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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祭告家翁

2023-11-18 08:41:25 作者: 半園
  淄川縣令薛從文,進士出生,縣裡政務多交於縣丞周聲遠管理,自己卻醉心於書畫戲曲之事,因為有共同的愛好,梁尚君對他還不錯。

  當刺史梁尚君召見之時,他還不知發生何事,直到見到宋傑,聽聞宋冒勛是被人毒害,且自己的副手還參與了謀奪宋家家產之事後,薛從文頓時驚得一身冷汗。

  薛從文不知道宋家和刺史大官人是何關係,聽梁尚君的口氣,是要為宋家做主。

  孟永壽是九品司吏,任命出自州衙,奪職也可由州衙決定,但縣丞是從七品,是山東東路總管府推薦,經吏部任命,州縣只能彈劾。

  不過這些不需要宋傑擔心,淄州巡捕接到梁尚君的命令後,第二日便把孟家父子拿下,又差人去宋家,把趙合理帶到州衙,同時控制住了周聲遠。

  宋傑和孟家父子再一次對簿公堂,不過這次雙方的身份互換了一下。

  孟永壽跪在堂中,看到宋傑,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想破腦袋都不明白,宋傑是如何抱上刺史的大腿的。

  「孟永壽,你可知罪?」梁尚君穿上緋色公服後,頓時有了一股威嚴之氣,聲音也變得十分嚴厲。

  「回刺史大官人,下官不知所犯何罪。」孟永壽狡辯道。

  「宋傑,你是苦主,你來說吧。」梁尚君指了指宋傑道。

  「是,大官人,學生要狀告孟永壽謀害家父,奪我宋家家產,還意圖謀害學生。」宋傑頓首道。

  「那你可有證據?」梁尚君淡淡問道。

  「學生有人證,此人叫趙合理,原是我宋家帳房,受孟永壽唆使,毒害了我父親,學生懇請大官人傳趙合理出庭作證。」宋傑躬身答道。

  「帶趙合理!」梁尚君聞言說道。

  當孟永壽聽到宋傑與梁尚君一問一答,便知道上面這位刺史大官人向著宋傑,不由得冷汗涔涔。

  趙合理早就已經吐露了實情,此時到了州衙本想翻供,但被州衙的巡捕伺候了一遍,又老實下來。

  對於大部分普通人來說,沒有一頓板子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不行,那就再打一頓。

  梁尚君算是給足了宋傑面子,他怎麼被打的,就雙倍還給孟家父子,結果還沒打完這父子三人便什麼都招了,就連宋傑落水之事也承認是他謀劃,本來計劃是灌醉宋傑然後把他丟在河中,造成宋傑醉酒失足溺水身亡的假象,結果宋傑命大,被晁克己救下。

  宋傑聽後還是替這副身體的主人惋惜,若是沒有自己的靈魂穿越,這個世界的宋傑可能已經化為塵土了吧。

  不過孟家父子卻始終不願承認周聲遠參與其中,一力承擔了所有罪責。

  加上周聲遠本人也是極力撇清,只承認自己收受賄賂,失職,甚至是濫用職權之罪,不承認曾參與謀害宋冒勛。

  梁尚君連續審問了幾日,有些厭煩,便按照他們所認之罪來判罰,宋冒勛是朝廷命官,謀害其是重罪,孟家父子和趙合理被判斬首,報山東東路總管府,呈送刑部,若無意外,便是秋後問斬。

  孟家謀奪宋家田地悉數退還,其餘孟家財產罰沒充公。

  至於周聲達,由梁尚君直接上奏總管府,彈劾其縱戚行兇,收受賄賂,濫用職權,請朝廷奪其職,罰沒家財,流徙千里。

  聽到判決後,孟家父子面如死灰,孟懷仁和孟懷禮兄弟忍不住趴在地上顫抖,褲襠已經流了一地黃湯。

  周聲達自始至終沒發一言,躬身跪地,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的流下來,臉色蒼白,垂下的雙手微微發抖。

  ……

  「宋傑,明日本官便派人去顏神鎮處理孟家財產,你可優先贖買,嗯……到時候會有人來找你,你記得告知煉製水晶琉璃和釀酒之法即可。」

  「到時候整個顏神鎮就只有你宋家可以煉製琉璃和釀酒,接下來如何做你可知道?」梁尚君一邊喝著茶一邊慢條斯理的對宋傑道,眼睛微眯著,也未正眼瞧宋傑。

  宋傑立馬跪伏於地,頓首道:「學生定然按大官人交待去辦,請大官人放心,以後顏神鎮的琉璃和釀酒產業都是大官人的,學生只是幫著打理,還請大官人不要嫌棄學生駑鈍才好。」

  「嗯……你可留下三成,本官也不是獨夫,你只要記得衷心便可,好了,今日本官乏了,你下去吧。」梁尚君沉吟半刻後淡淡道。

  宋傑再次恭敬的一揖,慢慢退出梁府書房,出門時見上次送禮時遇到那門子在朝著自己笑,宋傑走過去對他拱手道:「還沒謝過小哥,這是兄弟的一點心意,還望不要嫌棄。」說罷又取出五兩銀子塞進那門子手裡。

  誰知那門子連忙把銀子推還給宋傑,口中道:「小員外,您就莫要如此客氣了,您的銀子小僕可不敢再收了。」說完眼睛還有些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宋傑手裡的銀子。

  「這……小哥,兄弟這是真心相謝。」宋傑有些意外的說道。

  「呵呵……小員外,您都是出入大官人書房的人物,小僕哪還能收您銀子,您這不是折煞小僕麼,您就叫我順溜就好了。」順溜對宋傑拱手行禮道。

  宋傑微微楞了一下,隨即便明白,各人皆有各人的道,就是梁府一個門子都懂得利弊權衡,省得人情世故,自己倒是有些輕視古人了。

  出了梁府,宋傑遠遠望到晁克己、晁溪兒和幾個宋家後生在街角張望,見宋傑出來,他們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宋傑見此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們發自內心的關心和不離不棄之舉,皆是宋冒勛給兒子留下的福報,現在宋傑要幫他好好待這些人,無論以後能否回去,至少在當下,不能辜負了他們。

  「小傑,如何?」晁克己見到宋傑後首先開口問道。

  「大官人留三成給宋家。」宋傑微微笑道。

  剛才他已經算過,即便只是在淄州賣酒和玻璃,三成的利潤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比宋冒勛在世時過的日子還好。

  晁克己微微鬆了口氣,輕輕點頭道:「走,我們先回去,準備好祭品,給員外報喜。」

  宋家的祖墳就在博山西北面向淄水之處,之前宋家祖上窮困,都是草草埋葬,壘起個土堆了事,甚至連碑都沒有。

  宋傑祖父做琉璃逐漸積累了些財富後,才逐漸開始修繕祖宗埋葬之地,到了宋冒勛任知鎮後,又花錢僱人把上山的路稍微修整了一番,把山腰周圍都買了下來,種上松柏。

  不過上山多是陡峭山路,加上野草叢生,幾乎看不到路,好在二狗和三毛他們常從這邊上山打獵,跟著他們便行了。

  走了約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四周松柏清幽,植被茂盛,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這裡是一處陵園,宋傑的記憶里慢慢回憶起那日宋冒勛下葬之處,只見兩處墳塋並立,一座矮小,但長滿荒草,一座高大,新草稀疏。

  矮小些的墳是宋傑母親張氏,新墳就是宋冒勛的。

  依禮制祥禫之後便可立碑,宋傑打算給張氏的碑一同立下。

  擺上豬頭,炊餅,水果等祭品,宋傑焚香肅立,心中默念:我代以前那個不孝的宋傑來祭奠您,從今往後我就是宋傑,宋傑就是我,今日您大仇得報,算是給您賠罪,也請您保佑我和宋家人平安,安息吧,爹!

  躬身作揖,插香,跪地,磕頭,燒紙錢。

  整個過程宋傑一言不發,晁克己默默的看著宋傑的背影,有些許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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