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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十指交握

2023-11-18 12:39:18 作者: 莫念繁華
  鐵頭愣了愣神,叫道,「仙女姐姐。」忽的,他又退了幾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面上逐漸露出了驚恐,躲到了楊少樂的背後,渾身發抖,「你,你不要殺我!」

  姜暖見他反應如此強烈,趕緊讓楊少樂帶他下去。

  廳中只剩下三人,姜暖,任卷,還有紀初願。沒人說話。

  紀初願掬了一捧水,洗去鉛華,露出原本的容顏。

  紀初願外貌確實是出色,扮作女裝時候毫無破綻,絕美非常。等他洗完了臉,又摘下髮簪珠花,讓頭髮散下。

  眼前的人終於不算陌生了。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紀初願雙手緊緊地攥著,被水打濕的鬢髮貼在臉頰上,顯出幾分楚楚可憐之感。

  但是這連孩子都下得了手的人,絕對不對如外表看起來的那般可憐。

  姜暖道,「你殺童小姬的理由。」

  「沒什麼理由,看不順眼就殺了。」紀初願面色如常,這句話說著就像在姜暖問他今天天氣如何,他回答今天下雨那樣,毫無情緒。

  「做個交換吧。」姜暖抿了一口茶,道,「說出真正的理由,我可以不計較任卷今晚包庇的行為。」

  紀初願沉默了。良久之後,他才道,「你說的真的?」

  「真的。」

  任卷緊緊抓著椅子的扶手,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我從來沒想過要娶那個女人的。」紀初願低低地笑了,「而且也不想娶其他人,我的人生只需要一個人相伴就夠了。」

  說著他望向了任卷,任卷接觸到他炙熱的目光,卻似不堪忍受一樣低下頭,絲毫不像初見似乎的張揚模樣。

  「可是,我父母發現了我的秘密,並且還想找到那個人家裡去,我拼了命去阻止了,最終以娶妻生子為條件,他們不會再去找對方的麻煩。可惜.」紀初願用手捂住了臉,沉沉地笑出來,「他跟我說,既然我娶妻了,那我們就不要再來往了。」

  「你看我盡力護他周全,卻換來這麼一句話,你知道我多恨嗎?但是.我竟然無法去恨他,也無法恨我的父母,只能把所有的恨,都給了那個女人,我知道她是無辜的,但又忍不住恨。」

  「只要那女人死了就好了。最後我是這麼想的。」

  「讓那個女人死,我又不能死,我想陪那個人一輩子。於是我想出了一個辦法,青州最近鬧的幾個案子都是我做的,試試了一下手。」紀初願將手放下,略帶得意地笑了,「但是最後一個還是失敗了。沒想到那孩子居然大命不死。」

  姜暖問,「你殺鐵頭是因為他看到你殺人了?」

  「我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進來了,幸好他膽小,沒敢跟其他人說,於是我便扮成女子接近他。」

  「這真是一個愚蠢的故事對吧。」紀初願最後站不住了,扶著牆壁,幾乎要軟倒,他的聲音顫抖得猶如要哭了的樣子,最終卻什麼都沒有。 「將我收監吧格格。」

  「算是到了這個時候,我依然是無法恨他一絲一毫。」

  紀初願被帶了下去。小花廳里剩下姜暖和任卷,一時靜寂得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突地,任卷刷地一下站起來,渾身發抖,姜暖以為他要幹什麼,怎知他什麼都沒說,直挺挺地往外頭走去,險些撞到抱著湯圓兒進門的蘇眠。

  蘇眠瞅了他一眼,側身給他過去了。

  姜暖一見到他頓時喜笑顏開,桃花眼彎成了月牙兒,暖得叫人心動。

  蘇眠手中的湯圓兒一見到姜暖就咿呀咿呀叫著猛撲過去,姜暖怕他摔著了,連忙將人接住。湯圓兒一攀到阿娘身上就直往身上蹭啊,那叫一個親昵。

  「小湯圓兒,又煩你爹爹了啊?」姜暖戳著湯圓的臉頰,笑問,全然不顧被稱之為「爹爹」的人在一旁冷了一張俊臉。

  「啊呀啊呀。」湯圓抱住姜暖的手指就要往嘴巴里送,「哎哎哎,」姜暖趕緊把手指抽回來,「這手沒洗呢,小邋遢。」

  蘇眠淡淡瞥了這父子倆一眼,道,「我去休息了。」說完就要走,姜暖感覺將人拉著,挽著他的手說,「別嘛,陪我一會。」

  蘇眠甩了甩手,沒甩開。

  「蘇眠。」姜暖突然十分正經地開口,蘇眠轉頭看她,卻發現它並沒有看著自己,而是看向了窗外滿天繁星,「我們回去吧,這幾個案件結束後,現在那本日記的詛咒應該消失了,花櫻也應該回來了,那時候我和花恆只想一心救贖花櫻,但是我沒想到去到你所在的年代,我才找到自己真   正喜歡的任,雖然我並非是夙棉,一開始借用了他本就死去的身體,但是我想成為夙棉,只屬於姜暖的蘇眠。」

  姜暖有些驚訝,蘇眠回過頭來,眼底好像倒映了無數繁星,「跟我一起走吧,我的蘇督軍。」

  「嗯?」蘇眠平靜地問,儘管姜暖眼底的星光讓他心跳如擂。

  「因為我想一直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姜暖重複了三個一直,她的笑意如同暖陽,融化了經年不變的冰山。

  「好,我們回去。」蘇眠不由自主也勾起了唇角,他握住姜暖的手,十指交握,仿佛誓言。

  一九一三年,冬,似乎比往年要寒冷,已經連下了幾場雪,這一日才稍稍停住。

  蘇州三十里的小道上,一匹黑馬馱著兩個人飛奔而過,馬蹄揚起地面的積雪,待兩人走遠才緩緩下落。

  「沈顏,馬馱著兩人跑不了多遠……放我下來……」此時坐在後面的人聲音有些微弱,語調卻是溫潤如常。

  「不行,你傷這麼重,把你扔雪地里,一時三刻就會死!」沈顏抹了一把臉上的冰碴子,夾緊馬肚子繼續奔馳。

  而且剛剛從牢里出來就意識到來放他的這群人不對,若是壓他去蜀地,好歹也該給重傷的夫人醫治一下,二話不說就趕著他們走。

  如果不是他殺了一名尉官搶了馬匹,怕是剛出了蘇州就身首異處了。

  「可是這身體已經不行了,早晚都是死,你快放我下來!」身後的人有些急了,這馬匹並不是什麼名駒,馱兩個人飛奔這麼久,已經開始急喘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兩個人都活不成。

  「花櫻,我說過,要死一起死!」沈顏迎著寒風大聲說道,這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被他寵妾滅妻冷落了許久,而且到頭來陪著他坐大牢、替 他當刀子的,卻只有這個他怨恨了好些日子的妻子花櫻!

  沈顏是堂堂渝州督軍,十四歲就上場殺敵,少年封督軍,戰功赫赫。

  「呵呵,我花櫻何德何能,值得督軍與我同死?」身後的人冷笑。

  「是我對不起你,若是這次能活下去,我什麼都聽你的。」沈顏安撫著身後的人,一手握韁,一手將兩人之間的繩結又緊了緊。

  再前行五里就是望月坡,那邊有條小路,是他打獵的時候常走的,直通封月山,進了山里就好躲避了。

  「咳咳咳……」花櫻因為剛才迎風說話,灌進了冷風,不由得趴在沈顏背上猛地咳嗽起來,一縷鮮血順著蒼白的唇角滑落下來。

  花櫻在牢里替沈顏擋了一刀,傷到了內腑,顛簸一下就疼一下,這會兒因為酷寒,傷口已經沒了知覺,只是既然已經吐血……不由得苦笑,索性趴在了沈顏的背上。

  這麼這兩年的冷落,不怨恨是不可能的,既然他要陪自己死,那就由他去好了,花櫻破罐子破摔的想。

  她並不受家人待見,除了兄長和娘親,寒窗十年,不求父親正眼多瞧她幾眼,只求自己早些脫離那個家,父親卻在她想去留學的前一年要她嫁給沈顏做妻!

  那次姜暖替她消除日記的詛咒後,她沒想到自己迎接而來的依舊還是嫁給沈顏的結局,不過,她亦無悔了。

  她的希冀卻被生生斷了羽翼,囚在內宅的方寸之地,再不能一展宏圖。

  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都不知道該怨狠心的父親,還是該怨這個不負責任的丈夫。

  「就在前面!」後面傳來陣陣馬蹄聲、鐵甲和刀劍的碰撞聲、以及雜亂的呼喝聲,聲聲都如催命符。

  沈顏朝馬屁股上狠抽一鞭,不要命地朝望月坡奔去。

  「嗖~」鐵箭的破空之聲從背後傳來,沈顏準確地側身躲過,身後的人也被他帶得歪了歪身子。

  「抱緊我!」沈顏大聲道。

  花櫻雙手環住沈顏的腰,把身體貼在他背上,配合他的動作。

  直到過了前坡就是林間小路,方便躲避箭矢,沈顏熟練地駕著馬匹在林間穿梭,後面的追兵離得漸漸遠了。

  「傷口疼不疼?」沈顏猛拉韁繩幫馬跳過一塊大石頭,落地後回頭問了一句。

  「不……疼……」回答的話語越來越微弱。

  「阿櫻,別睡!」沈顏皺起眉,焦急地喚道,「過了那山就是蘭郡,那裡有我的舊部,定能幫咱們避過追殺的!」安慰她的同時也在鼓勵自己,坐了這麼久的大牢,身上的衣衫又單薄,撐到現在完全是憑著意志在堅持。

  「咴~」身下的馬匹突然嘶叫一聲,發起狂來。

  此時沈顏猛踢馬肚,拽著花櫻旋身跳開,定睛一看,不知是哪個在這裡放了獸夾,竟夾住了馬蹄子。

  「阿顏,你就把我放在這裡吧。」花櫻強撐著一縷清明道。

  「已然到了山腰了,後面都是下山路,我背你!」沈顏看了看左右,一邊是峭壁,一面是亂草叢生的陡坡,這山路就這一條,給他們追上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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