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1章 兄弟鬩牆

  能令白愁飛望之色變的人，遍覽江湖，也為數不多。

  但這人，絕對夠資格讓白愁飛正視。

  徐徐的吐出了口氣，「你，終是要與我作對麼？」

  余魚同也看到了，因為那人的身影根本不容忽視。

  只是橫空掠過，想要阻攔打，攻擊他的所有人就已炸開，崩飛，他也只不過是彈指了幾記，就將各方襲來的人都一齊打倒。

  每個人都兵器脫手！

  每個人中了一記之後都倒了下來，一時三刻竟都站不起來。

  他終究是心地仁厚，不忍向金風細雨樓的舊部下殺手。

  來人正是王小石。

  可他仁厚，周邊的人可不仁厚，刀劍齊落，血光飛揚。

  王小石早前在京師時，余魚同也見過，那會他是個陽光燦爛，笑起來憨憨的，會露出六顆白牙的樂天派青年人。

  此際，卻年輕得來有點滄桑。

  雙眼仍十分明亮，卻已有了幾分憂鬱，幾分倦意。

  但他始終還是乾乾淨淨，整整潔潔，神定氣足，也氣定神閒。

  唯一還有點不同，就是原本的烏黑的頭髮多了許多白絲混在其中，看著花白的，分外惹人注目。

  可還是予人光明的感覺。

  一種能讓人放開胸懷，給予信任的感覺。

  轉瞬之間，王小石已近樓下，信手揮動間，人群一下崩散，朝四下撞開，清出了一大片地方。

  王小石這才昂首望往樓上，清喝道，「白二哥，下來罷！」

  白愁飛身形一動，如只白鶴般，翩翩而落。

  再無人敢近前，誰也知道，這將會是一場王對王的決戰。

  金風細雨樓還是有一大部分門人子弟，是認得王小石的，就算沒跟從過，也知曉這位曾經的副樓主慷慨豪俠，平易近人，與屬下從無上下之分，都如友人般相待。

  就算是後邊加入金風細雨樓的，也聽過王小石的名聲，獨闖高手如雲的右相府，在無數高手圍攻下，一石就將傅宗書擊殺的事跡。

  王小石無疑是一位絕頂高手，也是個非常要命的高手，跟這樣的高手動手的結果，通常都沒有好下場和難以保命。

  白愁飛飄然落地，對著相隔丈餘外的王小石輕嘆了口氣，道，「我本以為在風老弟的勸解下，你不會再來對付我，我們還能當兄弟。」

  王小石也自嘆息，滿懷寂寥，「有些事，身不由己。」

  「你就是雷純的殺手鐧？我倒想知道，她是怎麼說動你的？」白愁飛悠然說道，似根本沒把金風細雨樓中激烈的廝殺放在心上，只想與王小石敘敘舊般的口氣。

  王小石搖了搖頭，「她說不動我，如是她來相邀，我不可能來。」

  「那是為何？」白愁飛奇道。

  「因為我，我要小石頭來幫我。」另一把聲音插話道。

  話音落，兩道黑袍人影也一前一後到了王小石身側。

  依舊是有著前後之分，後邊那人就如隨從般跟隨著，落了一個身位。

  聽著這把聲音的時候，白愁飛已微微動容。

  王小石雙眼撲扇著眨了眨，輕吸了口氣。

  那與他並肩而立的黑袍人扯下了覆著頭臉的烏巾。

  「原來是你，口音都變了些呢，險些我就沒聽出來。」白愁飛笑了起來，「蘇老大，別來無恙？」

  余魚同已是驚得愣住，這人竟是金風細雨樓的原樓主，『紅袖刀』蘇夢枕，他怎麼會跟六分半堂的人聯合一起，來攻打金風細雨樓？

  雷純怎又能容得他？

  怎麼說，他也是間接導致雷損身死的罪魁禍首吧？

  若不是他早布下暗子，讓『郭東神』雷媚反戈一擊，偷襲了雷損，雷損又怎會敗亡。

  蘇夢枕比原先更瘦了，臉色也還是蒼白，像是鮮少見著陽光一般，看著仍有幾分憔悴，像是飽經了風霜，卻已不像從前般，滿臉的病容。

  「多得你惦記，還好，沒死。」

  他身邊的人也扯下了面巾，是原金風細雨樓的大總管楊無邪。

  余魚同已是急不可耐的發密語給風亦飛，單是王小石一個，白愁飛應對起來都是麻煩，何況還有蘇夢枕跟楊無邪。

  白愁飛又是一嘆，「也好，我遍尋不著你，想來這次雷純和狄飛驚也來了，你們幾個自投羅網，我正好將你們一干人等一網打盡。」

  王小石搖了搖頭，凝視向了白愁飛，似是堅定了心緒，沉聲道，「放下吧，二哥！」

  白愁飛冷笑，「放下什麼？」

  王小石道，「放下執著！大哥還能顧念兄弟之情，讓你離去！這也是我願來的緣由！」

  白愁飛冷哼了一聲，斷然道，「我放不下！我也不放！」

  王小石又道，「你犯不著為妄念送上一命，二哥，到這個地步，有什麼拿得起來放不下的？」

  白愁飛大笑了起來，笑聲忽一斂，冷然說道，「我現在還能放麼？難道你想我求你們放過我？別惹我發笑了！何況，我如今根本就未敗，你們入了金風細雨樓，身陷重圍，我仍是兵強馬壯，憑什麼要我放？！！」

  蘇夢枕微微笑起，緩緩搖首，「小石頭，我就跟你說過，老二定會如此，像他這種人，只顧背叛奪權，心裡只有自己的利益，當日，他加入長空幫，為偷學奪取長空神指的指訣，就不惜下毒暗算幫內的元老，為一己之私害人，枉費我還憐其人才，與他義結金蘭，當他是兄弟，提拔於他，以為兄弟情義能令他有所改變，卻還是遭其所害，跟他！是說不通的！」

  白愁飛只是冷笑，對這說法嗤之以鼻，「你若不防著我，我又怎會叛你！你做得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你也就只能騙騙小石頭這忠厚人！」

  「是非自在人心！」蘇夢枕凝望向了白愁飛，「你以為，金風細雨樓的子弟都會甘心為你賣命嗎？」

  這話一出，楊無邪就發出了一聲大喝，「該動手了！是真名士自風流！」

  立即，就有一人回應，「唯大英雄能本色！」

  回應的這人卻是令白愁飛詫訝至極，因為，這人竟是他接手金風細雨樓後，收羅的重將梁何。

  這一呼一和的暗號一發，梁何與其手下過百人紛紛暴起，攻殺向周遭的同僚友軍。

  單是他們動手也就罷了，只是一小撥人馬，也不至於出大亂子，至多是讓戰況更混亂些。

  但在他們動手同時間，六分半堂中又有人發出了一短兩長三聲嘯音。

  緊跟著，封號斗羅所率那幫會的所有玩家齊齊倒戈，朝著金風細雨樓的人展開了攻擊。

  金風細雨樓的門人哪會料到有這一著，一時間，慘叫聲交沓而起，連成一片。

  其中一聲響徹夜空的厲嘯更是讓白愁飛悚然動容，不由得扭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