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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鼎定關中

2023-11-18 11:18:46 作者: 寂寞劍客
  幽暗的夜空下,城外忽然響起了詭譎的聲音。

  「有聲音!」敵樓上的一名士兵霎時豎起了耳朵,問身邊的同伴道,「城外好像有聲音。」

  「嗯?」另一名士兵同樣豎起耳朵凝聽了片刻,悚然道,「好像真的有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

  「往城外扔一支火把照照看。」

  兩名可憐的士兵雖然聽說過這兩天可能會有敵軍來襲,卻完全沒有將這詭譎的聲音和敵軍攻城相聯繫起來,一名士兵轉身從敵樓上拔下了一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甩開胳膊使勁地扔向城外。

  「呼~~」

  火把在空中幻出一道明亮的軌跡,翻翻滾滾跌落往城外拋飛而去,往外拋飛不及二十步,火把突然撞上了一堵「牆」,只聽一聲悶響,熊熊燃燒的火把便猛地綻裂,化作漫天飛濺的火星,照亮了方圓十步之內的情景。

  兩名士兵頓時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什~~什麼鬼東西?」

  「老牛你看到了嗎,它好像在動!」

  「你去吹號示警,我去報告都伯大人,快!」

  「咻~~」

  兩名士兵還沒來得及轉身離去,兩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至,陰狠地射穿了兩人的咽喉,可憐的士兵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化作兩具冰冷的屍體,下一刻,城外那「嘎吱嘎吱」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加劇烈。

  都伯和其餘的士兵從睡夢中被劇烈的聲響所驚醒,睡眼朦朧地跑到城垛前察看究竟,迎接他們的卻是寒光閃閃的斬馬刀!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烏桓騎兵已經順著攻城梯衝上了城牆,不及片刻功夫,都伯和數十名士兵便被斬盡殺絕。

  「轟!」

  一聲巨響,吊橋的懸索已經被斬斷,沉重的吊橋已經重重地搭上了護城河對岸的橋墩,下一刻,緊閉的城門也轟然洞開,長安城的大門已經徹底敞開。火光照耀下,高順將手中的長刀往前一引,嚴陣以待的烏桓騎兵如潮水般湧進了城門。

  宿酒未醒的張繡被親兵隊長從睡夢中搖醒,猛聽得窗外殺聲大起,不由吃了一驚,厲聲喝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將軍,賊兵殺進城了!」

  「什麼!?」張繡幾乎驚得跳了起來,吃聲道,「賊兵進~~進城了?」

  「是的。」

  「這不可能。」張繡大叫道,「長安城池堅固,賊兵輕騎疾進根本沒有隨軍攜帶攻城的輜重器械,他們是怎麼攻進城內的?難道還會從天上飛進城來不成?」

  「小人也不知道,反正北門已經被攻破了。」親兵隊長急道,「東門和西門外也發現了賊軍騎兵的蹤影,只有南門外還沒什麼動靜,將軍趕快召集軍隊從南門突圍吧,再晚賊兵可就來不及了。」

  張繡望著北方沖天的火光發了會呆,然後火急火燎地叫道:「快,替本將軍更衣披掛,呃,替本將軍找一套親兵的甲冑,再找一匹瘦馬過來~~」

  「啊?」親兵隊長吃聲道,「親兵甲冑,瘦馬?將軍這是做什麼?」

  張繡罵道:「你懂個屁,還不快去。」

  「呃~~遵命。」

  「回來。」

  親兵隊長不敢怠慢,慌忙領命而去,然而還沒來得及出門又被張繡一聲斷喝吼了回來,只得苦喪著臉向張繡道:「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張繡低聲道:「再從親兵當中找出身材與本將軍相當者,披掛上本將軍的甲冑,騎上本將軍的戰馬在前面領路。」

  親兵隊長聞言雙目一亮,擊節道:「小人明白了,將軍這是要金蟬~~」

  張繡喝道:「還不快去!」

  「遵命。」

  ……

  眉縣。

  漆黑的夜空下,原本平整的地面忽然間綻裂開來,露出了一處黑乎乎的洞口,數十名騎兵從地底下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不遠處,螞蟻般的騎兵從更多的坑道里鑽了出來,在軍官的喝斥和指引下開始結陣。

  大軍集結地外圍,數百烏桓狼騎分為十隊,正在平原上四處遊走,任何靠近集結地的可疑人員,無論士兵還是無辜百姓一律射殺!這是賈詡的嚴令,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達成奇襲的突然性,賈詡根本就不在乎少量無辜百姓的性命。

  時間在悄然流逝。

  方悅策馬來到賈詡面前,沉聲道:「軍師,弟兄們都準備好了。」

  「嗯。」

  賈詡微微頷首,悠然抬頭遙望前方蒼茫的夜色,深邃的目光似乎已經越過幽暗的虛空看見了徐榮軍的大營,這將是決定性的一戰!只要滅了徐榮的大軍,潼關以西將再沒有值得一提的軍隊!主公若能雄據關中,坐擁沃野千里,則霸業可期也!

  倏忽之間,賈詡收回深邃的目光,向方悅道:「方悅將軍,出擊!」

  「遵命。」

  方悅雙手抱拳,轟然應諾。

  ……

  徐榮大營,中軍大帳。

  徐榮正與鍾繇及楊秋、程銀諸將商議如何轉移長安周圍的百姓時,忽有小校疾步入帳,朗聲道:「將軍,派出去的探馬已經返回大營。」

  「哦?」徐榮淡然道,「可曾刺探什麼異常情形?」

  「不曾發現異常情形。」小校說此一頓,接著說道,「不過派往眉縣東效刺探消息的探馬還沒有返回。」

  「眉縣東效?」徐榮蹙眉道,「眉縣東效距離大營最近,按理說應該是最先返回才對,為何其餘各路探馬皆已返回,獨有東效這一路探馬還沒有返回?」

  小校搖頭道:「小人不知。」

  徐榮皺眉凝思片刻,沉聲道:「多派探馬,再探。」

  「遵命。」

  「殺殺殺~~」

  小校答應一聲正欲轉身離去,大營外驟然殺聲大起。

  徐榮臉色一變,霍然轉身向帳門外望去,沉聲道:「怎麼回事?」

  楊秋、程銀諸將吃聲道:「好像是喊殺聲,難道是敵襲?」

  「報~~」程銀話音方落,便有親兵疾步入帳,驚慌失措地大叫道,「將軍,大事不好了!」

  「慌什麼!」徐榮臉色一沉,喝道,「只要有本將軍在此,這天就塌不下來!慢慢講,營外發生什麼事了?」

  「呼呼~~」親兵喘息兩口,吃聲道,「大營外突然出現大量敵軍騎兵,我軍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組織防禦(絕大多數的徐榮軍士兵已經進入了夢鄉),大營外圍已經被敵軍騎兵攻破了。」

  親兵話音方落,徐榮還能竭力保持鎮定,可楊秋、程銀等人卻是驚得跳了起來。

  「啊!」

  「什麼?」

  「敵騎已經攻破大營外圍?」

  「探馬不是回報並無異樣嗎,那這些該死的敵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難道還能從地底下冒出來不成?」

  「都給本將軍閉嘴!」徐榮大喝一聲,喝阻了楊秋諸將的喧譁,向親兵道,「敵軍有多少騎兵?」

  與楊秋、程銀諸將的張慌失措相比,徐榮顯得極為冷靜。

  徐榮不愧是百戰宿將,越是危急關頭,越能保持冷靜的頭腦,清醒的頭腦讓徐榮一下就切中了問題的要害。

  在沒有弄清楚敵軍有多少兵力之前,做出任何決定都是草率的、危險的!如果敵軍只有少量騎兵,那只不過是騷擾戰,完全可以從容布置反擊,如果是足以覆滅自己大軍的大量騎兵,那就只能壯士斷腕,以犧牲大營外圍的軍隊為代價,來保全內營的精銳騎兵了。

  徐榮犧牲外營的士兵選擇突圍,當然不是怕死!

  徐榮是迫不得已,現在的局勢不允許他留在這裡與馬屠夫殊死一戰!主公幾乎把所有能夠調集的軍隊都調往了洛陽,留在長安三輔以及涼州後方的軍隊可謂少之又少,徐榮手中的精兵可以說是關中僅有的精銳了。

  這支精銳如果在這裡拼光了,那還靠什麼來守住關中?

  無論如何,徐榮都必須將這支僅存的涼州精銳帶出重圍,只要這支精銳還在,關中局勢便仍有可為,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只要熬過這段艱難的時間,等到主公擊退十八路關東聯軍率領大軍回援,擊滅馬屠夫卻不過是舉手之勞。

  親兵喘息道:「具體不~~不太清楚,不過少說也有上萬騎兵!」

  「上萬騎兵!?」

  鎮定如徐榮,也不禁眸子一縮,這可是足以覆滅自己大軍的毀滅性力量啊!軍情緊急,已經沒有時間懊惱和痛悔了,更沒有時間猶豫,徐榮當機立斷道:「傳令外圍各營,就地死守,沒有本將軍的軍令任何人不准擅自後退半步!」

  「遵命。」

  親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徐榮又道:「楊秋、程銀、李堪、侯選、張橫。」

  五將踏前一步,在徐榮面前一字排開,抱拳疾聲道:「末將在。」

  徐榮目光一閃,一字一句地說道:「即刻點起本部精騎,隨本將軍往東~~突圍!」

  「啊,突圍?」

  「往東,敵騎不是從東邊殺過來的嗎?」

  「是呀,要突圍也應該往西面呀。」

  楊秋五將終究不是正規軍人出身,在涼州當馬賊時養成的一身匪氣很難徹底改掉,此時見徐榮下令往東突圍,不由感到大惑不解。

  「軍令如山。」徐榮卻根本沒有半句解釋,冷然道,「立即執行。」

  「遵命。」

  楊秋五將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

  賈詡在方悅以及數十員小校、傳令兵、親兵等的護衛下出現在距離徐榮大營不遠處的一座小土坡上,站在小土坡上往下望去,徐榮大營已經成了一片燃燒的火海,馬躍軍的萬餘騎兵正分為數十個三角沖陣,在火海中來回碾壓、突擊,將驚慌失措、四處奔走的涼州兵分割、斬首,再分割,再斬首。

  徐榮大營的外圍已經完全陷於混亂,不過戰火暫時還沒有波及到內營,兩萬多大軍紮下的大營,方圓足有十數里,烏桓騎兵要想突進內營也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就是這點時間,給內營的徐榮軍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喧囂的大營內,突然間殺出一支兵甲整齊的西涼騎兵。

  兩股烏桓騎兵恰好擋在這支西涼騎兵的前進路上,霎時撞個正著,經過短暫而又激烈的交鋒,烏桓狼騎很快發現遇到了棘手的對手,兩名百夫長一聲令下,烏桓狼騎立刻開始轉身後撤,向這支西涼騎兵的兩翼和側後迂迴,遠遠地騎射擾敵。

  在突破烏桓騎兵的阻擋後,這支西涼騎兵絕不戀戰,徑直向著東方揚長而去。

  小土坡上。

  「好一個壯士斷腕!徐榮竟然真的敢於捨棄外營的兵馬,而僅僅只想保全內營的涼州鐵騎。」賈詡忍不住讚嘆道,「徐榮不愧是國賊董卓麾下的頭號大將,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居然仍能審時度勢、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軍師用兵,才是真正的神鬼莫測。」方悅凝聲道,「徐榮雖然厲害,卻也不免落入軍師算計。」

  「不。」賈詡微笑搖頭道,「主公的用兵才真正當得起神鬼莫測之讚譽,詡和主公比起來可就相差太遠了。」

  方悅向賈詡抱拳道:「既然徐榮已經率領涼州鐵騎突圍,那末將也該趕往兩河口了。」

  「嗯。」賈詡點了點頭,欣然道,「祝將軍馬到功成,詡在這裡靜侯佳音。」

  「末將告辭。」

  方悅再度拱了拱手,率領十數騎兵策馬揚長而去。

  ……

  長安南門。

  假「張繡」率領數十親兵縱騎飛奔而出,混跡親兵陣中的真「張繡」正打馬疾馳時,陡見前方火光沖天而起,一支數百人的騎兵已經從黑暗中鬼魅般冒了出來,當先一員大將虎背熊腰,跨馬橫刀,犀利的眼神在火光的照耀下恰似兩團火焰在燃燒。

  這員大將不是別人,赫然正是馬躍麾下心腹大將高順。

  「來人止步!」高順冷聲喝道,「高順在此恭候多時了!」

  「高順!?」

  張繡霎時倒吸一口冷氣,目光一片寒涼,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遇見馬屠夫麾下的頭號心腹大將高順,還真是讓人絕望啊。

  高順遙舉長刀,虛指「張繡」,朗聲喝道:「司隸校尉鍾繇何在?」

  高順率軍輕騎疾進,根本無法和馬躍、賈詡互通消息,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涼州局勢究竟如何?更不知道原本坐鎮長安的司隸校尉鍾繇已經追隨徐榮出征涼州去了。如果鍾繇還在長安,以鍾元常(鍾繇表字)的謹慎,高順能否打下長安還真不好說。

  「鍾繇大人?」

  假張繡環顧身後,惶然不知所措。

  這個白痴,真張繡在心中暗罵一聲,慌忙以手勢示意身邊的親兵隊長,親兵隊長會意陡然揚聲大喝道:「長安失守了,鍾繇大人也死了,董卓就要完蛋了,跟著張繡已經沒什麼好處了,大家趕緊各奔東西,跑啊~~」

  張繡和數十騎親兵發一聲喊,落荒而逃。

  「張繡?」高順霎時蹙緊眉頭,冷然道,「追!這些傢伙竟然臨陣背叛主將,簡直不可饒恕!把他們統統抓回來,不許放走一個,全部凌遲處死!至於那個張繡~~儘量捉活的,實在不行帶回頭顱也行!」

  「遵命。」

  高順身後的數百騎兵轟然應諾,四散而去。

  ……

  兩河口。

  並不是專一的地名,大多兩條河流交匯處,都有一片寬闊的沖積河灘,當地人十有**會稱之為兩河口。

  兵荒馬亂中,僥倖突出重圍的五千西涼騎兵亂鬨鬨地衝到了河灘上。

  恰天色微明。

  徐榮游目前望,只見一片浩瀚的河灘沐浴在薄薄的晨曦里,河灘上長滿了茂密的蘆葦叢,濃密的蘆葦叢在晨風中輕輕搖擺,一切都顯得如此地寧謐和祥和,不過長年征戰形成的直覺卻分明在提醒徐榮,蘆葦叢中有殺氣!

  「吁~~」

  徐榮喝住戰馬,霍然高舉右臂,身後跟進的楊秋、程銀諸將慌忙也跟著喝阻戰馬,早有傳令兵將徐榮的軍令流水般傳達下去,亂鬨鬨往前開進的涼州騎兵便逐漸減緩速度,最終停在了河灘前面。

  好半天,鍾繇才在十數名親兵的護衛下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伸手抹去額際的汗水,喘息著問道:「將~~將軍,這~~這裡停不得呀,馬屠夫的大軍很快就會追上來的,還是及早轉進方為上策。」

  徐榮手指前方,凝聲道:「大人請看。」

  鍾繇順著徐榮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片浩瀚的蘆葦叢赫然映入眼帘,無數的蘆葦正在晨風中輕輕搖盪,又有淡淡的煙蘊繚繞其中,筆直的官道便從蘆葦從中橫穿而過,茂密的蘆葦從官道兩側傾倒過來,幾乎阻擋了整條官道。

  徐榮沉聲道:「蘆葦叢中有伏兵!」

  「呼嚕嚕~~」

  徐榮話音方落,前方不遠處陡然響起沉悶的戰馬響鼻聲,同樣沉悶的馬蹄聲中,濃密的蘆葦叢中已經鬼魅般轉出一騎來,黑盔黑甲,手執點鋼槍跨馬橫立,就像一尊戰神威風凜凜地擋住了官道中央。

  「不愧是徐榮!」方悅沉聲喝道,「居然能識破本將軍的伏兵。」

  涼州陣前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徐榮也是心頭一沉,喝問道:「來將通名。」

  方悅以手中鋼槍虛指徐榮,從容應道:「某~~河內方悅是也!」

  「方悅匹夫,受死吧!」

  徐榮未及答話,身後陡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大喝。驚回頭,只見西涼驍將侯選早已經策馬飛奔而出,挺槍直取方悅。方悅淡然一哂,綽槍鞍前,取過鐵胎弓挽弓搭箭,只聽唆的一聲,侯選早已咽喉中箭、翻身跌落馬下。

  「方悅匹夫,竟敢暗箭傷人!」

  眼見侯選中箭身亡,與之兄弟相稱的李堪、張橫勃然大怒,兩騎同時飛出陣來,舞刀揚戟直奔方悅而來,方悅夷然不懼,施施然綽弓回鞘,丈八點鋼槍重新來到手中,然後雙腿猛地一挾馬腹,策馬疾迎而上。

  「咣咣!」

  倏忽之間,三馬相交,兩聲激烈的金鐵交鳴聲霎時響徹長空,劇烈的反震力如驚濤駭浪般倒卷而回,張橫、李堪同時感到雙臂發麻,握於手中的長刀、鐵戟頓時脫手而飛,方悅鐵槍乍開又合,疾如閃電般倒卷而回。

  「膨膨!」

  兩聲悶響,張橫、李堪背部被鐵槍掃中,頓時翻身落馬。

  楊秋及程銀瞧得心膽俱裂,正欲出陣相救時,方悅早已經策馬殺回,一槍一個將李堪、張橫刺死當場。

  「李堪!」

  「張橫!」

  楊秋、程銀厲聲大吼,正欲催馬出戰,卻被徐榮伸手阻止。

  方悅收回點鋼槍,虛指長天,一縷殷紅的血液順著槍刃緩緩滑落,與那一束櫻紅的流蘇渾然一色,有狂風吹號而過,盪起方悅身後的玄色披風,迎空獵獵翻滾,威風凜凜恰似戰神轉世!這一刻,所有涼州兵心頭直冒冷氣。

  徐榮高舉右臂,冷然喝道:「諸將聽令,不可擅自出戰,後隊改前陣,全軍原路返回!」

  「現在才想原路返回?」方悅嘴角綻起一絲冷冷的殺機,沉聲道,「未免也太晚了些吧?」

  「嗯?」

  徐榮聞言心頭一沉。

  方悅壓下長槍,遙指涼州軍身後喝道:「將軍何不回頭看看身後!」

  「什~~什麼!?」

  徐榮驟然吃了一驚,霍然回首,目光越過涼州騎兵散亂的陣形定格在數百步外,蒼茫的地平線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片黑壓壓的精銳步兵!那是真正的精銳步兵,重裝步兵的巨盾築起了一道堅固的盾牆,死死地卡住了涼州軍的來路,從巨盾上攢刺而出的長矛密密麻麻,恍如一片死亡森林。

  楊秋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這群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楊秋將軍難道沒有發現兩邊的坑道嗎?」

  鍾繇手指這群精銳步兵的兩側,楊秋發現空地上赫然遍布翻開的坑道出口。鍾繇語氣凝重地說道:「原來眉縣突然殺出的伏兵和這群步兵一樣,都是事先埋伏在地下!我軍雖然派出了大量探馬,又怎能發現地底下的伏兵呢?」

  徐榮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絕望,心知這一次是真正陷入了絕境!

  其實從岔路選擇南邊大路開始,徐榮大軍就一步步地踏進了賈詡精心設計的陷阱,並最終落到現在的絕境!但就算如此,徐榮也絕不放棄,身為一名軍人,就應該擁有磐石一般的意志,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

  原路返回已經不可能了!

  先不說士氣低落的涼州殘兵能否突破這支精銳步兵的阻擊,就算能突破,時間也不允許涼州殘兵這麼做了!要不了多久,眉縣的敵軍就會尾隨而至,如果被那群烏桓豺狼纏上,涼州殘兵絕無幸理。

  多年沙場征戰的經驗告訴徐榮,前方官道上顯身的雖然只有方悅單人獨騎,可兩側的蘆葦叢中肯定有伏兵,往前突圍只能落入敵軍的算計之中,所以此路也不通。

  前進不能,後退不得,左側又有大河阻隔,唯一的活路便只剩下了右側的曠野!可當徐榮的目光落在這片空曠的荒野上時,心頭忽然沒來由地湧上了一股不安,這片荒野~~真的會是涼州軍的生路嗎?

  「將軍!」

  「將軍!」

  兩聲斷喝將徐榮從沉思中拉回現實,驚抬頭,只見楊秋、程銀正神色焦躁地凝注著自己,迎上徐榮的目光,楊秋急聲道:「是往前突擊,還是往回進攻,或者從右翼避走,將軍快下令吧。」

  徐榮咬了咬牙,沉聲道:「楊秋!」

  楊秋策馬上前,疾聲道:「末將在。」

  「率領五百精騎往前突擊。」

  「遵命。」

  「程銀!」

  「末將在。」

  「率領五百精騎往右翼迂迴。」

  「得令!」

  楊秋、程銀轟然應諾,各自點起五百精騎領命而去。

  楊秋率領五百騎兵往前開進不及數百步,方悅兩側的蘆葦叢中便唆唆唆地掠起一片箭矢,恰如漫天驟雨向著涼州騎兵頭上惡狠狠地攢落下來,楊秋躲閃不及、身被兩箭,急忙敗回本陣,五百騎兵也折損了百餘騎。

  程銀的運氣並比楊秋還要不如。

  程銀的五百騎兵往右翼奔行不及五百步,空曠的荒野突然之間毫無徵兆地塌了下去,五百名弓箭手從藏身的坑道里鬼魅般鑽了出來。程銀驅兵突擊,正欲砍瓜切菜般將這伙弓箭手斬殺當場時,胯下的戰馬突然往下一沉,將他從馬背上惡狠狠地掀了出去。

  程銀在空中一直往前拋飛數十步,才重重地跌落在地。這一摔直將程銀摔個半死,還沒等他爬起身來,一隻沉重的大腳已經重重地踩在了他的頭上,將他臉孔朝下深深地碾進了爛泥地里。

  將程銀戰馬絆倒的並非絆馬索,面是陷馬坑。

  隨後跟進的五百騎兵也遭遇了同樣的厄運,看似平坦的荒地上其實遍布著錯亂無序的陷馬坑,狂飆疾進的涼州騎兵毫無防備,一頭撞進了陷馬坑陣,頓時一片人仰馬翻,那五百名弓箭手當然不可能閒著,早已經將亂成一團的涼州騎兵當成了練習射術的活靶子。

  ……

  ps:只欠大家一萬字了,吼吼,要加油。(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readnovel。,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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