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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找根大腿抱

2023-11-18 08:41:25 作者: 半園
  晁克己帶著二狗、三毛,陪宋傑往淄州行去,宋家剩下的唯一一輛馬車被用來裝玻璃器皿和蒸酒,眾人皆是步行。

  州治之地也在淄川縣中,不過縣衙在外城,州衙在內城,淄州下轄淄川、鄒平、長山、高苑四縣,淄川人口三萬多戶,為次劇縣,其餘縣為上縣,民皆在二萬戶以上。

  淄州刺史梁尚君,年近六旬,是故宋降臣,在魯地為官多年,平時愛好聽曲兒,喝酒,吟詩作對,偶爾也會逛窯子,別看梁刺史年紀不小,家中小妾最年輕的才十七歲,此種一樹梨花壓海棠之事,在宋金時期是常態。

  宋傑對來淄川城還有些發怵,看到城門屁股還有些隱隱作痛。

  守門士兵一般不查詢入外城之人,但要進入內城就會盤查,外城是縣裡的漢軍駐防,內城是鎮防軍,所屬系統不同,一個歸淄州都軍司管轄,一個歸山東東路兵馬司下轄淄州都指揮使管轄。

  金朝軍制複雜,宋傑從來都未弄明白過。

  進入內城要走通遠門進,是兵馬司的人守衛,從軍容軍儀上看,似乎要比外城那些兵士精神些。

  「幹什麼的?」一名身著白色戎服的兵士了攔住幾人去路,喝問道。

  晁克己見狀拱手道:「軍爺,我等是顏神鎮上知鎮家屬,奉命來為梁刺史送東西,小小意思,請軍爺們喝酒。」說罷,把手裡約五兩的銀子塞到那名兵士手裡。

  「顏神鎮來送東西?」那名兵士掂了掂手裡銀子的重量,又隨口問道。

  「是是是,我等是從顏神鎮來,還請軍爺通融。」晁克己說罷又取了五兩銀子塞過去。

  兵士接過後,頓時有了笑容,拿著手中長槍隨意挑開馬車的帘子,打量了一番後,便揮揮手放行。

  幾人忙對幾名守門兵士拱手行禮,然後快步往內城中走去。

  「師父,這些兵士也太貪心了吧,過一次城門就是十兩銀子,比山賊還狠,我們老實種地做工,哪有當兵吃皇糧來得舒服呀。」宋二狗忍不住咕噥道。

  「閉嘴,你要敢做金人的兵,老子第一個廢了你。」晁克己瞪了他一眼輕聲喝道。

  宋二狗和宋三毛都是晁克己收的徒弟,二人一身拳腳功夫皆是不俗,但在晁克己面前,卻不敢大聲說話。

  宋傑聽罷也只是笑笑,他對這次送禮無甚信心,不知道自己的這份禮物會不會引起刺史的興趣,進而召見,讓自己有機會伸冤。

  既然打破不了規則,就必須按照規則來做,商人的出身的宋傑自問沒有那個打破規則的勇氣和實力。

  州衙就在內城北邊的中心位置,極為好找,不過宋傑並不打算直接去衙門,而是找路人打聽了一下樑刺史在內城的府邸,找路人問了個大概位置,遠遠的便能看到一處紅牆綠瓦之處,高大的烏頭門,甚為顯眼。

  梁府門子見有人行到府邸前,便出聲詢問,宋傑將準備好的門狀遞上,上書:門下小廝宋傑,頓首伏拜,攜祖傳之物獻之,賀高壽,並附清單,伏聽裁旨,恕唐突,宋傑頓首再拜。

  門狀背後還寫有求見人的信息。

  門子似乎收過不少東西,見宋傑端出的錦盒做工精美,顯然花了不少功夫,便又多打量了宋傑幾眼,便說道:「刺史大官人還在衙門辦公,現在也見不著你,你先回去吧。」

  宋傑拱手道謝,然後從懷裡取出十兩銀子,塞進那門子手裡,軟語相求道:「還請小哥將我這祖傳器物送到刺史大官人之手,宋傑不勝感激。」說罷又躬身施禮一番。

  這門子收到錢頓時眉開眼笑,直說定然當晚送到。

  離開梁府後,幾人又在內城中轉了一圈,宋傑馬車上還有幾套玻璃器皿和蒸餾酒,不過他此時並不想送出去,山寨商人對送禮極有研究。

  送禮不是廣撒網就好,還需把握住關鍵人物,況且送的又是差不多的禮品,如果把同知、判官、知法、司軍統統都送一遍,難保這些人串個門就看到別人家中有相同之物,到時候可能還會起到反作用。

  收禮的人一定要覺得你有投靠之意,而且表明忠心,對方才會正眼看你,若是知道你廣撒網,對方會有被輕視之感,那這條路就再也走不通了。

  大腿當然先要找本州最粗的那根報,不行再換。

  幾人回到顏神鎮後,二狗和三毛準備上山去獵些野貨來給大家改善生活。

  之前租種宋家田地的佃客,大部分都去幫孟家繼續當佃客去了,別人要吃飯,要生活,宋傑不怪他們。

  留下十三戶全部是那年宋冒勛收留的那些流民,人有五十餘口,男丁二十一人,現在大部分都上博山去打獵,留下五六人在小作坊,按照宋傑的要求研磨和篩選原料。

  等了數日,一點音訊都無,宋傑有些擔心起來,難道那位梁刺史看不上玻璃和蒸酒?

  此時宋傑真的不知道還能作出什麼稀奇之物去博得刺史官人的歡心了。

  看來還是只有老老實實製作玻璃器皿去淄川縣販賣,於是宋傑又去了帳房再次數了一次自己的家底,還剩二千五百貫錢,四百兩白銀,勉強夠進些原料和租一間鋪子的年租,好在家中還存了不少糧食,大家暫時不會餓肚子。

  又過了四五日,宋傑已經對此時不報希望了,便決定去一趟縣城租一家鋪子,開始賣玻璃器皿。

  正要出門時,一輛馬車急行而至,一名差役模樣的人勒住韁繩,對他大聲問道:「顏神鎮宋傑可是住在此處?」

  宋傑微微一愣,便道:「學生便是宋傑,不知差爺有何事?」

  「我是刺史官人身邊之人,今日特來請你去梁府,大官人有事相詢,你跟我走吧。」

  ……

  「你就是宋傑?」

  梁尚君身材微胖,頭髮花白,眼瞼有些浮腫,鬚髮茂盛,看起倒像個武將,不過臉色有些發白,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

  「學生宋傑拜見刺史大官人。」宋傑對梁尚君深深一揖道。

  「上任顏神鎮知鎮宋冒勛是你什麼人?」梁尚君又問道。

  「正是先父。」宋傑恭敬答道。

  梁尚君似乎早已知道,只是點點頭,隨後又問道:「那些水晶琉璃真是你祖傳之物,怎麼看起來如此嶄新?」

  「回大官人,這些水晶琉璃是學生剛剛燒制的。」宋傑回答道。

  「哦?你燒制的?我還從未見過哪家琉璃作坊能燒制出如此剔透的水晶琉璃,這倒是新鮮事。」

  「嗯……你送禮給我,有何事,說吧。」梁尚君沉吟片刻道。

  宋傑聽他問道,連忙雙膝跪下,頓首拜道:「請刺史大官人為學生做主,學生有天大的冤情。」

  ……

  宋傑把父親如何被孟家下毒謀害,孟永壽如何聯合周聲遠謀奪宋家田地,並對他動用酷刑逼其就範之事,聲淚俱下的想梁尚君哭訴。

  梁尚君之事靜靜的聽著,中途並未插話,也未詢問,直到宋傑說完,梁尚君才眯起眼睛思索一番問道:「你可有人證和物證?」

  「人證物證俱在。」宋傑抹了把眼淚回道。

  「一個司吏倒是無足輕重,不過一個從七品的縣丞,本官也無處置之權啊。」梁尚君捋了捋自己的鬍鬚,說道。

  「刺史大官人,學生願拜在門下,獻出水晶琉璃製作之法,為大官人效犬馬之勞,還請大官人垂憐。」宋傑一咬牙,又頓首道。

  梁尚君默不作聲,宋傑一直伏於地上,不敢抬頭,心中忐忑不安。

  「你送來的水晶琉璃里裝的酒從哪裡來的?」過了半晌,梁尚君又才問道。

  「是門下自己釀製的。」宋傑沒有抬頭,跪在地上,俯首言道。

  「你會釀製金泉烈酒?」梁尚君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

  「是的,門下會釀如金泉酒般的烈酒,而且比金泉酒更好。」宋傑聽到梁尚君的聲調都變了,心中頓時鬆了口氣,看來自己算是賭對了。

  「若是讓你交出釀酒之法,你可願意?」梁尚君沉聲問道。

  「門下願意,只求大官人能讓學生拜入門下。」宋傑回道。

  「呵呵……宋傑,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呀,處處想著討好本官。」

  正當宋傑鬆了口氣之時,梁尚君突然道,這又讓宋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梁尚君此話何意,便不敢回答。

  「哈哈……不過本官倒是看得上你的那些東西,你的事,本官管了!」不等宋傑細想,梁尚君突然哈哈一笑說道。

  「謝大官人,門下定當為大官人牽馬墜蹬,肝腦塗地。」宋傑再拜道。

  「好,你起來吧。」梁尚君高興的抬抬手示意宋傑起身。

  「謝大官人。」宋傑站起來,又對梁尚君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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