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玄武門之變（四）

  李建成很快便告訴了李元吉，秦王李世民向父皇告發他與嬪妃淫亂之事，父皇命他二人明日入宮，當庭對質。

  而此時，東宮內的兄弟二人在這件事情上便理所當然有了分歧。

  因為有楊文幹事件的先例，李建成認為只要自己跑到唐高祖李淵面前，奮不顧身地撲倒在地，然後痛哭流涕，父皇便會再一次原諒自己。

  認錯的態度是第一位的

  而相反的是，齊王李元吉的想法就要多一點。

  他認為應該按兵不動，實力才是第一位的，而態度並不重要。

  而李建成令李元吉不要慌張，告知他宮中的禁軍都是自己人，李世民此時根本沒有多少兵馬可以調動。

  因此，並不需要帶大量的隨從一起進宮。

  太子李建成能夠產生這樣的想法並不是憑空而就，而是與一個人有關。

  那個人，便是此時在玄武門城樓上當值的常何。

  所以他覺得只要常何在，就算是秦王李世民進入玄武門，也沒有任何的擔心與疑慮。

  因為，李世民也必定是如自己一般空著手，或是帶少量的隨從進入玄武門。

  但……此時的太子李建成並不知道，常何早已經背叛了他。

  而天性敏感的李元吉在此時卻依舊隱約感到了一股殺機。

  然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勸服自己的大哥。

  就這樣，無視了自己最信任弟弟的勸說，李建成又一次錯失了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命運似乎給這位唐初太子開了個玩笑，李建成猶豫了很多次卻都最終放棄了那個極端的方案，卻成為了李世民此時唯一的選擇。

  他所不敢也不願進行的賭博，他的那位弟弟卻搶先下了手！

  唐，武德九年，六月初四。

  清晨。

  大唐王朝的心臟，長安太極宮正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沉睡，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平常與安詳。

  位於太極宮北面的玄武門地勢較高，是皇宮的制高點。

  在此處，可俯覽宮城全局。

  此時，負責把守城門的宮廷衛隊正在換崗，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當中的一部分，將在幾個時辰之後，迎來自己生命的終點。

  歷史的舞台已經搭好，沉默的玄武門即將見證一場無比血腥兇險的慘劇。

  在經歷了一夜的糾結與惶恐之後，這齣慘劇的主角們，將在這個清晨，一起用鮮血與眼淚，為一切畫上句號。

  幾乎一夜未眠的李世民已經在玄武門外等候多時了。

  在他的周圍，聚集著一群死忠之士。

  唐朝初年的幾位名將，尉遲敬德，程咬金，秦叔寶，張士貴等人，悉數在即。

  每一個人都全副武裝，面無表情。

  時間在近乎凝固的空氣之中，慢慢流逝著。

  此時的李世民非常清楚，自己的命運將在這個清晨，迎來最為關鍵的一刻。

  勝敗在此一舉！

  距離早朝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

  參加早朝的大臣們開始向宮城南面的太極殿集中，宮女與太監們，也紛紛出來，準備開始一天的忙碌。

  二十七歲的李世民越來越感到緊張，因為按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他擅自調動兵馬，在玄武門集結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咫尺之外，太液池李淵的耳朵里。

  而此時的唐高祖李淵卻並不知道，自己是一個被利用的人，他當時的想法，便是這一天要開會，自己的幾個兒子要對質，討論是不是又淫亂後宮的問題，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所謂的會議，不過是李世民的一個調虎離山之計罷了。

  時間在靜默之中悄悄流逝，每一息似乎都變得格外漫長。

  就在這時，隨著地面傳來微弱的馬蹄震動聲音，玄武門外的大道之上，出現了兩個身影！

  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進宮了！

  永遠不會有人獲知，到底是什麼樣的異常徵兆，促使李建成與李元吉二人，在玄武門外，停住了腳步。

  也許是……太過於詭異的平靜。

  望著城樓上肅穆沉默的守備軍士，李元吉調轉了馬頭，有些不安地說道：「大哥！」

  「似乎有些不妙！」

  「這麼安靜，恐怕有詐！」

  李建成搖了搖頭：「可是……」

  「父皇還在等著我們覲見呢！」

  話音未落，從黑暗之中策馬而出一道身影！

  正是……秦王李世民！

  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策馬上前的李世民究竟向他的兩個兄弟，喊了一句什麼話。

  我們所能知道的是，無論李世民當時說了什麼，他的弟弟李元吉，立刻用行動做出了回應。

  然而……這也是最後的一次回應！

  因為與秦王李世民從暗處現身的，絕不止他一個人！

  而是一群人，一整個包圍圈！

  尉遲敬德，秦叔寶，程咬金，這些赳赳武夫一個個已然全副武裝，持刀而立！

  當機立斷之下，李元吉悍然抽出背後的弓箭，挽弓搭箭，朝著李世民射去！

  面對張弓搭箭的弟弟，李世民反擊的第一個目標，卻直指自己的頭號政敵……太子李建成！

  在他的計劃之中，這個清晨必然是自己這兩個親兄弟的死期！

  而身為太子的李建成，卻更是必死的第一目標！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三十七歲的李建成呆呆地愣在原地，親眼看著身旁的一個弟弟張弓射向不遠處的另一個弟弟。

  緊接著，又看著不遠處的另一個弟弟，李世民嫻熟地開弓搭箭，然後……射擊！

  嗖！

  伴隨著一陣風雷隱動，長箭呼嘯而來之際，李建成的眼睛應該一直注視著自己的二弟，李世民！

  他的親弟弟，他的頭號政敵！

  噗嗤！

  於是，箭尖入體，一切的恩怨，在此刻瞬間終結！

  轉瞬之間，大唐王朝的兩位皇子，就有兩人身首異處！

  圍繞著太子之位而糾葛多年的兄弟紛爭，在這一刻，用一個最快的速度，做出了一個最血腥的了斷。

  理所當然，歷史的洪流在這裡也留給了後人，一個血色的驚嘆號！

  除此之外，還埋下了幾個耐人尋味的省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