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議和五

  議政大廳原來是洪秀全上朝的大殿，後來被徹底改造一番。原來象徵著九五之尊的龍座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大廳中央的長形會議桌，足夠容納三十人就座。

  記者們很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取得採訪的資格後，江南共有十幾家報社派出了記者參加。

  在滿清代表團抵達大殿門口時，記者們紛紛迎了上去，拿出速寫本急切的想從代表團的口中，套出有價值的新聞。

  「恭親王，請問您對這次和談有信心嗎？」

  「恭親王，朝廷是承認了新中國這個政府嗎？」

  「大學士，聽說你和喬大總統有師生之誼，請問這是真的嗎？」

  「……」

  代表團的成員顯然對記者還有些不適應，紛紛的搖頭表示拒絕採訪。

  進殿後，在喬志遠的招待下，代表團的成員紛紛入座。

  恭親王和祁俊藻一左一右位居中央，對面便是此次和談的負責人洪仁玕和喬志遠。

  兩方人馬，一方穿著清廷的朝服，留著長辮子，死氣沉沉。一方穿著新中國的中華裝，剪著毛寸頭，精幹簡練。

  新舊兩個時代在此刻映襯分明，相當扎眼，就如同兩個完全陌生的國家初次相逢。

  恭親王早就聽說過洪仁玕的大名，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裡遇見。

  這兩隊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今日偏偏這麼湊巧的坐到了一個談判桌上。

  「洪總理，這是我方開出的和談條件，請各位過目。」

  恭親王起身把一摞公文遞在了洪仁玕的手上，他之前和洋鬼子簽訂了各種和約，對談判這種事情也是得心應手。

  洪仁玕接過了文件，散給了身邊的各部長查看。

  「洪總理，朝廷的意思很簡答。只要你們華興軍的勢力全部退出江北，朝廷便承認你們這個政權。大家劃江而治，以兄弟之國相處。」

  恭親王不卑不亢的的介紹了一聲，心中卻不似嘴裡的那般底氣十足。

  此次和談使團一行，也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派人搜集了大量關於新中國的資料。所以對於各種官職稱呼，行政級別，恭親王也模糊有個印象。

  沒過一會，各部長看完了和談的協議，相互交換了下意見。

  「恭親王，你上面所講的條件請恕我方無法接受。」洪仁玕輕笑著放下了手中的協議，抬頭正色道，「我想在座的各位應該搞錯了主客的位置，此次和談是由你方主動要求，條件應該由我們來開才是。我們的條件也很簡單，那就是清廷要尊重我們在江北的各種勢力，我們承諾絕對不會對清廷用兵。」

  洪仁玕一開口便反客為主，占據主動的位置。這一下打亂了清廷一方的陣腳，眾官員竊竊私語了一番，還是由恭親王開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已經捨身割肉，把江南讓給你們，難道你們就不應該讓步一些？」

  「恭親王又搞錯了，這天下本就是我華夏的天下，我華夏子民理應享有，並不用任何人的恩賜。如今我們得到的這一切，都是拿回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

  洪仁玕輕笑著反駁了句，不容一絲商量。

  「既然你方一點都不肯讓步，那我們真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恭親王以退為進，想逼迫洪仁玕退步，為朝廷爭取更大的利益。

  「那今日的談判就到這裡吧，恭親王可以隨時重啟和談，我們隨時恭候。」

  洪仁玕沒有絲毫著急的樣子，順著恭親王的話便結束了這次會談。

  恭親王愣了下，此時也不好厚著臉皮改主意，帶著使團的眾成員便起身道，「那我們回去再商議一下，協議就放在這裡，還請洪總理轉達給喬總統過目，再會。」

  「恭親王慢行。」

  洪仁玕帶著眾部長也起身行禮，由喬志遠親自護送著使團的眾官員出了門去。

  「一群異想天開的狗東西，戰場上連連敗退，還有臉自己開條件。」

  洪仁玕輕笑著跟眾部長吐了一句，滿臉的不屑。

  「洪總理，你剛才沒看見，恭親王臨走時，那臉都給氣綠了，真他娘的痛快。」

  王樹茂隨聲附和了句，眾官員都跟著大笑了起來。此次談判，王樹茂作為軍方的最高官員出席，也顯示出他逐漸重要的地位。

  軍中有傳言說喬志清正在對華興軍進行一次大的調整，看來王樹茂此次必然會擔任重要的軍職。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總統考慮周詳。咱現在就打進北京城，把滿清韃子趕回東北老家，哪裡還有他們說話的份。」

  後勤部部長馬荀也笑喝了聲，看著朝廷大員的那一張張青瓜臉，好久都不似今日的這般痛快。

  眾部長都跟著笑了起來，散會後，由喬志遠帶著朝廷的協議送給喬志清過目。

  「胃口可真大啊，想讓我們和山西、襄陽、揚州都吐出來，也不掂量下自己有什麼實力。」

  喬志清緊鎖著眉看著手上的協議輕笑了一聲。

  「要是朝廷不讓步怎麼辦？」

  喬志遠憂心的問了句。

  「這只是一種談判的策略，朝廷和談的願望比我們要強烈。若是我沒猜錯，明日恭親王就會重啟和談。」

  喬志清淡淡的笑了笑，沒有絲毫的擔心。

  「那就好，我這就下去和大家再議定下具體的細節，明日再談吧。」

  喬志遠點了點頭，拿過協議書便出了門去。

  江南賓館

  恭親王帶著皇室代表團，回了房間後踹開門，便破口大罵了起來，「這伙反賊真是給臉不要臉，朝廷都做出這樣的讓步了，他們還想怎麼樣？難道要把我們大清的江山全部割讓給他們才甘心？」

  「六哥，你且消消火氣。」醇親王奕譞斟了杯茶放在奕欣的面前，繼續說道，「其實這次太后們這麼著急和談，也是求個安慰而已。喬志清和洋鬼子不一樣，洋鬼子只是求利益，咱和他們簽個條約，給點好處，洋鬼子便會撤軍罷兵。喬志清要的是咱家的江山，就算我們簽了這合約，等他緩過勁來，該打還是毫不猶豫就開打了。」

  恭親王息了火，坐下後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奕譞所言何嘗不是自己心中擔心的呢。

  「所以說，六哥。我們這次回去只要帶份協議安慰安慰太后。加緊時間編練新軍，改革政治，這才是當務之急啊！反正喬志清現在也沒有時間北伐，我們最少還能有一年發展的時間。」

  奕譞面色鄭重的提議了句，言語中頗有見識，讓恭親王都意外了下。

  「編練新軍，改革政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何其難。江南乃是朝廷的財賦重地，如今全歸喬志清占領。就算朝廷有心練兵，但國庫已經空虛耗盡，哪裡還有一文錢。改革政治更是不能提，朝廷積弊已久，重病之下亂用猛藥，只會讓局面更加的失控。」

  恭親王無不傷感的吐了一句，滿心都是悲觀，哪裡有奕譞想的那麼簡單。

  「難道我大清朝真的國運已盡？」

  奕譞滿心不服氣的反問了一聲。

  「這倒不是，我們還有一線希望。喬志清平定江南的時候，可得罪了不少的洋人。本王猜測，不久之後，洋人便會派大軍來報仇雪恨。到時候我們只要和洋人聯合，誰勝誰負還是兩說。」

  恭親王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這也是他此時同意和談的原因，那就是為朝廷再爭取翻本的時間。

  「六哥真是高見，如果有洋人的支持。喬志清就是再厲害，雙拳也敵不過四手。」

  奕譞驚喜的看著恭親王，滿心裡都是佩服。這位六哥人稱「鬼子六」，倒真有幾分過人的見識。

  「什麼高見！」恭親王苦笑了聲，滿是感慨道，「喬志清若是野狼，那洋人就是惡狗。只是一個要吃肉，一個給點骨頭就行，說到底沒有什麼區別。」

  「不說這事了，咱哥倆好不容易下趟江南，帶著人出去逛逛吧。你可不知道，喬志清還真有點不同尋常之處。大街上滿是些新鮮玩意，隨便一招手便能坐上馬車。抬頭一看就是滿大街閒逛的年輕姑娘，一個個穿的那叫個衣不蔽體，花枝招展啊。你說這事稀奇不稀奇？」

  奕譞玩性未泯，說起南京城好玩的東西，立馬兩眼放光，瞅見什麼都覺得新奇。

  他在朝中本就不負責什麼重要職位，只當個閒職混日子，每日裡提籠架鳥，四處遊玩，京城的新鮮玩意他早就玩膩了。

  「你帶著人去吧，六哥再整理下明天要談判的內容，看看哪些地方能做些退讓。」

  恭親王無奈的輕笑了下，對奕譞吩咐了一聲，把他送出門後，便坐下來一臉疲倦的忙起了公事。

  總統府

  時至下午，喬志清剛在床上睡了個午覺，門外就有魏子悠前來求見。

  「子悠，進來吧。」

  喬志清對門外招呼了聲，便起身坐了起來，讓大腦清醒了下。

  「總統，西北傳來最新軍情了，是捷報。」

  魏子悠一進門就滿臉興奮的稟告了聲，嬉笑著臉候在一邊。

  喬志清匆匆洗了把臉，在書桌前坐下後，拿過了軍報，仔細端詳了起來。

  軍報是正在西征甘肅的張閒發過來的，白彥虎帶著回軍從銅川府殺出以後，直奔甘肅蘭州而去。

  張閒趁勢追擊，一路輕裝簡行。白彥虎前腳剛踏進蘭州沒多久，張閒後腳就兵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