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上倒沖瀑
2023-11-18 07:48:44 作者: 雲海青馬斬
梁癲聽得蔡狂以諾言相挾,怒氣沖沖的駁道,「你要干那些大事,為何不加入我們『南天門』?讓我來引領你,你這等資質,才有指望成材!」
蔡狂沉下了臉,「老癲子,你是打橫著不守信諾了?」
風亦飛暗自思索,照這麼看來,梁癲所在的『南天門』也是跟朝廷做對的,他們倆還真是毫不避忌,就當著外人的面,什麼都說,都不在乎鐵游夏這公門中人在場,自己這刑部的磨洋工也就算了,鐵游夏這六扇門捕頭居然也不喝斥他們。
只見梁癲神色一肅,對蔡狂道,「我欠你一諾,這是賴不掉的,但你要我屈伏於前諾下,我不服!要我屈就加入垃圾不如的『五澤盟』,我更不願!今日就手底下分真章,文鬥武斗都來上一遭,輸了我認了,兩次一起作算,自殺當堂,當把命償給你;要是贏了,便算抵諾,各不相欠,如何?」
杜怒福急叫道,「岳丈大人,不可!」
梁癲怒瞪他一眼,「你當我會輸嗎?休得囉嗦!」
蔡狂嘿然冷笑,「你這叫不屈?這隻叫天堂有路你不走!」
梁癲犬齒一齜,「天不容人,人不容天,狗改不了吃屎,我今夜就送你下地獄!」
鐵游夏再看不下去,朗聲道,「兩位本是同道中人,武林好手,而且大敵當前,理應聯聲共氣,敵愾同讎才是,為何要弄得這般仇深似海,玉石俱焚?鬧得個天崩地裂、天地不容,到頭來,只便宜了共同的仇敵!」
「你別管!」梁癲身形一動,穿窗而出,吼聲響起,「蔡瘋子!上倒沖瀑!咱們就在那兒打個痛快!」
蔡狂跟著縱身而出,「你倒是給自己準備好了葬身之地!也罷,你拖了那間鬼屋子來,待你死了,我便把你往裡面一塞,省得你暴屍荒野!」
風亦飛搶到窗邊一看,梁癲又已拖上他的房子,往山上走去,蔡狂反是先行了一步。
倒是不用太急,梁癲有那累贅,到地方都還要一會。
回首望了眼白千帆,他倒是老神在在,還在端著碗喝麵湯。
剛想提議一起去看看,風亦飛就察覺急促的腳步聲在下樓。
前不久梁養養和伏明鳳才上去,她們走得這般急,是因為聽到了梁癲與蔡狂的吼聲?
梁養養的身影出現在廳口,伏明鳳緊隨其後。
「不好了!金梅瓶不見了!」梁養養一臉著急的叫了起來。
杜怒福猛地站起,「這」
鐵游夏頓時皺眉,「想來應是唐仇將之盜走了,此事暫且作罷,我們先去阻止狂僧,瘋聖兩位決鬥再說。」
風亦飛看杜怒福,梁養養,伏明鳳的神情並不似作偽,他們也應該沒必要撒謊,都答應了鐵游夏,沒必要出爾反爾。
「哪攔阻得了!」梁養養無奈嘆氣,「他們都打了許多次了,不分出勝負是不會歇手的。」
「去看看再說。」杜怒福安慰了句,又轉向鐵游夏,「鐵捕頭,抱歉!」
「無妨,事出有因,怪不得你們。」鐵游夏長身站起,「我們走吧。」
風亦飛也無所謂,反正權當是看熱鬧,師弟拜師的事還得著落在梁癲身上,他要輸了的話,怎麼也不能看著他身死的。
不過,應該也不用怎麼擔心,梁癲都跟蔡狂決鬥了那麼多次,估計他們倆就是在伯仲之間,也不容易分出勝負。
杜怒福與梁養養夫婦都要前去觀戰,長孫光明,伏明鳳,青花四怒卻是留了下來,把守七分半樓,以防敵人來襲。
水霧朦朧,月光清冷,滿山綠樹在氤氳的霧氣下都似在閃著光采,夜景著實不錯。
唯一煞風景的就是聲音了。
在路途上就追上了梁癲,他拖著那大房子走不快,摩擦地面的聲音著實刺耳。
梁養養嗔怪的直埋怨,「爹爹你別把這山色美景全毀了,你這樣拖著走,過一處毀一處,花給壓死了,樹給壓斷了,好好一處勝景,給弄得面目全非,滿目瘡痍,一點都不好。」
梁癲不太待見杜怒福,卻很聽她這寶貝女兒的話,拖著房子就繞著走,專選堅硬的岩石地面,避開了樹木花草。實在避不過去的,他就將房子高舉了起來,直接抬了過去,還不肯讓想要出手幫忙的鐵游夏搭一把手。
風亦飛著實覺得奇異,他去哪都不肯丟下這房子,就像烏龜,蝸牛不肯放下自身的殼一般,這間房屋到底有什麼隱秘?明明是空蕩蕩的。
鐵游夏不禁好奇問道,「梁前輩,你何不把房子放下來,而要拖到山上去呢?這樣不辛苦麼?」
梁癲斜睨了他一眼,反問道,「那你呢?你又為什麼背著那麼多那麼重的東西走?」
風亦飛幾個都覺錯愕,鐵游夏哪有背東西,他連個包袱都沒帶,就一個人輕裝上陣。
「我?」鐵游夏也覺不解。
梁癲道,「你背著一大堆勞什子的國家民族、義氣俠心、法理人情、烏七八拉的東西,豈不是比我更笨更重!」
「那是我的責任!」鐵游夏堅定的答道。
「責任?誰沒有責任?一生下來,親情職分、愛恨情仇,全掮在肩上,無形的比有形的更多牽絆,看不見的比看得見的更難解決,何獨我一人背房子上山!」梁癲悠然說道。
「是」鐵游夏似是有所觸動,「借問前輩,你何時才能放下背上之物?」
「放下?人死了,就什麼都放下了,不放下也得放下了,也不由得你不放下;人生下來,出世的時候,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偏偏又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兩件大事之一;出世之前的事,不知何來;出世之後,便開始有責任了,就得背上東西了;一直到人生另一件大事:那便是死;死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你不可以長生不老,就算自殺也不是可以求死,而是一種求生不能的力量倒過來扼殺了你的生命,到頭來死仍是無常的;死後何去,誰知?所以一生一死之間,便要掮上重物,一天比一天沉重的走一天比一天陡的山路,如此而已,你問我幾時卸下來,莫非是要我死不成?」梁癲一說就是一大堆。
鐵游夏無言以對,沒再說話。
風亦飛愕然,不愧是和尚出身的啊,這算是打機鋒吧?
帶著你老婆撫著下巴在隊伍頻道里說,「我這師父說話的方式跟少林的高僧也差不多啊。」
白千帆接話道,「我師父說話有時也差不多。」
風亦飛想及之前見蔡狂在石階上刻過似是而非的六字真言,好奇問道,「蔡狂也做過和尚?」
白千帆搖頭,「他沒當過和尚,但據他所說,他是從喇嘛教派中取得真佛無上密,習而有成。」
風亦飛怔住,那梁癲和蔡狂算起來,是和尚打喇嘛咯?
抵達倒沖瀑之前,水聲從潺潺到轟轟,水氣分外的濃重。
愈近瀑布時,月色愈模糊。
到了山上崖頂,風亦飛幾個才明白這「倒沖瀑」的由來。
原來,在瀑布源頭看下去,水流爭道,頓失所倚,千簾掛斷,激沖而下,一越十數丈,到了第二層突岩時,水花激濺,有的反射了上來,造成第二層瀑與第一、三層間一層水霧,冉冉而升,像瀑布流到此處又陡沖了上來似的,但又未能升上崖頂那麼高,在月華照射之下,水天浩渺,石流相映,竟幻起了一道色彩詭麗的彩虹,絢麗無端,美不勝收。
只是崖頂之上,並沒見著蔡狂的蹤影。
風亦飛卻已察覺到另一股輕微的氣息,和蔡狂的氣息不一樣,這點有些難描述其中分別,但就是能感覺出來。
那氣息來自遠處山崖底下一點的位置,也是風亦飛最討厭接近的地方。
當即喝道,「是誰藏在那邊,出來!」
一道人影從崖下飛起,『嗖』的一下,掛在一株自崖邊突長上來的樹椏上,頭上腳下,整個人只以足尖勾著樹叉倒吊著,真像是一隻蝙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