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2023-09-04 21:10:09 作者: 西來君
    柴桑拍了拍林沐的肩膀,他知道年少的事,一直被林沐壓在心裡,他想讓他放下,可又深知,這只能靠他自己。

    「對了,還沒問他住在哪裡。」林沐突然想起來,可放眼望去,哪裡還有鄭羽的身影。

    天底下跟他有相同遭遇的人有很多,但他今日恰巧遇上,便是他與鄭羽的緣分,如果有下次,見到他,他一定會問他住在哪裡。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已到初冬,柴桑到澶州已近三個月,三個月中,發生了很多事情,澶州的情況較之前已有很大改變,原先定下的賑災方略正朝柴桑的規劃一步一步走。

    當季,河流的水位大幅降低,天公又作美,正是築牢堤防、疏通河渠的大好時機,整個澶州陷入一種空前的熱情,對於明年開春,似乎有了更光明的祈盼。

    九歌跟在柴桑身後,除了在府中盡職盡責做好一個文書以外,還跟著柴桑東奔西跑,到各處去視察民房和堤壩的修繕進度。

    天氣越來越冷,王朴從開封帶來的棉衣派上了用場,很多老弱婦孺住在新建的或徵集的義舍里,擁著棉衣,領著官府發放的糧食,日子似乎有了盼頭。

    柴桑的名字越來越多地被人提起,在澶州,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誰的義子,百姓只知道,因為這位新任的刺史,他們在大災之後,得以活下去。

    林沐果然又遇到了鄭羽,在一處損毀的河堤上,鄭羽像很多成年男子一樣,背著與自己重量相當的巨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大堤上,來換取一天的口糧。

    林沐喊住了他,卸下他身上的巨石,把他帶回了澶州府,從此鄭羽也和他們一樣,吃住都在府里。

    自離開閔縣之後,九歌有些不大願意回去。她的家已經沒有了,她如今身似浮萍,何必再回頭,可有人不這樣想。

    於是這日,本來是到閔縣了解河道疏通到情形,卻被柴桑七拐八拐帶到了樂安谷附近。

    第11章

    這裡比樂安谷高出許多,或者說,山下就是樂安谷,九歌不知柴桑怎樣找到了這個地方。

    光禿禿的樹木林立,依稀可以讓人想見夏時的繁茂,叢林掩映間,竟然有一座小小的院落,九歌在附近住了近十年,從來不知道此處竟然有人家。

    「去那邊看看。」柴桑走在前面帶路,曾幾何時他還是一個不熟悉此間地形的異鄉人,短短几個月,竟反客為主。

    落葉鋪在地上,厚厚的一層,松鬆軟軟,這個季節的山林,有一股完全異於春季的氣息,樹葉完全落光後,樹才回歸了本原,枝木脫去了溫柔的偽裝,開始顯得蒼勁。

    「吱呀」一聲,柴桑輕輕推開木門,走近了,九歌才看出,這完全是一座新宅,雖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院子裡乾乾淨淨,一側的土地空著,另一側則擺放著一套石桌石凳。房間也是小小的兩間,一間用作庖屋和堆放雜物,一間是主人的起居室。

    「我們這樣直接推門進來,是不是不太好。」雖然大門並沒有落鎖,但是這樣貿然闖入,終歸是有些唐突。

    「那就要問問主人家是否應允了。」柴桑笑著看著她。

    可他們都把人家起居室的門推開了,甚至看到屋內陳設,都是女兒家的物什,不好不好,九歌忙拉著柴桑往外走,女子的閨房豈能隨意進出。

    「看來主人家是不想讓我進去坐坐了。」

    「你說誰?」九歌心裡隱隱有了一絲猜測。

    柴桑故作高深地說:「這是澶州府第一文書的府第啊。」

    九歌有些震驚,大人說,這是她的家?

    「我可以進去嗎?」柴桑停在階前,臉上掛著詢問,等待主人家的應允。

    九歌還沒有回過神來,卻已經不自覺地側過身,為柴桑讓路。

    看著眼前人懵懵的,柴桑歪著頭笑著看著她,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大人……」九歌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是我的賠罪。」柴桑不再玩笑,一臉鄭重地說。

    「當日我確實不知,樂安谷下的人家就是你一家,你也確是因為我無家可歸……」他的話里,滿滿的自責。

    「雖然你眼下住在澶州府,但畢竟是寄人籬下,肯定有不自在的地方。你父親的事,我也從別人那裡聽到一些,他若是還在,定不會看你如此委屈。」

    「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還你一個家,一個自在之地。」

    九歌有些震驚,她萬萬沒有想到,柴桑每日諸事纏身,常常是一身疲累,卻會為她考慮到這步田地。

    「這地方只有你我知道」,柴桑繼續說:「你師兄那裡、林沐那裡,我都沒有說,想不想說,由你定。」

    「你馬上就要及笄,嫁妝我也會給你備好,屆時……」

    一聽「嫁妝」二字,九歌馬上回過神來,揚起頭,眼睛死死地盯著柴桑問道:「什麼嫁妝?」

    她這一反問,柴桑反而不知該說什麼了,嫁妝就是,嫁妝啊。

    「大人準備讓我嫁給誰?」九歌看著眼前人,繼續發問,氣勢咄咄逼人。

    柴桑不知道九歌為何有點生氣,他只是覺得先前的事上,他確實對九歌有所虧欠,又慮及她父親下落不明,這才……

    「我……沒有,我……只是……」一時間舌頭仿佛在打結,面對九歌的逼問,柴桑越發不知該如何解釋。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