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一十章 選擇

  劉使君在白帝城託孤時有沒有在自己房間安排刀斧手林寒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黃公公絕對在殿內有後手，到底是喊一嗓子願意更他匡扶大寧還是安排人直接把他給剁了，全看這個傢伙一念之間，還有就是他的表現了。

  黃公公從來不是什麼善於之輩，這一點他是知道的，這個傢伙心中先帝排第一，趙氏江山派第二趙宏這個天子充其量排第三，而為了前兩者這個傢伙可是什麼事兒都能做的出來的，殺個把人完全不在話下。

  眼下的中原亂局並沒有到了讓朝廷束手無策，真正讓朝廷束手無策的是當今天子趙宏的態度，也就是說如果不計後果的話，黃公公是有能力終結這一場亂局的。這才是黃公公敢對他動手的底氣所在。

  但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氣，若不是看在趙宏的面子上，他絕對和黃公公不死不休了，他林寒脾氣好但不代表什麼人都可以揉捏，要知道在先帝時期他身上貼的標籤可是睚眥必報，這個傢伙真的糊塗到把他當老好人了？

  「是不是在下接下那些個印信，公公就不會讓在下走出這座宮殿了？」

  林寒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冷意，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反倒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他是聰明人，他知道黃公公也是聰明人，他以為只有快死的林倬放飛自我成了瘋子，沒想到黃公公這個傢伙也是一個十足十的瘋子。

  「大都督果然是聰明人將帥可廢，江山不可亡，大都督於大寧於陛下再怎麼重要也沒有江山社稷重要，若是先帝在世，定然也是咱家這般的想法，大都督覺得呢？只是咱家真的沒有想到大都督盡然心中沒有半分私慾，佩服」

  黃公公沒有否認，一些個不該接觸黑暗的人離開後，偌大的宮殿中就只剩下了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反倒可以省卻了很多不必要的偽裝和麻煩。

  「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公公就這麼急著尋死麼？分明有更加體面的離開方式，為何偏偏要自作聰明？」

  林寒冷哼一聲，對於黃公公的解釋也沒有否認，黃公公的行為的確有先帝幾分意思，畢竟誰也不敢在沒有任何保險的前提下在關乎自己生死存亡的事情上對別人毫無保留的信任，這一點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但理解並不代表著認同

  「將大寧江山的生死存亡繫於對某一個人的信任之上本身就是一種愚蠢，到現在為止依舊沒有出現變故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樣的決定沒有問題，而是因為陛下的眼光極佳而大都督也沒有辜負陛下的信任罷了，雖然大都督在極力的不讓自己成為破壞規則的存在，但大都督的存在本身就是對規則的一種破壞，一些個制約手段或許不一定有效，但卻是必要存在的，想來對這樣的觀點，別人不會理解，大都督一定會理解」

  黃公公卻非但沒有一絲絲緊張和害怕，臉上多了幾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和一抹不應該出現的篤定，他相信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明白他的動機。

  眼前的男人可是被稱之為謫仙的存在！

  「我的確認同公公說的把一個帝國的生死寄托在一個人的品德之上本身就是一種愚蠢的觀點，雖然理性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但是有些時候絕對的理性才是保證生存最靠譜的方案。我們已經置身於黑暗，倘若沒有人擁有變得比黑更黑的勇氣，又有什麼資格言走向光明」

  林寒嘆了口氣，眼下的鬼情況，他寧願自己聽不懂黃公公到底在說什麼，但扯淡的是在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就已經遲了，只有懂的人才會誕生寧願不懂的念頭，這本身就是一個無解的悖論！

  「哈哈哈，大都督果然與咱家是同道中人雖然想來以大都督的本事可能與天下很多人都可以成為同道中人，咱家卻是沒想到自己的知己竟然是大都督，按照大都督是陛下的知己，單單是這個想法咱家也免不了一個死罪了。這便是大都督說的操著聖人的心幹著惡魔的事兒麼」

  黃公公發出桀桀的笑聲好似黑夜中盤旋在亂葬崗上空的夜梟一般，聲音已然夠滲人的他此時此刻的表情更加嚇人。

  他相信比起他來，林寒的心情比他鬱悶多了，這也是林寒真正讓人覺得有趣的地方。

  「但是這樣一來你我之間公仇就變作私人恩怨了，公公當真認為自己有能力承擔來自我的怒火麼？」

  林寒沒好氣的看著黃公公，事實上最麻煩的人莫過於這種心存死志意志還極為堅定的傢伙了，用一句話形容就是王八吃秤砣死了心了，黃公公現在的狀態就是這樣的存在，什麼青史留名什麼彪炳史冊身前生後名完全不在乎。

  只要能達到目的就算是自己被當烤鴨片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林寒現在不單單有些蛋疼了，心中還滿是憂傷，無論是林倬還是姜尚，自己的對手腦子多少有點毛病，現在就連黃公公也是這副德行，他是真的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也有毛病，而且毛病不小，要不然他是怎麼get到這些瘋子的重點的。

  「此間事了，咱家自會給陛下一個交代，倘若能讓大都督出氣自是再好不過了，當然如果大都督希望咱家死的瞑目的話可否答應咱家一個請求.」

  黃公公看著林寒糾結的表情很是明白已經不需要和這個男人解釋更多了，和明白人聊天就是輕鬆尤其是林寒這樣的明白人。

  「等此間事了西北大局已定，我願意解甲歸田永不踏入朝堂半步，雖然我從先帝駕崩就好像沒有真正踏足過朝堂，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我的夢想就是呆在家裡過和豬一樣的生活，只是公公這種不要因為你是嬌花而憐惜你的架勢，讓我完全沒有興奮的感覺，你不應該是拼命抵抗然後抵抗失敗喊一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麼？」

  林寒一副不想搭理黃公公的架勢，就差對眼前這位東廠的督主喊一聲要死死遠一點了，可以說整個大寧也就林寒敢這麼對黃公公了。

  「之前也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咱家沒有大都督如此出神入化的文采，不過被大都督如此一說，咱家好像也沒有那樣的想法了。」

  黃公公被噎的夠嗆，聰明是好事，但太過聰明難免會讓人生厭，而林寒這樣的當真是很容易被人打死的，要不是理智尚在，他都想揍這個傢伙一頓了。

  「既然是公公的選擇，那麼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畢竟拽一個自己作死的傢伙已經夠要命的，我也沒什麼精力去拉另外一個，不過公公真的想好怎麼和先帝交代了嗎？」

  林寒卻是一臉的不以為意，他已經過了需要用詩詞歌賦證明自己才華的境界，一些詩詞更多也只是隨口提及，至於說黃公公的選擇，他不會幹涉也不想干涉，需要他頭疼的事情一大堆呢.

  況且他和黃公公的關係說親密也談不上，真要說起來也就是熟人級別的存在，如果非要說什麼共同語言，也就是兩人大抵都是聰明人，他和黃公公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倘若是穆凌飛給他玩這一出，他自然做不到置之身外，他終究不是一個一視同仁的人。

  黃公公卻也被林寒的這一番話噎的夠嗆，雖然林寒的親疏有別對他來說並不意外，但林寒這種連遮掩都不遮掩一下的直接著實讓他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