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玻璃和蒸酒
2023-11-18 08:41:25 作者: 半園
一頓板子讓宋傑變得清醒,也讓他更加深刻的明白,想要在這裡好好活下去,必須要有後台才行。
「晁叔,家中還有多少錢?」宋傑問道,屁股上的刺痛傳來讓他忍不住扯了一下眼角。
「還有四千五百貫錢,五百兩白銀。」晁克己想了想說道。
「孟永壽把琉璃坊也搶了過去,不知道重新建一個琉璃坊要花多少錢。」宋傑又道。
晁克己苦笑一聲,嘆道:「我去把老貴叫來,讓他給你說吧。」說罷便出了宋傑房間。
「小員外,田地和琉璃坊都沒了,以後大家靠什麼營生呢?」晁溪兒擔憂的問道。
「溪兒,別擔心,我總不會讓大伙兒餓著便是。」宋傑咬著牙忍痛道。
少時,晁克己便帶著宋冒貴進來,看到宋傑已無大礙,宋冒貴微微鬆了口氣。
「小傑,剛才老晁說你想重新建琉璃坊?」宋冒貴問道。
「是的貴伯,建一個三四十工人的琉璃坊要花多少錢才夠?」宋傑問道。
「建琉璃坊要有地方,三四十工人的作坊至少要五畝地,這地方最好在當道的地方,有水最好,這種地方鎮上至少要賣五十貫,比良田還貴。」
「三十人的作坊至少得建三個大爐子,十幾間屋舍,雜料若干,這少了三千貫錢拿不下來,還有原料也要囤積一些,至少也得再加幾百貫錢。」
「小傑,我看咱們還是先弄小點,現在帳上就那點錢,還有上百口人要吃飯,能省就省吧。」宋冒貴掐指算了算報給宋傑,又勸道。
宋傑點點頭,沒有做聲,心底開始盤算。
……
「小傑,你這是準備燒制何物,為何還要加燒鹼和鉛粉進去?這鉛灰不拉幾的,能出啥好顏色。」宋冒貴見宋傑的原料有些不同,不由得問道。
「嘿嘿……貴伯,你看看就知道了,這次咱做點不同的琉璃出來。」宋傑一瘸一拐的忙活半天,終於把原料都倒進小爐里,拍拍手對宋冒貴解釋道。
「可鉛燒制進去不出色,這哪裡稱得上是琉璃?」這種事情老司務總是會較真,這完全是挑戰他的專業。
宋傑已經跟著宋冒貴燒制了兩爐成品出來,基本上掌握了此時燒制琉璃的步驟,以前山寨別人產品時,自己沒少做生產摸索,對於流程化的東西他上手十分快,這也是所有山寨廠家能夠生存下來的基本技能。
第一爐出來的玻璃,顏色灰暗,宋傑調整原料的比例後,繼續燒一爐。
第二爐,透明度不夠,繼續修改比例。
第三爐,有雜色,重新篩選原料。
……
直到第十二爐出來的玻璃溶液,宋傑終於有了久未的熟悉感,把這一大坨玻璃溶液平穩的鋪在鐵板上,等冷卻後,慢慢觀察其結構,除了有些氣泡,顏色微微泛綠,基本上達到要求。
整整十二爐,花了五天時間,把宋家囤積的那點原料和焦煤幾乎耗光。
宋冒貴盯著宋傑手裡那塊玻璃,又搶著拿在手裡,仔細打量,不由得有些吃驚的問道:「小傑,這是水晶琉璃?」
宋傑一臉興奮的點點頭道:「貴伯,別人家做的都是五顏六色的琉璃,器皿設計精巧,各出奇招,老實講,我們宋家沒有特別的優勢,只能以奇取勝。」
宋冒貴燒制幾十年的琉璃,確實沒有見過如此剔透的琉璃,如同水晶一般。
「小傑,你是怎麼想出來的法子?」宋冒貴好奇問道,自己才教了宋傑一個月時間,這小子居然還搞起了創新。
「貴伯,我看你在燒制的時候考慮最多的就是如何上色,我覺琢磨著,要是單色的琉璃那就完全沒這個顧忌,而且就算燒費了還能再回爐,顏色又不會混在一起,想來想去,只有水晶琉璃最合適,便去除了其他輔料。」宋傑解釋道,這套說辭早就打好腹稿。
宋冒貴不疑有他,輕輕點頭,又看向那塊玻璃,遂又向交代宋傑道:「小傑,此法千萬不可說與外人,你可要記住了。」
宋傑點頭應是。
後面的工序就簡單許多,配方確定下來後,再燒制玻璃原料就快上許多,加上宋家的熟練工人不少,只花了兩周時間,宋傑就製作了三套酒具和茶具,還引進了用銅管吹型的辦法,改進了制模工藝。
晁克己見宋傑傷還未痊癒,便整天泡在老作坊里學習煉製琉璃,心中寬慰。
現實才是讓人成長的良師,一頓棍棒比什麼金玉良言都管用。
宋傑的變化晁溪兒也看在眼裡,心中的欣喜體現在伙食和對宋傑的態度上。
「溪兒,現在家裡沒了田地和作坊,你不要每日都給我弄肉吃。」宋傑看著桌上的菜,晁溪兒又給他弄了肉食,忍不住說道。
「這是我爹帶著三毛他們去山上打的野物,沒花錢,你放心吃吧,再說你近日甚是辛苦,若不吃得好些,我擔心你身子。」晁溪兒的聲音明顯溫柔許多。
宋傑聽得有些不適應,以前的晁溪兒就是只暴龍,在這個少年宋傑的記憶里,當初宋冒勛定下的婚事,他內心中是反對的,不過礙於父親的病體,沒敢提出反對。
其實晁溪兒的模樣有些像張曼玉,雖然五官不是特別出眾,但一顰一笑毫不做作,身材又十分高挑,在其他男人眼中算是五大三粗,卻十分符合穿越者宋傑的口味。
按照禮制,在宋冒勛的祥禫之期,二十七個月內是不能婚嫁、生子和作樂,二人的婚事要推遲到兩年後。
見宋傑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晁溪兒臉一紅,啐了一口佯怒道:「看什麼呢,吃飯!」
「哦。」
……
幾日後,宋傑遲遲不提動身之事,晁克己便問道:「小傑,我看你那些水晶琉璃都已做好,我們啥時候出發?」
「晁叔,我是擔心禮不夠重啊,如果送出去沒個回應咋辦?」宋傑有些猶豫的問道。
「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怎能思前顧後的,想好了就去做,實在不行,咱們再想其他法子,要我說,這水晶琉璃如此稀罕,放在哪裡都能賣個不錯的價錢吧,有何好擔心的。」晁克己見宋傑沒信心,給他打氣道。
「晁叔,你說,這天下買賣做什麼最賺錢?」宋傑又問道。
晁克己不知宋傑何意,稍一思忖便道:「要想富,酒和醋,最賺錢的當然是需要官方開據引子的行當,除了酒、醋還有茶、鹽、香料等,但凡是百姓常用之物,定是賺錢的。」
「看來這琉璃也不是賺錢行當。」宋傑不由得輕嘆口氣道。
「這是你祖上傳下來的手藝,你該發揚光大才是,難不成你還要去釀酒,酒引可不是那麼容易弄的。」晁克己隨口道。
「釀酒?」
宋傑自從到了這個時代,還沒有真正飲過酒,不過那小子的記憶里倒有不少,此時的酒種類繁多,有黃酒、果酒、配製酒、白酒和蒸酒五大類,又分了上百種小類,光是果酒就有葡萄酒、黃橘酒、椰子酒等,配製酒更是多不勝數,如菊花酒、枸杞酒、麝香酒、地黃酒不勝枚舉。
這些酒都有一個特點,就是酒精度數偏低,除了一種叫金泉酒專供皇家的屬於真正的蒸餾酒外,其餘的只能叫酒精飲料。
宋傑山寨過名酒,勾兌洋酒、紅酒也是駕輕就熟,這屬於高風險高收益的行當,若不是國家管控極嚴,而且被抓住會重判,說不定宋傑就是個山寨酒商。
「晁叔,我也想釀酒。」思忖多時,宋傑對晁克己認真的說道。
「什麼!?小傑,你這剛剛學會了制琉璃,就想著釀酒,哎!年輕人,莫要得隴望蜀,還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才穩當。」晁克己聽了宋傑的話先是驚訝,後又忍不住教育起宋傑來。
「晁叔,釀酒之事,讓我嘗試一凡,說不定……」宋傑正待解釋。
晁克己打斷他的話道:「不會又是老大人在你孩提之時又教過你釀酒之事吧?」
這話把宋傑問得啞然,他心中忍不住嘆到,看來祖父這個幌子已經不好用了,便對晁克己說道:「這個……祖父倒是不會,只是之前常跑去攬月樓喝酒,有次一位朋友拿了瓶蒸酒出來,有些與眾不同,飲之甚為純烈,聽他吹噓了一番釀製之法,便忍不住想試試罷了。」
「你呀,要是聽了別人吹噓便能釀製,那供給宮裡的金泉酒不就滿大街都是了嗎,看你恁快便學會做琉璃,還以為你開竅了呢,原來還在瞎想。」晁克己聽到宋傑的理由,不由得有些氣結,忍不住數落了宋傑一頓。
「晁叔……」宋傑還待申辯,不過晁克己擺擺手道:「釀酒要酒引,沒有背景根本買不到,而且還要建酒坊,小傑,你莫要做哪些妄想。」
宋傑只能不再言語。
宋傑忖道,自己蒸餾勾兌可是專家,但又不能跟晁克己說,心中頗為鬱悶,不過卻沒有放棄的打算。
到了晚上,宋傑叫來二狗和三毛,給了二人幾十貫錢,讓他們偷偷去鎮上酒館買些酒回來,放在小作坊中,自己悄悄的跑去試製蒸餾酒。
一連幾晚,宋傑都是趁夜去的,一弄就是一整晚,結果第二天哈欠連天。
晁克己哪能不知道他的這些把戲,那日二狗和三毛去買酒之事他就知道,後來宋傑偷偷去試製蒸酒他也瞧見,但沒有阻止,見宋傑如此熱衷,也不好太打擊他的積極性。
再說晁溪兒和宋傑還未完婚,晁克己覺得自己只是准岳父,有的事情不應管得太過,畢竟宋傑也沒有做甚荒唐之事,他是想著能重整家業,心思是好的,就是太急切了些,碰碰釘子也許就知道進退。
不過宋傑再一次給了晁克己驚喜,忙活了十來天后,一日晚飯時,宋傑準備了一套酒具,並讓晁溪兒多加了幾個菜,請晁克己和宋冒貴一同吃飯,把自己多日的成果倒進酒杯,一股濃香四溢,晁克己和宋冒貴輕嘬一口。
入口乾烈,入喉辛辣,入腹燥熱,頃刻後,口齒生津,回味甘甜,讓人忍不住又飲一口。
「好酒!」宋冒貴不由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