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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夫人!吳兵進城了!(上)

2023-11-18 08:31:54 作者: 新手上路了
  第三十六章

  夫人!吳兵進城了!(上)

  1

  呂蒙率軍伏於林中,見馬忠奪下荊州城門,大喜。他立即一揮手,率先躍馬向前,沖向城門。

  大隊人馬,無人出聲,只緊隨殺出,直奔城門。

  呂蒙不聲不響便奪了荊州,城中不少軍民竟渾然不知,連英娘都不知道!

  此時,英娘居室門口,一隻手在「砰砰砰」地焦急打門。

  英娘聽得打門聲,一驚醒來,急忙問。

  「何事敲門?」

  一家人神色驚惶,急急稟報。

  「夫人!吳兵進城了!」

  英娘聽說吳兵進城了,大驚,忙問。

  「甚麼?吳兵進城了?」

  家人立即答,仍口氣緊張。

  「對!進城了!進城了!」

  英娘聽了,神色驚異,立即起身披衣,邊著衣邊問。

  「沿江有烽火台,城中守備森嚴,又不聞打仗,吳兵如何進得城來?」

  「夫人!詳情不知,然吳兵確實進城了!」

  家人答著,口氣仍很緊張。

  這時,外面已傳來嘈雜的人馬聲。

  英娘急忙將衣服一系,立即抓起劍開了門,對門口的家人說。

  「快!快去報老爺!」

  「是!」

  家人一臉惶急,應了一聲,回身便跑。

  家人去後,英娘隨即起了身,正在過道上匆匆往外走。

  此時,家人又驚惶地跑了回來。邊跑邊叫。

  「夫人!不好了!大宅被圍了!已出不去!」

  「啊?」

  英娘聞報更驚,急忙向前奔跑。

  英娘匆匆跑到大門口,仗劍開了門。

  馬忠與黑壓壓的人馬圍在門外。

  英娘見了,「唰」地拔出劍。

  馬忠見英娘拔劍,急忙拱手道。

  「夫人休驚!請回屋吧!呂都督有嚴令:敢擾夫人者,軍法從事!」

  英娘看了看馬忠,又看他身後的人馬。

  馬忠身後,黑壓壓的人馬望不到盡頭。

  英娘只好返身進了門。

  英娘急忙奔回到室內,坐立不安。

  「荊州一失,雲長身帶箭傷,陷兩國夾擊之下,其勢危矣!」

  想到關羽已身臨險境,英娘更是心急如焚。

  「我當設法出去,往報雲長,以早圖良策!」

  英娘想到此,馬上找來黑紗,掩住顏面,立即提劍出了門。

  來到院中,英娘沿著牆壁,小心翼翼地潛行。

  院牆外,一個吳兵在夜色中撒尿。

  院中,英娘小心地靜聽了一會兒,不聞院外動靜,便一縱身躍出了院牆。

  院牆外,撒尿的吳兵見前方不遠處突然躍出一個人,頓時嚇得大叫起來。

  「有人逃了!有人逃了!」

  吳兵提著褲子,轉身便逃,邊逃邊繼續大叫。

  「有人逃了!有人逃了!」

  英娘剛躍出院牆,便聽得有人呼叫,大吃一驚。

  她向逃去的吳兵擲出一鏢。

  只聽「嗖」的一聲,吳兵便應聲撲倒,終止了呼叫。

  守在大門口的馬忠聽得叫聲,吃驚大叫。

  「快報都督!有人慾逃!」

  馬忠叫著,躍進夜空,向著叫聲傳來的方向追去。

  呂蒙得報,關宅有人慾逃,立即派出一隊隊吳兵,全城嚴防起來。

  營中,一隊隊吳兵緊急奔出轅門,分頭而去!

  城門口,大隊吳兵急急地奔來,一到便立即就位布防。

  街上,到處有吳兵在盤查。

  一時間,城中到處可見一隊隊吳兵在急急地奔跑。

  大大小小的門口,都有吳兵在「砰砰」打門呼喊。

  「快開門!快開門!查逃犯!」

  呂蒙佇立在荊州都督府大門外,神色驚疑。

  一個個將佐相繼來報,他們都報來同樣的消息。

  「大都督!沒見人!」

  呂蒙得報愈多,神色愈急。他想了想,大步急行起來,邊走邊在凝眉思考。

  馬忠喘著氣,跟在呂蒙身後,邊走邊小聲說著。

  「大都督,屬下聞潘浚之言,稱關夫人身手不凡。適才外逃之人,我疑是她!」

  呂蒙聽了,沒答話,繼續凝眉想著,大步向前。

  呂蒙來到關宅大門口,抬手敲門。

  關羽的家人開了門,一見呂蒙,有些驚訝,忙問。

  「將軍何事?」

  呂蒙面帶微笑,答道。

  「適才我軍緝拿逃犯,恐驚了關夫人,呂蒙特來探望,望予通報!」

  「好。將軍請稍候!」

  家人說罷,返身進去了。

  馬忠見了,頗為不解,悄聲問呂蒙。

  「都督,如此……」

  馬忠剛開口,呂蒙便止住了他。

  家人在英娘前面掌著燈籠。

  英娘一邊披外衣,一邊隨家人走向門口。

  呂蒙與馬忠見了,驚疑地對視了一眼。

  英娘到了門口,見了呂蒙,平靜地問。

  「將軍深夜到此,不知何事?」

  呂蒙見英娘仍在宅中,急忙一揖,以掩其驚訝。

  「適才,我軍緝拿逃犯,恐驚了關夫人,呂蒙特來探望。」

  英娘聽了,也急忙答禮。

  「多謝將軍!」

  呂蒙聽了,急忙說。

  「我軍到此,呂蒙理當照顧好關夫人。此地攪擾甚多,明日,我將另擇靜宅,請關夫人移住!」

  英娘聽了,眼中掠過一絲驚色,但她馬上以頷首答謝掩飾了過去。

  「如此,便有勞將軍了!」

  呂蒙聽了,立即說。

  「呂蒙向敬關將軍。照顧關將軍夫人,理所應當。夫人未曾驚著,呂蒙便放心了。這就告辭!」

  呂蒙告辭後,仍邊走邊凝眉思索。

  馬忠急步跟上來,一臉困惑。

  「大都督,您這是……」

  呂蒙立即止住了馬忠,開口道。

  「今我取荊州,雖是按約收回,然必使吳、蜀失和。吳、蜀失和,所損者,吳、蜀;所利者曹操。為求吳之久安,我將以關夫人說之,向關羽達我之意,勿使吳、蜀失和。」

  馬忠聽了,卻憂心忡忡,立即問道。

  「若她今夜再逃,如之奈何?」

  呂蒙繼續大步前行,頭也沒回地回答了四個字。

  「嚴加布控!」

  呂蒙辭去後,英娘回到室內,獨自一人在苦思。

  「如此一來,吳兵必倍加防範,出去更難,如何是好?」

  英娘又急又恨,坐立不安。她又想起了呂蒙的話。

  「此地攪擾甚多,明日,我將另擇靜宅,請關夫人移住!」

  想到呂蒙的話,英娘更加不安。

  「呂賊已有軟禁之意。我若今夜不走,日後更難脫身!」

  這時,外面傳來了敲擊四更的梆子聲。英娘聽了,愈加著急,心中焦道。

  「呀!糟糕!天已四更!只有一個時辰,天便亮了!若到天亮,一切便完了!」

  英娘想到此,更是心急如焚。時間不等人!應娘立即狠下決心。

  「不可再等!雲長已身處險境!今夜縱是再難,我也必往相報!」

  城中,馬忠在向一群將佐傳令。

  「今已四更,汝等各守關隘,務必嚴防直天明!呂都督嚴令:誰若有失,提頭來見!」

  院內,英娘主意已定,她立即更了一身皂衣,仍以黑紗掩面,探頭圍牆上,機警地向外觀察。

  牆外四處不聞動靜,也不見吳兵。

  英娘一躍,悄無聲息地越出了圍牆。

  馬忠在黑暗中注視著。

  遠處,一個黑影越牆而出,迅速隱入街邊不見了。

  馬忠一揮手,自己也迅速隱進了夜色中。

  英娘隱身街邊,機警地觀察。

  四處仍不見動靜。

  英娘才沿街邊急急地隱蔽前行。

  英娘悄悄潛行到一座石橋頭,又伏身橋頭機警地觀察起來。

  四處依然毫無動靜。

  英娘急步奔上橋,突然大吃一驚。

  前面,呂蒙率軍,一聲不響地擋住了前路。

  英娘立即回身,又吃了一驚。

  後面,馬忠率軍,也一聲不響地堵住了後路。

  英娘眼珠一轉,主意即定。

  「雲長有危!我只有向前,方可往報雲長!」

  英娘想著,一揮手,「嗖嗖嗖」一連擲出數鏢。

  前方的吳兵接連倒地,頓時大亂。

  英娘乘亂飛身一縱,躍過石橋,踏著吳兵頭肩,劍如閃電一般,一路劈了過去。

  呂蒙始料未及,大吃一驚,立即躍身追去。

  馬忠見了,也大吃一驚,立即奔上石橋,躍身追去。

  2

  街上,英娘在夜色中且戰且奔。

  呂蒙在緊緊追逼。

  突然,馬忠從房上躍下,擋住了前路,大聲吼道。

  「哪裡走!」

  馬忠大吼一聲,同時擲出一支迴旋鏢。

  英娘一驚,急中生智,急忙用劍一撥,將迴旋鏢撥向呂蒙,又「嗖」地向馬忠擲出一鏢。

  趁呂蒙與馬忠防鏢之際,英娘飛身向房上躍去。

  英娘一躍上了房,在房上飛奔,又迅速從這座房頂躍向前一座房頂。

  呂蒙也躍上了房,在房頂上追趕。他也接連從一座房頂躍向另一座房頂。

  英娘在房頂上奔跑。

  呂蒙在她身後緊追。

  英娘正奔跑著。

  馬忠突然在前方破房而上,擋住了英娘前路。

  英娘見了,大驚,立即收腳。

  她收腳太急,腳下的瓦一滑,使她差點跌倒。

  說時遲,那時快!呂蒙與馬忠從前後一齊殺來!

  英娘不敢輕敵,立即飛身從房上躍下。

  呂蒙與馬忠也相隨躍下。

  英娘落身街上。

  呂蒙與馬忠也落身街上,仍將英娘夾在中間。

  情急中,英娘揮手一擲。

  「砰砰」兩聲,呂蒙與馬忠面前炸出了火花與白煙。

  呂蒙與馬忠見了,趕緊閃避。

  英娘乘機向前飛奔而去!

  呂蒙見了大驚,驚呼道。

  「不好!快追!」

  呂蒙飛身向前追去!

  英娘在飛奔。

  呂蒙在猛追。

  英娘一邊奔跑,一邊從身上取出一支竹管,拔開管塞,在身後向街上灑著甚麼東西。

  呂蒙追近英娘灑東西的地方,冷不防腳下連滑了幾下,終於摔倒在地。

  前方,英娘漸漸逃遠。

  呂蒙望著英娘逃去,神色焦急。

  他急忙起身。可是剛邁步,腳下又一滑,險些摔倒。

  此時,前方已不見英娘蹤影。

  呂蒙氣惱萬分,大吼一聲。

  「嗨!」

  英娘逃進一條小巷中,仍在拼命奔跑。

  前方,城牆已隱約可見。

  她回過頭,見呂蒙沒再追上來,神色才輕鬆了,但腳步並沒有放慢。

  她跑出小巷,突然一驚,急忙收腳。

  馬忠正率軍堵住去路。

  英娘立腳未穩,吳軍的亂箭便「嗖嗖」而來。

  英娘急忙揮劍遮擋,同時躍向房上。

  馬忠一見,也躍向房上。

  英娘躍上房,見馬忠也躍了上來,急了,凌空「嗖嗖嗖」連續數鏢擲向馬忠。

  馬忠躍在空中。雖然他急忙遮擋,左臂還是中了一鏢,一下從空中落下。

  英娘從房上飛快奔向城牆。

  奔近城牆後,英娘從房頂上一躍,飛身躍向城牆。

  誰知城牆上早有埋伏。英娘還沒落地,就猛聽得呂蒙大喊一聲。

  「放箭!」

  四面八方的亂箭,一齊射向英娘!

  英娘雖用劍擊擋,還是擋不住四面八方來箭。瞬間,她便中了數箭!

  英娘咬緊牙,強忍劇痛,足蹬女牆,奮不顧身地向城外一躍。

  呂蒙見了,大驚連呼。

  「快放箭!快放箭!」

  四面八方的亂箭又一齊射向英娘!

  仍在空中的英娘,中箭無數,口噴鮮血,直墜而下!

  城外,英娘墜落在地上,仍艱難地伸手向前爬。

  她的口中,血流不斷,仍聲音微弱地叫著。

  「雲長!雲…長……」

  英娘一邊聲音微弱地呼叫著,一邊拼盡全身之力挪動著。她只向前爬了一小會兒,也只爬了一點點,便腦袋一耷,不動彈了。她呼叫「雲長」的聲音,也從此再也聽不到了……

  英娘爬過的那一點點,地上已盡染她的鮮血。

  吳兵打著火把奔來,揭開英娘面紗,驚叫起來。

  「大都督!是個女的!」

  呂蒙急步奔過來,一看大驚,驚呼起來。

  「關夫人!」

  英娘大睜雙目,已然逝去。

  呂蒙蹲下身,去為英娘合眼。

  他將英娘的眼合上了。

  呂蒙正要起身,英娘的眼睛又睜開了。

  呂蒙見了有些驚異。

  眾吳兵見了,人人面露驚色。

  呂蒙又伸手給英娘合上眼。

  待呂蒙一起身,英娘的眼睛又睜開了。

  呂蒙見了,大驚。

  周圍吳兵見了,更是無不驚恐。

  呂蒙正伸出手,欲再去為英娘合眼,突然金光一閃,頭頂「咔嚓」一聲,猛然響起一個炸雷!

  呂蒙倏然而起,大驚失色。

  吳兵更是驚恐萬狀。

  這時,雷電交加,暴雨驟至。

  呂蒙仰頭望天,神色大恐。

  吳兵驚恐異常,人人瑟索,個個發抖。

  有人甚至在哭聲呼著。

  「老天爺呀!老天爺呀!」

  呂蒙沒管士卒,轉身急走,只扔下了一句話。

  「厚葬關夫人!」

  次日,仍大雨不斷。

  呂蒙率眾將在街上巡視。他們無一人戴雨具,人人渾身濕透。

  突然,呂蒙目光盯住一處。

  那裡有一人頭戴斗笠。

  呂蒙見了,大怒道。

  「左右!將頭戴斗笠之人拿過來!」

  左右立即過去,將戴斗笠之人拿了過來。

  呂蒙又吼道。

  「將斗笠揭了!」

  左右聞令,立即揭下斗笠。

  呂蒙見了戴斗笠之人,眼中掠過一絲驚色。

  原來,戴斗笠之人竟是呂蒙表侄。

  表侄立即跪下了。還沒等呂蒙開口,便嗑頭告饒起來。

  「大都督,饒了我吧!」

  呂蒙聽了,怒色不減,吼道。

  「饒你?我有軍令,不得妄殺一人,不得妄取一物,你焉能不知?」

  表侄知道鑄成大錯,面如死灰,聲音戰抖。

  「小的知矣。」

  呂蒙聽了更怒,吼道。

  「汝既知,為何明知故犯?」

  表侄一臉懼色,怯怯地解釋著。

  「小的取荊州立功,擢拔而獲新官鎧。小的恐大雨壞了新官鎧,故取笠以掩之,並非私用。」

  呂蒙一聽,怒吼起來。

  「還敢狡辯!汝護官鎧,可取笠;汝腹飢,難道可取食?汝無房,難道可奪屋?」

  表侄見呂蒙更怒,又急忙磕頭。

  「大都督,小的知錯矣!小的這就去退還斗笠,賠罪認錯!」

  表侄說完,起身便走。

  呂蒙見了,暴怒地大吼。

  「哪裡去?與我斬首示眾!」

  表侄一聽,臉都嚇白了,一下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表叔!饒命啊!侄兒上有高堂,下有幼兒。今犯軍紀,侄兒已知錯願改,也願受責罰,只求表叔留侄兒一命!」

  馬忠知違令者原是呂蒙表侄,立即開了口。

  「大都督,彼已知錯願改,願受責罰,且立新功,就重責留命吧!」

  呂蒙身邊眾將見馬忠開了口,也一齊請求起來。

  「是啊。大都督,就將功補過,重責留命吧?」

  馬忠與眾將代為告饒時,表侄一直含淚眼巴巴地望著呂蒙。

  呂蒙聽眾將都在告饒,怒視眾人道。

  「軍令豈是兒戲?本都督之親違令,若不正法,焉能服眾?」

  馬忠與眾將聽了,自知理虧,紛紛低下了頭。

  表侄一見,大叫起來。

  「表叔!饒命啦!表叔!饒命啦!」

  呂蒙神色由憤怒轉為肅穆,語氣也低沉了。

  「汝犯軍紀,罪責難逃。汝之家人,我會照料。汝且去吧!」

  表侄聽呂蒙話已至此,只好含淚磕了個頭,悲咽道。

  「家人有依,侄兒便放心了。侄兒代家人,謝過表叔!」

  呂蒙見了,眼中閃著淚光,揮了揮手。

  刀斧手架起表侄。

  表侄神色平靜地走了。

  次日雨霽雲開。

  江邊停著的一隻船上,放著一口棺材。

  呂蒙雙眼含淚,站在棺材前,將一隻沉甸甸的篋子交給一位小校,顫聲囑道。

  「此為五百兩銀子,一併交與其家人。」

  小校接過篋子,神色肅穆。

  「是!大都督還有何吩咐?」

  呂蒙仍淚眼朦朧。他輕輕撫摸了一下棺材,轉身下了船。

  江岸,眾將士望著江邊低頭而來的呂蒙,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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