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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廉頗老矣

2023-11-18 07:52:24 作者: 夜半微風之老鬼
  盧韻之嘿嘿一笑說道:「至於嗎。不就是讓你嚇唬嚇唬于謙嗎。」「怎麼不至於。若是以前你二哥我自然不怕。可近幾年我疏於練習。于謙要是真一衝動爬上城牆。我估計我連一招都抵擋不住。」方清澤喘著大氣講到。

  「二哥。你說的。這裡不還有我在嗎。不過你可真讓我『刮目相』啊。膽色和身體狀況下滑的這麼快。聽我的戒酒戒色。每天勤加練習保證你很快就恢復過來。」盧韻之頗有不屑的說道。

  方清澤輕咳一聲面色一正講到:「說正經的。我問你個事。昨夜朱見聞連夜來見你。你為何依然避而不見啊。這樣一來豈不是故意把他往于謙那邊推了。」

  盧韻之向遠方。語速很是緩慢好似若有所思的說道:「若是見聞真誠對我。我也不會如此。他終究是個政客。咱們可能越走越遠了。」

  「什麼意思。」方清澤不明所以問道。盧韻之微微苦笑答曰:「沒什麼。咱們回去吧二哥。這裡交給晁伯父就好。」

  朱見聞神情疲倦的回到了大營之中。他在中正一脈門外足足等了一夜。派人催了無數次可是盧韻之卻依然避而不見。後來也不通報了直接往裡闖。本來朱見聞就是中正一脈的人。熟門熟路的。門房自然不敢阻攔。可是搜遍整間大院也不見盧韻之的蹤影。卻也不敢驚動師父。石方早已不管世事。加之行事古板或許找他說情只能適得其反。最後無奈之下朱見聞只得去見方清澤。但是方清澤也是幫不上什麼忙。兩人長吁短嘆了一夜。方清澤還好說。經常徹夜算帳亦或是尋歡作樂。可是朱見聞則是規律的很。加之心中有事。離開的時候失魂落魄好似換了個人一般。身心全垮了。

  朱祁鑲到這樣的朱見聞。心中也就明白了。哀怨的嘆了口氣說道:「來我們只能跟隨于謙了。是成是敗全造化。」

  朱見聞猛然抬起頭來眼冒精光的說道:「父王你可否有膽量隨我殺出陣去。重新投入盧韻之等人的陣營之中。必須以身相投才能表明決心。我有種預感。于謙必敗。」

  「你為何這麼想。有何依據。可是得知了什麼辛秘消息。」朱祁鑲眼光犀利的著朱見聞問道。朱見聞搖搖頭。但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只是憑著一個政客的直覺罷了。」

  朱祁鑲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癱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的對朱見聞說道:「見聞啊。父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如今的局勢變得太快。今天進城被盧韻之阻攔。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于謙也不容小覷啊。盧韻之阻擋我進城。對你我避而不見是在逼我投靠于謙。會不會是他穩操勝券。然後置我等於死地呢。」

  朱見聞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發表任何言論。朱祁鑲又是嘆了口氣說道:「吾兒見聞。你說的計劃不太可行。就算盧韻之能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們現在也是無法退去了。咱們攜家帶口的。哪裡能從容離開于謙的軍營呢。難道你認為這些軍爺都是擺設嗎。」

  「原來你覺得不可行是擔心家人的安危啊。父王。我雖然學藝不精。但是只要不遇上于謙我護著您逃離軍營還是沒問題的。就咱們兩騎奔赴城下叫開城門。直奔中正一脈大院請罪。若是拖家帶口的別說是我。就算是盧韻之怕也沒這麼好的本事護送著眾人全身而退啊。」朱見聞說道。

  朱祁鑲壓低聲音說道:「你的意思是丟下家將幕僚乃至你弟弟就咱爺倆逃命。」朱見聞也是低聲答道:「父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是想當薄情寡義的劉邦還是想做瞻前顧後的項羽。」

  朱祁鑲愣了許久。才搖了搖頭說道:「既然你如此堅信盧韻之會贏。那你快走吧。我留在于謙這邊。起碼咱們家在兩遍各壓了一個寶。總不至於全軍覆滅。父王老了。跑不動了。」

  「父王您不相信我。」朱見聞有些急促的說道。朱祁鑲笑了。笑的是那麼無奈:「我相信你說的是對的。你的直覺比我還要敏銳。只是我早已不是心狠手辣的朱祁鑲。而只是個小老頭罷了。我無法割捨的東西有太多太多。我捨不得離他們而去。不過。我希望你能夠更好。你比父王堅定敏銳。一定能夠成就一番大業。所以你走吧。不必管我。」

  朱見聞沉默許久。轉身走去。走到帳簾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也不回頭開口說道:「父王。我會留下來陪你。因為有我在你或許還能活下來。盧韻之雖然心狠手辣卻也重情重義。他是個矛盾的人。他是個王者。是只威風凜凜有恩必報但又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父王您曾經也是。只是現在您的爪子磨平了。牙齒掉光。已經不復當年的威風了。」說完。朱見聞挑簾走了出去。只留下沉默的朱祁鑲和同樣沉默的大帳。

  果然如同方清澤之前所講的那樣。于謙獨自一人進城的時候並未受到任何阻攔。朱祁鈺和于謙是同盟戰友。聖旨自然也下的很快。于謙這次沒有出城。而是來到了城門口。派人出城傳了聖旨宣朱祁鑲進京。

  可是朱祁鑲依然被守城官兵以假冒為由不肯放入城內。而于謙也沒有動手擊潰守軍打開城門放行。因為他感覺到在他的周圍有數十個高手正在默默注視著他的動作。一旦他動手了。那就沒有退路了。于謙不怕。但是他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裡。雖然一種敗意和無力感已經在他心頭油然而生。但是他依然想做最後的困獸之鬥。就算不能掙扎也要親眼見證失敗的過程。此氣魄天地佩之。

  于謙默默地向著宮中走去。盧韻之在遠處的陰影中。望著于謙孤獨且有些蹣跚的步伐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是年邁的英雄的下場嗎。或許也是我最後的寫照。」惺惺相惜。卻依然容不得對方。因為這是一場殘酷的鬥爭。道不同不相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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