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三藩之爭
2023-11-18 12:39:18 作者: 莫念繁華
「一切都是督軍的意思。」花櫻放下茶盞,淡淡道,對於自家的事並不打算多言。
「總探聽這些家長里短。」樂旋呼了張姑娘的腦袋一巴掌,止住了這個話題。
花櫻重新端起杯盞,她發現樂旋的相公雖然只是個小侍郎,她自己也就是個開酒樓的,但在這些貴族妻子中卻聲望很高,所有人都尊他一聲「樂姐姐」。
除卻她本身為人爽朗、待人隨和之外,楊開成婚七八年,沒有納一房妾室才是眾人真正佩服的原因。
一個不能留下子嗣的妻子,卻可以學那河東獅,管著相公不許納妾,著實需要些非凡的手段。
「呦~我當這滿身華服的姑娘是誰,原來是阿櫻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水榭外傳來,眾人抬頭看去,就見五六個男子從竹林後繞出來,帶著幾個隨從,浩浩蕩蕩的朝水榭行來。
花櫻皺了皺眉,認出了說話之人,乃是他同窗五年的杜英豪。
花氏家族學的山長乃是族中的一位中過探花的族叔,因為名氣很大,家中的其他親戚也會把孩子送來讀書。
這杜英豪就是花老督軍夫人的親侄子,因為看不慣花櫻總受先生誇獎,便處處跟他作對。
「兩年不見,我還當你去考鄉試了,原來到了護城公府。」花櫻坐著不動,瞥了一眼盛氣凌人的杜英豪,繼續淡然地喝茶。
「哼,你還不是被姑母嫁了出去?」杜英豪冷哼,杜家不是什麼顯貴之家,他縱然是嫡次子,也被用來攀關係嫁給護城公家三小姐。
「休得無禮!」杜英豪還待再說什麼,被一旁的自家二嫂喝住。
護城公家僅本家這一輩的妻子就有三個,行禮過後紛紛落座。
「昨日我去花府祝壽,看到了頗有趣的一件事。」杜英豪見花櫻即便被嫁出去,依然是別人追捧、恭敬的對象,心中不平,忍不住就想刺他兩句。
玩累了的眾人一邊喝茶一邊閒聊,聽得此言便問他何事。
「沈顏在四督軍的馬蹄下救了一個十分美貌的女子,」杜英豪笑著看向面無表情的花櫻,故意拉長了聲音道,「聽說沈顏喜歡的不得了,直接養到別院做外室了。」
這聽了這話,原本熱鬧的氣氛瞬間冷卻下來,眾人均尷尬地沉默著不知如何接話。心中卻道原來少夫人也不怎麼受寵,聽聞沈顏為他貶了側室,可這轉眼又找了個外室。
花櫻看著一臉看笑話的杜英豪,只覺得好笑,這人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般幼稚。看了看天色:「而且時候不早了,我這幾日住在別院,需早些回去。」說罷,放下茶盞,起身告辭。
沈顏別院在城東,墨園在城南,著實有些遠,不好挽留,眾人紛紛起來相送。
「三弟妹不懂事,還請夫人莫要見怪。」送至墨園外,護城公家二姑娘向花櫻賠罪道。
花櫻笑了笑,卻不接話,花緣將馬車趕過來,正待上車,不遠處傳來了陣陣馬蹄聲。
「咴~」一聲清亮的嘶鳴,黑色的駿馬在眾人面前急急地剎住,馬上的男子身姿挺拔,俊美非凡,正是人們剛剛說的那個薄情的沈顏沈顏。
此時眾人看清來人,紛紛跪下行禮:「見過沈督軍。」
擺手讓眾人起身,沈顏見自家夫人已經站在了馬車前,輕笑道:「我怕你回得遲了不好走,特來接你。」
「我看著時辰呢。」花櫻勾了勾唇,看著那人慢慢驅馬走過來,向自己伸出一隻手。
而且本不想在外人面前太過親熱,但餘光撇到杜英豪那妒火中燒的表情,鬼使神差地把手放進了他的手心,借著馬上人的力道,翻身坐到了沈顏身前。
「花緣,你把樂姐姐送回去再回別院。」花櫻對馬車旁的小廝交代了一聲,與眾人道了聲別,便隨著沈顏瀟灑地絕塵而去。
杜英豪氣紅了一張臉,林姑娘等人也露出了艷羨的目光,只有樂旋為有不要錢的華蓋馬車坐而高興不已。
這一日起,沈顏十分寵愛夫人的消息,迅速在上層圈子裡流傳開來。
而且鑑於那套《兵書》實在太厚,一個人抄,最快也得一個月,為了既能玩又能顯得認錯態度好,沈顏與花櫻開始一起抄。
每日上午一個練武,一個處理內宅事務,下午一起在花園裡擺個桌子賞花、抄書,晚間一起泡溫泉,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關於葛莫琳的事,沈顏寫了個摺子遞上去,等了三天都沒有消息。
這一日剛吃過午飯,正抱著自家夫人躺在搖椅里曬太陽,沈顏就被一道旨意宣進了宮。
「東南之事,你有什麼看法?」沈老爺背著手,看著御書房中的山河圖問跪在身後的沈顏。
沈顏小心措辭道:「葛家並不是大家族,這件事東南一帶可能並沒有傳開,只是那女子來渝州告御狀,兒媳也不知如何處理,只得悉數稟報父親。」
沈老爺點了點頭,並沒有讓沈顏起身,依然看著面前占了整面牆的山河圖:「你可知先祖為何要封藩王?」
「而且前朝為政不仁,先祖與三路反王共打天下,先行破都城者為皇,」沈顏仰頭看著前世看了無數遍的地圖,西南、東南、嶺南三塊地方,算上平定南蠻之亂,他整整打了十年,「封西南、東南、嶺南三個世襲藩王。」
「封地之事,我並不願多管。」沈老爺背對著沈顏看出不表情,但沈顏知道父親在想什麼,朗聲道:「東南雖為封地,卻也是國土,東南百姓,也只認父親一個統帥。」
沈老爺聞言,猛地轉過身來,緊緊盯著跪在地上的沈顏,沈顏微微低頭,任他瞪視。
良久,沈老爺突然朗聲大笑:「不愧是我的兒子!哈哈哈!」走到沈顏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三番,乃是我的心頭之患,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沈顏的瞳孔驟然緊縮,面上卻是不顯,磕頭道:「兒媳明白。」父親的意思是,如今還不是平定三藩的好時機,這件事需先壓下去。
難怪前一世沈煜敢明目張胆的扣下,最後逼得她親手去報仇,也難怪沈煜當年敢第一個站出來提議撤藩。卻原來在這個時候,已經得到了父親肯定的回答。
三藩之爭遲早是要開始的,沈老爺所謂的時機未到只是因為沒有合理的理由,僅僅強搶民男這一條根本不足以提出撤藩。
前一世是因為沈顏在滇藏打仗遇險,沈老爺下令讓西南王出兵增援,怎料西南王以西南困苦又遇到天災為由,讓朝廷先出糧草錢再出兵。
惹得沈老爺子大怒,下令撤藩。而當時費了很大勁剛剛滅了南蠻的沈顏,還未回到渝州,就又領旨揮軍南下,直接去打西南封地。
而這一世已然不用他去平那出力不討好的南蠻之亂,那麼三藩之戰還是越早開始越好。沈顏在馬背上沉思,待回過神來,小白已經走到了督軍府。
「你小子,還惦記著哥哥府里的鮮草料呢。」沈顏好笑地揪了揪小白的耳朵,剛從宮中出來就進沈樂府,定然會惹人懷疑,正待調轉馬頭,就遇到了下職回來的沈樂。
「站在門前作甚,怎不進去?」沈樂下了車子,就看到自家弟弟在門前無聊地揪馬耳朵,頓感丟臉的兄長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渝州中敢當街縱馬的,也就他這個不省心的弟弟了,這會兒在自己門前發呆,莫不是又闖什麼禍了?
沈顏翻身下馬,撓撓頭道:「想找個人喝酒,不知不覺就走到哥哥門前了。」
沈樂瞪了他一眼:「這麼大了,總想著跑馬喝酒,成何體統!」
沈顏笑了笑,把馬交給兄長的侍從牽著,自己跟兄長並排走:「去絕味樓吧,離這裡最近。」
沈樂揉了揉額角,讓轎夫們回府去,自己跟沈顏徒步朝絕味樓走去。
還不到用飯時間,絕味樓里沒多少人,沈顏管一身暗紅綢衣的樂老闆要了個雅間。
「你可知這樂旋是誰?」沈樂看兩人十分熟稔的樣子,禁不住皺了皺眉。
「當然知道,」沈顏給兄長倒了杯茶,「楊開是清流一派,但為人並不死板,兄長可以試著把他爭取過來。」
「掌握好分寸就好。」沈樂點了點頭,今日禮部有官員說少夫人與楊侍郎的夫人走得很近,料想沈顏與楊開定然有什麼牽扯,看自家兄弟明白其中的利害,便不打算插手。
而且既然見到哥哥了,乾脆將宮中發生之事說了一遍,好讓哥哥心中有個數。
至於葛莫琳的事,沈顏倒是有些犯難了,父親的意思是,以大局為重,這件事不足以構成攻打東南的理由,即便以後開戰時宣揚出去,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且處理不好就會讓百姓以為朝廷不顧百姓死活、軟弱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