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攜刀上殿

  唐皇李世民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那道瘦小身影，莫名之間，不由地鬆了口氣。

  朝臣百官們紛紛回過頭，目光灼灼地望向來人，顯露出了極為複雜的情緒。

  或欣喜，或嘆惋，或憤懣，或驚訝……

  但……卻沒有一個人覺得那人不該來這裡。

  儘管那人出現得如此不合規矩，不合法禮。

  因為，他便是帝國最為年幼的九皇子，晉王李治。

  長孫無忌本就心急如焚，哪裡還管什麼朝堂禮儀，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更是一路小跑到了門口，極為刻意地曲著身子，降低了自己的高度，憤憤而道：「稚奴！你怎麼才來！」

  李治平靜地看了自己的便宜舅舅一眼，歉意地笑了笑。

  鋥！

  剎那間，手中的寒刀卻是悍然出鞘！

  「稚奴……你……幹什麼！」

  長孫無忌看著那冷酷的小臉，看著那凌厲的刀鋒，一時之間，竟也失了言語。

  震驚之餘，他只能靜靜地看著。

  看著身前的稚童手握一柄與自己身高並不相符的寒刀，踏入殿內。

  兩儀殿上，禁止刀兵。

  從來沒有人敢把兵戈帶來此地，因為……這是死罪。

  時至今日，李治卻不顧唐律，行事如此大膽，更將刀鋒點地……

  朝臣們也看見了手握寒刀的來人，但出乎意料地，似乎都失了聲般，誰也沒有跳出來指出這位晉王殿下的不是。

  萬眾矚目之下，李治極為冷漠地朝著兩儀殿的深處走去。

  唐皇李世民自然是非常之人，昨日於宗正寺外那一幕，更是讓他對自己這個嫡幼子充滿了期待，所以他並沒有出言呵斥帶刀上殿一事，而是選擇了靜觀其變。

  李治緩緩走到台階之上，轉而回身，望向眾臣。

  「這兩日，孤王在承恩殿內，是以與太醫署的醫官們共同炮製治療瘟鬼的藥物。」

  「換而言之，瘟鬼之疫，已然有藥可醫。」

  此言一出，不啻於朝堂上的一場大地震。

  朝臣百官們或是眼含熱淚，或是喜極而泣，或是掩面哽咽……

  任誰都能看出他們死裡逃生的慶幸。

  「但……奈何藥物有限，瘟鬼傳染速度之快，太過可怕，屆時，瘟鬼遍及大唐，帝國覆滅，不過頃刻之間！」

  「是以，孤王且問一句，封城一事……」

  「誰贊成，誰反對？」

  話音剛落，反對聲音便如潮水般湧入李治的耳中。

  「晉王殿下，既然已有藥可醫，那封城……實無必要啊！」

  「不能封城！不能封城啊！」

  「城內米價飛漲，封城之後，必定會餓殍滿地！」

  鐺！

  正當此時，一陣金戈交響之音，讓彼時還沸騰不止的朝臣們陷入了一片死寂。

  太僕少卿柴令武惶恐地癱倒在地上，雙眼瞳孔微縮，渾身顫慄不止。

  因為，他的身前半尺之處，有一柄寒刀倒插於地。

  那柄刀的主人正在冰冷地注視著他。

  冷汗從朝臣們的額間滑落，打濕了背脊，但誰也不敢喘一聲大氣。

  因為……從沒有人敢在兩儀殿內，在大唐帝國的君王眼前……揮刀！

  「封城一事……誰贊成，誰反對？」

  手中寒刀如流矢般飛擲而出，李治再一次冰冷地問道。

  以往眾人皆知九皇子頑劣不堪，視財如命，但誰也沒有見過九皇子揮刀的可怕模樣，那份威勢……實在太過於駭然。

  理所當然，他們沒來由地相信如果自己膽敢再出言反對，那麼自己極有可能……死在這兩儀殿內。

  朝臣盡皆默然，但有人卻悍然站了出來。

  「晉王殿下，老臣以為，封城一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他是帝國的重臣。

  他是皇親國戚。

  他是兵部尚書……侯君集。

  李治轉過頭，看著這位戎馬一生的卓越將領。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半晌。

  「依孤王來看，還是請尚書大人背後的人……出來說話吧。」

  李治面無表情地說道。

  一言落，眾人驚。

  心照不宣，侯君集乃是太子李承乾的堅定支持者，但……任誰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晉王殿下，竟如此……無法無天？

  然而，震驚之事遠遠不止如此。

  李治沒有理會侯君集的話，而是走到自己的大哥面前，抬起頭悍然直視著這位帝國的嫡長子，平靜地說道：「封城一事，皇兄反對否？」

  「這……」

  受此詰問，年長許多的李承乾竟然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是好。

  因為……他在顧及自己的身份，他是帝國未來的繼承人，他擔不起這個責任。

  奪嫡之戰，錯一步滿盤皆輸，若要少錯，那便只能少做，少言。

  「父皇，兒臣以為，封城一事，十萬火急！」

  正當此時，深受李世民寵愛的四皇子魏王李泰，卻驟然出聲說道。

  同時，他還有另一層極為重要的身份，京兆府府尹。

  年紀輕輕能被授以如此重位，掌管長安命脈，自然與唐皇李世民的喜愛分不開。

  李泰反對的原因自然極為簡單，面對自己這位奪嫡路上最大的競爭者，你贊成的我就反對，你反對的我就贊成……

  膽大至極的他並沒有考慮得那麼多。

  在李泰乃至於所有朝臣們的眼裡，侯君集的態度便等同於這位太子殿下的態度。

  帝國最為尊貴的三位嫡皇子，兩位已經出聲，是以……分量極重。

  李治看了看自己的四哥，二人眼光迅速交錯之後，便驟然分開。

  「背負著大唐皇子之名，兒臣絕不後退半步！」

  「為帝國而生，為帝國而亡！」

  李治沉聲喊道。

  稚嫩而又堅毅的聲音，響徹整座兩儀殿。

  於是，一人呼，便有眾人應。

  「為帝國而生，為帝國而亡！」

  「為帝國而生，為帝國而亡！」

  朝臣們或是情不自禁，或是不由自主，或是心中不願卻隨了大流，盡皆跪地吶喊道。

  就連一向冷靜萬分的魏徵與房玄齡等人也赫然在列。

  因為說話的，是帝國的九皇子，是那位應天機而生的天命之子。

  他能觀星預言天機，能一人敵百萬臣，能揮刀斬瘟鬼怪。

  眾志成城之下，唐皇李世民的臉上露出了萬分的堅毅。

  「傳朕旨意，今日酉時之前，長安……封城。」

  他毅然決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