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喋血疆場（五）

  打仗打的就是個士氣，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哥薩克騎兵的進攻連連受挫，他們已經失去了拼殺的最好時機。主要是進攻時被槍陣所擋，騎兵軍團的士氣在那時就被打掉。後來短兵相交，雖然跟滿族將士奮力拼殺，但是已經是強擼之末，一旦短時間內無法取勝，那便又挫了銳氣，更本沒有再進發的士氣。

  西伯利亞的冬天，夜晚來的總是異常的早。在隆冬時節，通常不到五點，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

  雙方血戰了一天，都到了人體的最大極限，最後全部鳴金收兵。

  黑夜一旦來臨，氣溫驟降，若是誰再待在外面，那就只會活活的被凍死。

  這一仗，哥薩克騎兵死傷兩萬多人，整整是昨天的兩倍。但是依舊沒有傷到筋骨，他們的兵馬仍舊保持在十一二萬。除了北門傷亡慘重外，其他的城門都是出工不出力，本就沒有拼命的衝殺。

  當然，也是因為冰面的阻擋。即便冰面上鋪上了沙袋，但還是抵消了一部分的衝擊的力度。

  滿族將士這次卻死傷慘重，北門槍陣的火槍手和弓箭手幾乎死傷大半。

  眾將士退居城內後，索倫立即讓人清點兵馬。四座城門，當初一萬常備軍，五萬民兵，現在只剩下了三千多常備軍，兩萬多民兵，竟然有三萬多人陣亡。

  索倫的胳臂和北上也被砍了幾刀，渾身的戰袍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在軍醫稍稍的包紮後，立馬召集軍中的將領開會。

  軍帳中議論紛紛，昨日還坐在一起交談了眾將領，現在僅僅剩下了一半。有一半人在近日之戰中喪生，剩下的一半也是全身掛著傷口。

  「都到齊了？」

  索倫一進軍帳就皺起了眉頭，將領們紛紛起身抱拳行禮，全都失落的點了點頭。

  「都統大人，今日一戰我們死傷慘重。明天要是援軍再不來的話，估計最後要城破人亡了！」

  右副都統布順達失落的垂下了頭，今日一戰已經消耗掉城內的所有的戰鬥力。剩下的兩萬多民兵，還不夠老毛子的騎兵塞牙縫的，他已經沒有繼續抵抗的信心。

  左副都統高環今日已經戰死沙場，這個當初跟著護國軍走到現在的漢子，最後還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在敵軍的鋼刀捅進他身體的那刻，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現在生活在國內該有多好。

  帳中剩下的將領大多都是膽小怕死之輩，膽大能打的今天全部在戰場戰死了！

  高環說完後，所有人都點頭默認。完全不相信憑藉自己這點人馬，能夠擋住十幾萬敵軍騎兵的衝鋒。

  白三本就體弱力小，雖然帶隊上了戰場，但是完全就是在四處躲來躲去，所以也僥倖得了性命。他也沒有發言，因為帳中唯一能和他說上話的馬哲，今天也戰死沙場了。

  馬哲算是條漢子，在刀子都捅進肚子裡的時候，還是硬撐著和敵人同歸於盡。

  「真他娘的穢氣，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人死鳥朝天，不過是在脖子上留個碗大的疤，有他娘的好怕的！」

  索倫看到眾將悲觀失落的樣子，心裡的氣就不打一出來，一拍桌子就大罵了一句。

  將領們全都嚇得挺了挺胸，一時全都打起精神，不敢再露出半點的失落。

  「老子告訴你們，老毛子和華興軍不一樣。華興軍會給我們留一條生路，但是老毛子肯定會把我們趕盡殺絕。為了我們在城裡的親人朋友，就算是死也要堅持到援軍到來，都聽明白了沒有？」

  索倫繼續憤怒的拍著桌子警告，將領們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全都暗自點頭稱是。

  「好了，咱們繼續說說防禦的問題。你們都有什麼好的建議都說說吧，現在我們的火槍手只剩下三千多人，民兵還剩下兩萬，靠著兩萬三千多人，怎麼能撐過一天！」

  索倫身上的傷口因為太過激動，很快又滲出了鮮血。他咬了咬牙，把繃帶勒緊了一些，絲毫沒有在意。

  將領們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兩萬多兵馬，而且還不是常備軍。要抵抗敵軍十幾萬的精銳騎兵，這根本就死開玩笑的事情。

  「白三，你有什麼主意？」

  索倫都懶得問這些沒有腦袋的傢伙，直接期待的看著白三。

  在軍帳中，白三的職務最低，但是卻總是能想出奇特的辦法，興許他還真有點鬼主意。

  「都統大人恕罪，屬下也沒有別的法子。但是明日屬下能拼到最後，哪怕流進最後一滴血，也要給城內的族人們多爭取一分時間！」

  仗打到現在，底牌早就全部使出，白三的肚子裡也沒有什麼計策。就算是耍些小計謀，對於整個戰局來說無濟於事。

  「好小子，老子沒看錯你。都聽見了，都不要再期盼奇蹟的發生。我們只有拼盡全力，才能創造奇蹟！」

  一個小小的協領能講出這樣的話，立即就激起了索倫心中的豪情。

  「都統大人，明日拼死一戰。怕他個鳥蛋，咱這條命也豁出去了！」

  「對，橫豎都是個死，臨死前拉個墊背的也值了！」

  「……」

  其他的將領也紛紛鼓了鼓氣，這個時候怎麼能比一個協領都不如。

  「好，有你們這句話老子就放心了。我們滿族人只要堅持這口氣，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亡不了！」

  索倫心中萬丈豪情，關鍵的時候反倒是看破了生死。從軍打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這麼痛快。以前面對強敵，總是想著掉頭逃竄。現在兄弟齊心，為了保住滿族命脈，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城外一千米處的哥薩克軍營，哥薩克騎兵軍團也不怕滿族人出城偷襲，直接把軍帳設在了城邊上。

  他們巴不得城內的兵馬偷襲，也省的他們往城內發起進攻了。

  大軍的糧草已經將近斷絕，日爾科夫跟眾將下了死命令，要是再攻不下城池，所有的將領全部提頭來見。將領們各個也是鼓足了力氣，誓死也要把這座城池拿下來出了這口惡氣。

  他們對城內的東方人有了新的認識，全都不似以前那般輕視。明日攻城也改變了戰術，集結了一萬多人改騎兵為步兵。第一目標先攻破城門，然後騎兵大軍再大舉衝進城內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