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沒人能污衊晉王殿下

  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兩名各為其主的國子監學生驟然相見。

  一人神態自若，一人……卻命不久矣。

  微眯著雙眼，望著站在木門邊的那名白袍書生，丁泰初絕望而悽厲地尖叫道：「打翻了我的神藥……那便一起死！」

  話音未落，他面露猙獰，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張牙舞爪地朝著狄仁傑瞬間撲了過去！

  嗅了嗅瀰漫在空氣里的苦澀味道，瞟了一眼灑落在地上的藥汁，狄仁傑的心中已然清楚，眼前自己這位所謂的『同窗好友』想要作何打算。

  即便如此，他的臉色卻依舊平靜如水，沒有露出任何慌亂的神色。

  就這樣平靜地站立著，僅此而已罷了。

  撲通！

  電光火石之間，丁泰初整個身形猛然撲向了門邊的狄仁傑，由於他身染瘟鬼，本就虛弱的緣故，衝擊力卻並不大。

  是以更像是掛在狄仁傑肩膀上的掛件一般。

  望著撲在自己身上的這位將死之人，狄仁傑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他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忍道：「沒用的。」

  沒用？

  「呵呵。」

  丁泰初冷笑一聲：「有用無用，你死的時候……便知道了！」

  話音未落，便張開滿是膿包的嘴巴，朝著狄仁傑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鋒利的牙齒很快便刺穿了白色的衣袍，深深嵌入皮肉內，殷紅的鮮血汨汨流出，不過一息之間，便染紅了整個肩頭。

  興許是被咬得疼痛難忍，狄仁傑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嘭！

  他抬起腿，狠狠一腳，猛地踹向丁泰初的小腹！

  受此重擊，被一腳踹翻在地的丁泰初在地上滑行了數尺距離。

  弓著身，捂著肚子，不停哀嚎著。

  就像是被剝了皮的蝦米一般。

  「我說了……無用便是無用。」

  望著在牆角蜷縮成一團的丁泰初，狄仁傑面無表情地說道。

  「桀桀桀桀桀……」

  丁泰初神色瘋癲，用極為嘶啞的聲音，猖狂叫囂道：「你真是一無所知……」

  「你根本就不知道方才我手裡打翻的究竟是何物！」

  聞言，狄仁傑只是極為輕蔑地瞟了一眼，徑直朝著打碎在地的瓷碗片走去。

  他蹲下身，仔細地嗅了嗅殘留在瓷片裡的藥汁，有些不以為然道：「不過是……野苦草罷了。」

  「看來……你的確身染了瘟鬼之毒。」

  一言落，聞者驚！

  望著燭光旁那道白袍身影，丁泰初雙眼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縮！

  「怎麼可能……」

  「你怎麼可能知道……」

  強忍著渾身劇痛，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氣急敗壞道：「不可能的！」

  「不可能！」

  「不可能的！」

  恍惚了片刻，丁泰初自顧自地喃喃自語起來：「我明白了！」

  「一定是巧合！」

  「國子監里那麼多學生都被我染上瘟鬼了，沒理由你居然還活著！」

  「沒有理由，沒有理由的……」

  沒有理由嗎？

  心想著自己結識了晉王殿下，不就是最大的理由？

  聳了聳肩，狄仁傑極為認真地說道：「唔……」

  「丁泰初，雖然很不湊巧，但還是要告訴你……」

  「既然我已經認出了野苦草，那麼便意味著我知道足夠多的東西。」

  停頓了片刻，他話鋒一轉道：「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你住在永陽坊的一家七口人已經被幾位不良人綁了起來。」

  「所以……不想他們死的話，最好識相一點兒！」

  什麼！

  自己的家人不是在楊太傅的庇護之下嗎？

  又怎麼會被抓起來！

  丁泰初將信將疑地瞟了一眼，望著身前被自己咬傷卻無比淡定的身影，沉默了片刻。

  「你……果然飲下了過水涵洞的瘟水！」

  他皺著眉頭，有些艱難，卻又不得不承認道。

  過水涵洞的瘟水？

  心想著如此秘辛只有被關押在承恩殿內的幾位太醫署官員清楚，你不過一國子監學生，又是從何而來的消息？

  念及至此，狄仁傑平靜的臉色瞬間閃過一絲疑慮。

  但很快又恢復了正色。

  如此細微的變化在幽暗的環境裡自然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你說的不錯。」

  「我的確飲下了過水涵洞的瘟水，而且還服食了野苦草。」

  嘭！

  突然之間，狄仁傑猛地一腳，將本就碎裂的瓷碗片踩進了泥土裡。

  他緩緩走向丁泰初，面無表情地問道：「數日之前，宗正寺外的那批國子監學生，是你引來的吧？」

  「還有那天在明德門前，我想……多多少少應該也和你有些關係。」

  「至於那些國子監的同窗染上瘟鬼之毒的事情，你方才已經失口承認了。」

  「所以……我想知道，你身後的那人，究竟是誰？」

  「不說的話……我想你清楚後果。」

  然而，丁泰初早已見識過自己身後那位的恐怖之處，又怎麼會將眼前這個自己平輩之人的威脅放在眼裡？

  「呵呵。」

  他冷笑一聲道：「某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妖王李治，人人得而誅之！」

  「瘟鬼霍亂，必然是妖王遭來的天……」

  啪！

  話音未落，狄仁傑平靜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無比。

  狠狠一巴掌便將丁泰初打翻在地。

  左腳猛地踩在心口之上。

  他居高臨下俯視道：「沒有人能在我的面前污衊晉王殿下。」

  「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

  「丁泰初，你在挑戰我的耐性！」

  「既然如此……」

  「我便成全你。」

  只見狄仁傑從腰間解下繩帶，將之死死地纏繞在丁泰初的咽喉，然後……青筋暴起，雙手狠狠發力，猛地向上拉拽！

  「咳咳……咳咳……」

  由於呼吸困難，被緊縛得滿臉通紅的丁泰初只能不停地咳嗽著。

  胸口的起伏愈發劇烈。

  四肢無力地隨處揮舞擺弄。

  他……快要死了。

  丁泰初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污衊了晉王李治幾句壞話而已，竟然徹底將眼前這位同窗激怒，就連背後之人是誰等一些隱秘也再不過問，悍然便要將自己殺死在這裡。

  咕嘟咕嘟咕嘟！

  正當此時，一陣好似泉涌般的低沉聲音，瞬間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於是，狄仁傑緊握著繩帶的雙手驟然鬆開。

  丁泰初立刻停止了胡亂揮舞的四肢，把臉側向木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