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九章 表率

  東廠的番子畢恭畢敬的對林寒說到，雖然說很不符合規矩，但事實上這個男人也算是整個東廠的頂頭上司，雖然林寒沒有身處朝堂，但是整個大寧誰敢不給這個男人幾分薄面。

  「有勞諸位了」

  林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理解，他也沒想過自己太過高調，既然將自己置身於亂局之中這點情況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隨著林倬逐漸失去對朝堂的掌控，朝堂之上已經不單單是亂了，而林儉便是穩住林府都不容易，京城到底有多亂，林寒也是能想像到的。沒有了林倬壓著，黃公公想要靠東廠控住住局面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也是著實難為這些人了.

  林寒看著街道上的寂靜一時間有些失神，作為這個時代最繁華的城市，哪怕是入夜宵禁其間的長安城都沒有像現在這般靜過，如果說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一番的話，或許也只有死寂最為合適了。

  馬車穿過一條條街道，顯得格外詭異，那感覺就好像電影中鬧鬼的場景一般，馬車並沒有停在東廠的衙門，而是沒有絲毫停頓的駛入宮城，算起來這還是林寒第一次在趙宏不在的情況下入宮

  莫要說長安城了，便是宮裡做事幹活的太監宮女的腳步都略顯凌亂了，恐怕也是受了胡人圍城這件事的影響，畢竟胡人圍城這件事是瞞不住的，也只有親眼目睹了點點滴滴的亂象，林寒方才能體會到黃公公和自己那位便宜舅舅的不容易。

  馬車停在一處宮殿門前，宮殿到底是幹什麼的林寒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看著負責把守宮殿的將領是寧虎後，林寒一顆心也算是放心了下來。

  在東廠的番子目送下林寒踏入了殿內，當身後兩扇大門緩緩閉合時，林寒仿佛也感受到了一種沉重感，這種沉重敢並不是感官上的沉重，更多的是心裡的沉重。

  偌大的宮殿在昏黃的燭火中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

  林寒這才想起，這是先帝臨終前見他的地方，他突然就明白為什麼這地方這麼瘮得慌了

  出現在他視線中的並不只有黃公公，還有薛凝和趙宏的兒子，還有一些個沉默不語面覆甲冑的侍衛，雖然他也知道眼下的情況不是出神的時候，但他的腦海中還是浮現出了小康熙幹掉鰲拜時的場景.

  「林寒見過皇后娘娘，見過殿下」

  林寒苦笑著對薛凝和小皇子行禮，他可不想因為這種事兒給屋子裡的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想要在這個時代混的很好，第一個要做到的事情就是擺正自己的位置。

  「麻煩大都督了，是予自作主張請大都督入宮的，或許是予多想了，這個時候也只有大都督方才可以讓予安心一二.自從金吾衛與東廠有所動作，予便覺茲事體大，予明白大都督對禮字極為看重，雖然陛下先前有了吩咐，但真到當今情況，恐怕大都督也會有所顧忌，希望大都督看在予與皇子的份上可以盡力施為.」

  哪怕是薛凝也不得不佩服林寒的態度，能在這個狀況下先論君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就在薛凝說話間黃公公卻是托著一個木匣子出現在林寒面前，木匣子放著的正是調動東廠內衛百騎司的印信，很顯然他也不希望都這個時候了林寒依舊推脫什麼了，就算是林寒真的沒什麼權利慾望，這個權柄也必須交給林寒。

  這既是趙宏的意思，也是他們現在所有人的想法.

  「既然皇后娘娘都這麼說了，這件事我也就應下來了，但這些東西還是暫時交由娘娘或者說殿下替在下保管好了，寒本就一介書生難免有些丟三落四並不擅長保管什麼，寒此次入京就是為了解決此番事端，娘娘無需如此客氣，寒只行使相應權利即可.」

  林寒看著薛凝和小皇子，又看了看黃公公，最後還是沒有接下這些印信，權利過手容易脫手難，更何況他牽涉的還是東廠內衛百騎司的權柄。

  「大都督何故如此推脫」

  薛凝看向林寒的視線中有幾分感動但更多的還是不可思議，別人不知道林寒什麼態度，她卻是很清楚，林寒相當於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了他們，這等信任可不是尋常人能做的出來的.

  「娘娘稍安勿躁，在下也不是推脫，在下只是在做一個為人臣者為人師者該做或者說必須做到的事情，正所謂言傳身教，倘若在下連身教都做不到，又拿什麼讓殿下相信我這位老師說的那些個大道理呢？只是如此一來接下來很多是都免不了勞煩娘娘帶著殿下助在下一臂之力了」

  林寒看著眾人輕飄飄的說到，他能看得到小皇子眼中的困惑和不解，但是他也看的出來自己所作所為的這一幕已然牢牢的印在了這個孩童的心中，這正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教育二字談何容易，更何況還是教育皇子。

  「願隨大都督誅盡宵小佑我大寧千秋萬代」

  隨著林寒這一番話說出偌大的宮殿響起黃公公一番又尖又細的聲音，他還能說什麼，他只能說先帝沒有看錯林寒，這個男人的確是大寧護國神器，陛下也沒有看錯林寒，林寒有情有義心中並無半點私慾，便是面對如此權利的誘惑依舊可以不為所動，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林寒是壓根沒有篡權謀逆的心思。

  哪怕一丁點都沒有！

  這樣的人物翻閱史書也只有周公和諸葛武侯有一戰之力.

  這句話黃公公喊了三遍，而殿內的人跟著他喊了三遍，薛凝對著林寒欠身行禮，小皇子對林寒行著半師禮，或許林寒所作所為對於幼小的他來說不是很明白，但是他能感覺得到這個男人和他其他先生的不同。

  他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感覺到了對他的尊重。這種尊重和其他人看在自己父皇的面子上的尊重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不矯情了，現在大寧面對的問題是外有胡人圍城，內有群臣各懷心思，胡人於大寧而言不過纖芥之疾，敗軍之將不足道哉，內部之禍才是重中之重，外有難免會滋生一些人的險惡用心，而如今陛下遠在遼東京城之中能代表陛下的也只有娘娘與殿下.」

  林寒也是無奈了，本來他的確是想和黃公公討論接下來的操作的，但是薛凝和小皇子的存在讓他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有些事情的確不適合當著孩子的面提。

  「大都督需要予做什麼.」

  薛凝愣了片刻，她也沒想到這裡滿還有她的戲碼，不過越是這個時候需要自己才更能展現出自己的價值，明白其間得失後，她看向林寒的眼神都帶著感激。

  「對於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哪怕是在下恐怕也很難體面的讓這些人老實，而能壓服這些人的唯有陛下，陛下臨行前亦曾給過在下一道聖旨和口諭，具體什麼內容黃公公清楚，在下希望在必要的時候娘娘和殿下可以給予在下一定的支持」

  林寒對著薛凝說到，他知道薛凝一定會同意，畢竟這件事關乎著她孩子將來的地位，這可以說純粹就是他的善意了。

  趙宏的意思他也明白，只是有些時候過猶不及，權威性從來不是當事人能決斷的，這種事情還是交給趙宏親近的人更妥帖一些。

  「予明白了，定不會讓大都督失望，既然如此大寧便全賴大都督了.」

  薛凝面無表情的應了下來，眼中卻滿是感激，她也知道這種事絕對不全都是明面上的手段能解決的，而一些暗地裡的手段絕對不是現在她孩子所能接觸的，說罷便帶著小皇子在黃保的護送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