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法律不外乎人情

  小白菜那一身非主流的裝扮，他可是記憶猶新，報紙上可都刊載著小白菜和萬民請願書的照片。

  他無奈的看了眼喬志清，不用喬志清開口，就明白了今天要處理什麼麻煩事。

  「皇上，您可要為草民做主，楊大哥是冤枉的啊！」

  小白菜一見到喬志清就學著戲文的套路，跟喬志清跪下，磕頭個不停。

  「行了，起來說話。今天我給你叫來了青天大老爺，有什麼冤情你跟他說吧！」

  喬志清看著她點了點頭，這小白菜的確有點姿色，身上有種江南女人特有的柔弱。

  她的穿衣風格也較為大膽，用著鮮艷的綠襖配著白色的褲子，用後世的話來說有點非主流的感覺。

  新中國都廢除下跪三十幾年了，可是老百姓還是學不會。

  喬志清看到下跪就惱火的不行，要是男人的話，喬志清早就喋喋不休的開始批評了。

  小白菜抹著淚珠子起身，低頭看了看喬志遠，柔聲又哀泣道「青天大老爺，楊大哥真的是冤枉的啊！這是我們餘杭縣的萬民請願書，還請您為草民做主啊！」

  喬志遠一下就被喬志清氣樂了，滿臉苦笑的結果萬名請願書，上面一個個全是餘杭縣百姓的親筆簽名。

  「小白菜，這件案子我也親自看過。楊乃武確實是失手殺人，再怎麼樣，這個罪名都是成立的！」

  喬志遠嘆了口氣，一臉認真的看著小白菜解釋了下，並沒有要翻案的意思。

  法律工作者首先要遵從法律，既然法律是這樣規定的，自然不能被輿論所左右。

  不然以後審判的時候，輿論說怎麼樣就怎麼樣，那還要法律做什麼。

  喬志遠一直堅持這個觀點，不想法律被民意所綁架。一旦有個開始，後面肯定會接連發生此事。

  他也有他的考慮，青天大老爺和法律可是想違背的。青天大老爺是依照民意斷案，法律卻是要依照當前的法律條例斷案。

  「大老爺，當時劉子和將草民的清白玷污。若不是楊大哥仗義出手，他還不知道要欺侮草民成什麼樣子。如果非要治楊大哥的罪，就讓草民替他受刑吧，草民甘願替楊大哥坐牢！」

  小白菜有些絕望的雙腿一軟，跟喬志遠又跪了下來。她的身子骨雖然瘦弱，但是頗有男人的仗義之風。

  「秋瑾，你先帶小白菜下去吧，我和喬大法官單獨聊兩句！」

  話說到這裡，既然喬志遠知道這個案子，那小白菜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了。

  秋瑾進門後安慰了小白菜一句，把她帶到了外堂，給她斟了杯茶水壓了壓驚。

  這幾日，小白菜和秋瑾已經相熟。她拉著秋瑾的胳膊，有些緊張的問道，「好妹妹，你說皇上會給楊大哥做主嗎？」

  「你放心，皇上是千古難見的明君。他既然插手此事，你楊大哥肯定沒有事情！」

  秋瑾安慰了下小白菜，她來到喬志清身邊幾年，對他的為人再了解不過。

  這天下，再也沒有人像喬志清一樣，能這樣無私的站在底層百姓的一邊。與其說他是這個國家的皇上，不如說他是這個國家的兒子。

  小白菜沒再多說什麼，不一會，書房裡便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立馬把她的心又懸掛了起來。

  「三弟，你口口聲聲說行政不能干涉法律，皇權不能干涉法律，特權不能干涉法律，可你現在在幹什麼？楊乃武殺人一事證據確鑿，即便他有萬千的藉口，他也親口承認了，在他進門的時候劉子和已經終止了犯罪行為。那他選擇的就應該是按照法律來辦此事，而不是逞個人英雄，以暴制暴，用自己的方式去剝奪他人的生命！」

  喬志遠的聲音傳出，一聽就是不高興的樣子。他確實有些不高興，害怕喬志清插手法律稱為常態，那新中國豈不是要恢復到皇權獨裁的時代。

  喬志清知道爭吵於事無補，並沒有馬上進行反駁，而是給喬志遠和自己各斟了碗茶水，待喬志遠的情緒穩定，這才緩緩的說道，「二哥，你先不要激動，我並非要干涉法律。放開此事不談，我想問一句二哥，法律的制定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是什麼問題，當然是為了懲惡揚善，遏制犯罪，公平公正，有法可依了！」

  喬志遠想也沒想就道了出來，這個問題是他經常為法律工作者所講，他從開始入這一行，就堅持用這句話來要求自己。

  「很好，那拿這個案子來說。做惡事的是劉子和，不管結果怎樣，楊乃武的動機是善。在當時的情況下，楊乃武完全可以選擇置身事外，什麼也不管不顧。但是他沒有，正是他的善念，讓他做出了此事，結果只是在意料之外。你說法律是懲惡揚善，那這場判決，懲的是什麼惡？揚的是什麼善？為什麼做了善事的人卻受到法律制裁？這樣下去，誰以後碰到此事還敢為善？」

  喬志清循循善誘，一步步把喬志遠裝在了裡面。

  既然喬志遠認定法律是懲惡揚善，這個案子從頭到尾楊乃武都是從善，那法律現在懲處的倒是善了，哪裡有惡這一說。

  「你這都是詭辯！」

  喬志遠憋的滿臉漲紅，一時還沒想到反駁的理由。

  「二哥，法律不是死的。我們在堅持法律的時候，也不能忘了老祖宗總結的一句話，法律不外乎人情。在你們斷案判案的時候，不但要合乎法律，更要合乎傳統倫理道德，以人性化的方式辦案。我們的法律不能讓好人變壞，更不能讓道德的秩序崩塌。你們可以輕鬆判決一個案子，但是你們也可能輕鬆毀掉我們辛苦構建的道德體系！」

  喬志清語重心長的跟二哥長談了句，不希望法律成為，讓壞人逃脫法律制裁的庇護網，結果讓好人蒙受冤屈。

  「三弟，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喬志遠沉默了下，反覆思量著喬志清的話，也暗覺得喬志清說的不錯。

  從長遠來看，若是真的判處楊乃武有罪，那以後確實沒有人再敢見義勇為。

  他不是一個死板的人，自然懂得變通，想到這裡也開始有些動搖起來，感覺此事確實需要慎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