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婚

2023-11-18 08:41:25 作者: 半園
  一月時間轉瞬便過去,宋家上下皆在為宋傑和晁溪兒大婚準備著,收到喜帖的人大都有所回復。

  作為淄州豪強,有五千多精兵的小軍閥,宋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寂寂無名的少年了,他現在可是自封為廣平郡公,還打退了山東東路總管幾萬名鎮邊軍,在山東地界的知名度僅次於趙開山等義軍首領。

  關鍵是許多人都知道宋家出產的貨物精美,宋傑不光有人有槍,還有錢。

  婚禮當日,宋家莊賓客滿座,除了顏神城中的自家人,趙開山派了劉平前來,張旺、徐元和杜奎是親自來賀,張安國派了一名叫賈風的二當家前來,這些義軍皆是備下一份厚禮,最少的張安國也是送的三千兩銀子。

  這在當時,已經是極重的賀禮了。

  最讓人意外的是葛輝,他只帶了十幾個親兵,帶著賀禮提前一日便到了顏神城,直接去了梁尚君府上。

  除此之外,還有淄州和沂源的一些富商和豪強,也派人前來祝賀,而且都送了不輕的賀禮,對於這些人,宋傑一一親自接待,畢竟今後這些人極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合作對象。

  正隆五年,四月初一巳時一刻,為吉時。

  宋傑騎著高頭大馬穿著朱紅色襴衫身披綠色彩帶,頭戴深色銷金花幞頭,幞頭上簪一朵大紅色絹花,一副俊美郎君的模樣。

  因為晁溪兒也住在宋家莊內,迎親之儀便改成從宋家莊內出發,宋傑騎著馬,晁溪兒坐上花轎,在顏神城中兜一圈。

  晁溪兒坐的十二人抬花轎之上,梳著朝天髻,頭戴珠翠團冠,插金釵,塋面丸敷面,擦遍體香,臉飾珍珠面靨,腮抹淡淡胭脂,唇上朱紅,艷似紅花。

  身穿緋紅大袖禮衣,霞帔墜金,真紅長裙上繡有花鳥和麒麟,手戴金絲鐲子,脖子上的翠玉項鍊集顯富貴。

  花轎飾以金銅檐子,外裹紅綢,綢子上繡有龍鳳,一路五十餘樂師吹吹打打,笙歌聒耳。

  這些排場和穿戴皆是丁平按照郡公之儀定下的,著實看起高大上,且極費銀子。

  宋傑一邊面帶笑容的與城中百姓行禮致謝,一邊腹誹丁平這小子,還以為後世結婚太多過場,沒想到這個時代更盛,簡直就是高端耍猴現場,不光要表演節目,還要倒貼錢。

  城中百姓這日全部都出了家門來看鬧熱,昨日宋家人挨家挨戶的給每戶發了喜錢,今日還要請大家吃流水席,百姓們好不歡快。

  熱熱鬧鬧的逛了一圈後,便往回走,行至宋家莊大門數百米外處,樂手便停止吹奏,轎夫放下花轎,此時便有先生念詩曰:「高卷珠簾掛玉鉤,香車寶馬到門頭。花紅利市多多賞,富貴榮華過百秋。」

  一聽就是來討喜錢的話,這時站在宋傑兩邊的宋荊(二狗)、宋楚(三毛)兩兄弟拿出喜錢打賞諸人,抬轎的給十貫,先生、媒人五貫,其餘鼓樂手,皆有三貫,此為習俗「起檐子」。

  拿了賞錢後,便又是鑼鼓笙吹,一聲「起轎」後,隊伍便又繼續前行。

  不多遠處,有許多看熱鬧的孩童,只見他們笑嘻嘻的跑過來,攔住新娘子的花轎,也來向宋傑討賞錢,於是宋家人又向空中拋灑數貫銅錢,引得孩童和路人爭搶,好不熱鬧,這稱之為「障車」。

  到了宋家莊大門口後,又有數十人「攔門」,這些都是宋家女眷,她們嘴裡念著《攔門詩》曰:「仙娥縹緲下人寰,咫尺榮歸洞府間。今日門闌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須慳。」

  宋荊、宋楚兄弟念《答攔門詩》道:「從來君子不懷金,此意追尋意轉深。欲望諸親聊闊略,毋煩介紹久勞心。」

  終於到了大門口,晁溪兒要下花轎,此時有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手拿花斗,斗中裝著炒米、炒豆子,銅錢和糖果等物,一邊念咒文,一邊望門而撒,那些孩童又爭相來拾取。

  相傳如此做是為避「三煞」,三煞者,謂青羊、烏雞、青牛之神也,凡是三者在門,新人不得入,犯之損尊長及無子,但以谷豆與草鑲之,則三煞自避,新人可入也。

  晁溪兒下了花轎,腳下鋪有青錦褥,作為新娘子,此時她腳不能沾地,要踩著這青錦褥行到中門。

  晁溪兒提著長裙,小心翼翼的踩著褥子過了前院,要進中門時,便是一個馬鞍,晁溪兒還要跨過馬鞍,才能進中門,稱之為平平安安。

  入中門後,便是新娘子進虛帳房中歇息,房中掛上帳幔,在環兒攙扶下,晁溪兒跨入新房中,安坐於榻上,叫坐富貴。

  若是二婚女子,只能坐在塌前,還要接受眾人的圍觀,要有人說這娘們兒不錯,才會讓人扶起坐於塌上(似乎歧視再婚女子)。

  這時宋傑看到帳房外有一個高約兩米的凳子,上面綁有一個馬鞍,吳彪子笑嘻嘻的跑過來道:「郡公,你要坐上去才行,然後飲下三杯酒才可下來。」

  宋傑依言爬上去,坐上馬鞍,然後接過吳彪子遞上來的酒,一飲而盡,妮瑪,怎麼是醋!酸得宋傑臉上的肌肉都開始亂顫,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能露出怪相,只能生生的憋了下去。

  下面一眾兄弟哈哈大笑了起來,看來這些人終於逮到機會捉弄一下宋傑,才會笑得如此燦爛,而且宋傑還不能發怒。

  宋傑也只能忍了,他知道這都是習俗,幸好此時還沒有鬧洞房的習俗,若是如後世般,把新郎新娘如此折騰一番,晚上誰還有心思行人倫大事,現在可不興未婚同居,抓到可是會挨板子的。

  緊接著便是拜先靈,又稱拜家廟或廟見。

  宋傑用秤挑開晁溪兒的蓋頭,只見晁溪兒羞澀一笑,然後伸出手,宋傑牽向她的手,把她扶起來,走出新房,步入大堂之中,此時先生拖著長音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舅姑!」

  「夫妻交拜!」

  「行撒帳之禮!」

  「天上初停織錦梭,鵲橋搭就渡銀河。七香車上笙簫發,百寶欄邊笑語多。兩姓姻緣偕鳳卜,一宵和意訂鸞歌。金錢拋入紅羅帳,共擁蟾宮瞧月娥。星斗移時酒興酣,霓裳閒唱楊柳岸。拋殘郭璞三升豆,償還子孫十萬錢。半夜明燭人是玉,一窗皓月客如仙。名花萬朵爭探看,共賞溪頭並蒂蓮。撒帳已畢,萬事大吉。百子千孫,萬代富貴!」先生唱詩道。

  撒帳之後,按照婚儀程序,還有合髻與交卺。

  合髻又稱結髮,新郎坐左新娘坐右,各以一綹頭髮,與男、女兩家提供的綢緞、釵子、木梳、髮帶等物合梳為髻,表示夫妻從此白頭借老、命運與共,再飲交杯酒婚禮才算完畢。

  等這一套流程走完,基本上便到了申時,流水席便可以開席了,宅內不用流水席,宋家人圍坐於圓桌上,各自愉快的開始飲酒吃肉。

  重要客人皆坐在後院的各廂房中,宋氏集團的重要人物,分別陪同,梁尚君陪同葛輝等人坐一間,晁克己陪著各義軍首領坐一間,其餘富商和豪強所派來的代表,皆有宋冒貴、李元、朱來等人陪同飲酒。

  宋傑與晁溪兒喝完交杯酒後,便要出來與這些重要客人應酬,只得先向晁溪兒告罪,見新娘子的嘴嘟得老高,宋傑只得在她耳邊一直輕語。

  不知宋傑說了什麼,引得晁溪兒一陣咯咯大笑,嘴裡還說道:「你可不許耍賴。」

  宋傑點頭笑道:「為夫豈能哄騙於你。」

  「去吧,去吧,莫要喝醉酒才是。」晁溪兒笑嘻嘻的說道。

  宋傑離開後,晁溪兒不能出新房,只能獨自坐在塌上,好在撒帳之時,往床上撒的都是些果脯,豆子,棗子等物,晁溪兒餓了便拿起來吃,也沒什麼顧忌。

  宋傑出了新房後,先是去了各地富商和豪強所派代表的那些廂房,與每人飲了一杯水酒,便又去了各義軍首領所在廂房處。

  眾人見宋傑前來,便開始大聲吆喝著要罰宋傑的酒,宋傑也不解釋,端起酒杯就與他們喝了起來,直到三巡過後才告罪出去。

  最後,宋傑才去了葛輝等人淄川城來人所在的廂房之中,剛一進門,宋傑便發現一個熟人,趙廉,以前宋記布莊請的掌柜。

  「德安兄,你怎麼來了?」宋傑有些意外的說道,臉上滿是歡喜。

  宋傑對這這趙廉影響十分不錯,極有商業頭腦。

  「你大婚我當然要過來啦,真是沒想到啊,數月不見,我該叫你廣平郡公了呢。」趙廉一揖道。

  「德安兄哪裡學來的虛禮,我當初派人去通知你,讓你把宋記布莊中的銀錢拿去謀生,怎麼樣,近些日子還好吧?」宋傑問道。

  豎起反旗之前,宋傑便派人去淄川城中,通知趙廉離開,畢竟趙廉是從沂州逃避亂軍而來,如今宋傑自己都成了官府口中的亂軍,宋傑也不願連累他,便讓他支取留在布莊裡的錢財,也不枉相識一場。

  「少威你可不厚道,自己要幹大事就拋下我了,你知道我可是丟了牙人的差事來幫你的呀。」趙廉笑著說道。

  「呵呵……德安兄,我做的何事你還不知道嘛,我可不想連累你呀。」宋傑苦笑道。

  「哈哈……你不想連累也連累了,我可是被葛指揮使請去吃了一頓好的,這次我過來可就沒想著在回淄川城哦。」趙廉哈哈笑道,然後對著葛輝和梁尚君那一桌努了努嘴。

  宋傑楞了楞,然後問道:「怎麼,葛輝為難你了?」

  「也談不上為難,就問了些你的事情,可你的事,我也不甚了解,就多吃了幾天牢飯而已,這不,葛指揮使聽說你大婚,便把我帶了過來,你說你還好意思趕我走嗎?」趙廉微微笑道。

  此時,葛輝走了過來,對宋傑躬身一禮,然後說道:「葛輝拜見廣平郡公,恭賀郡公大婚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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