛辣，回味無窮的苦澀，便足夠讓人大醉一場。」

  「這酒就像是失意之人的眼淚，其中包含的感情哪裡是三言兩語能夠為外人道的，須得自己慢慢品味。」

  前世黎清熙沒來得及喝上一口醉生夢死，如今品嘗到了，也看見了那個嘴角含笑眼角細紋的緒娘，突然間讓她覺得喉嚨發緊。

  「若是上輩子你我二人相識，想來你也會用醉生夢死款待我。」黎清熙說。

  緒娘點頭，「初見你時，就覺得你有些異於常人，覺得你我二人仿佛跨過時空，相識在此處，或許上輩子你我二人當真是認識，只是不知這醉生夢死上輩子又是為誰人釀造。」

  黎清熙抿唇沒有說話，卻在心裡默默言語：依舊是那個人啊。

  黎清熙對緒娘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恨不得把自己的苦惱全部傾述，緒娘聽過之後稍加思索道：「如今讓你悲痛的事情，來日未必會讓你悲痛，你大可冷靜下來，看看自己繼續前行的目的。」

  黎清熙舉杯看著緒娘，看見緒娘時，她仿佛真的如同孩童一樣天真爛漫了起來，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

  兩人也從來沒想到過居然能夠如此鍾意對方，緒娘更是拉著黎清熙的手不肯放開。

  「我也好久沒有這般與人暢飲過了，其他人不過是直勾勾的看著我，而你卻與他人不同，當真是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妹妹，你可願意？」緒娘突然拉著黎清熙詢問道。

  她實在是太喜歡黎清熙了，這樣的知己哪裡能夠尋找到？

  黎清熙卻跪在了她的面前，「緒娘，今日能夠與之遇見是相當巧合的一件事情，可是我卻並不願意成為你的妹妹，我希望你能夠收我為徒。」

  聞言緒娘愣怔，酒也醒了不少，勾起嘴角莞爾一笑，「收你為徒嗎？你打算讓我教你什麼？教你釀酒？」

  黎清熙搖頭，「緒娘舞姿世上無人能及，曾經就聽聞緒娘一舞動京城。」

  緒娘抿唇沒有說話，她早些年確實是一個很出色的舞者，能夠讓所有人對她流連忘返，然而如今她早就不跳了。

  「緒娘若是願意教我跳舞，我也可以幫助緒娘回到那個人身邊。」黎清熙咬咬牙說道。

  緒娘臉上的表情頓時消失殆盡，眯眼陰惻惻的看著黎清熙，「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黎清熙點頭，「我自然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也知道緒娘畢生夢寐以求是什麼，緒娘心心念念回執不忘的人又是誰，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所以才提出了這樣的懇請。」

  緒娘入大夢初醒一般冷漠的看著她，「你到底是誰安排過來的？你為何會懂這麼多事情？你是不是別有用心故意為之？」

  黎清熙想要表示自己乃是誠心誠意，然而緒娘已經不願意相信她。

  「阿朱，送客。」緒娘轉身看也不看黎清熙，冷漠的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