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怛羅斯城唯一清醒的人

  寧冷正色到，事實上林寒提到的這個問題他也注意到了，哪怕是林寒不說他也是要解決這個問題的.

  只是林寒的態度讓他感覺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壓力。

  「將我們在外圍的斥候撤回來，加強全軍的指揮調度能力，如果阿拉伯帝國就只有這點能耐的話，那麼怛羅斯城是守不住的，如果註定守不住的話保存有生力量也就成了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問題，我們要謹防對方反撲一波然後突圍的做法同時我們也要做到如果對方真的這麼做，直接吃下他們的準備.」

  林寒的眼中閃爍著冷光，現在阿拉伯帝國的確沒有施展後手的意思，但是無論從那種角度考慮，怛羅斯守軍出城反擊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喏」

  寧冷雖然不知道林寒到底是基於什麼樣的條件判斷出對方會出城應戰的這一結論，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出城迎戰和找死沒有區別，但是兵法之中的確記載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條，他也不得不慎重對待了。

  陳慶卻是愣了一下，林寒在這個時間點撤回斥候在他看來就是林寒已經下定決心要執行那個怎麼看都像是在找死的計劃了，哪怕是陳慶也不敢保證局勢會和林寒預想的那樣，這可算得上是一場真正的豪賭了。

  撤回斥候，也就意味著林寒故意給對方實行背刺的機會，但是也只有這樣才算合理，做戲自然是要做全套的，現在大寧在打怛羅斯城，斥候卻是游曳在戰場之後，怎麼看都像是看穿了對方的算計，這樣一來反倒會給大戰帶來一定的不確定性。

  等等

  陳慶突然想到一個極為扯淡卻又很有可能的答案，林寒的目的不單單是幹掉怛羅斯城守軍拿下怛羅斯城，林寒是想將阿拉伯帝國這隻背刺的大軍也永遠留怛羅斯城下，想到這裡就連陳慶也不得不佩服林寒的胃口了。

  一戰損失三十萬大軍哪怕對手是財大氣粗的阿拉伯帝國恐怕也得肉疼好一陣子了，如此說來，事情絕對大有可為啊。

  陳慶看向林寒的眼神都不大一樣了。倘若真的讓林寒的戰略目標達成，恐怕大寧這一次真的在波斯都督府站穩了腳跟

  「這第三就是死去將士的撫恤和將士們功勳的問題，我們決不能讓袍澤既流血又流淚.這裡卻是不能有任何一點錯漏和岔子，還望諸位心中都有數」

  林寒看著在場的所有人略帶警告意味的說到，有些事兒可為有些事兒不可為，林寒在這種事情上卻是分的很清楚。

  「喏」

  眾人當即說到，這一點哪怕不用林寒說他們也不會犯這種錯誤，軍中最為忌諱的就是打自己死去兄弟的主意，是會被所有人唾棄的。

  「此戰大寧必勝，還望諸君隨本都督共勉之，諸君手中握著的可是成千上萬兄弟的性命，萬萬不可有絲毫馬虎，該怎麼打仗我這個大都督不懂，只能依仗諸位了我就不打擾諸位幹活了」

  林寒神色緩和的說到，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雖然老套了一些，但是終歸還是有用的，有些人還就吃這一套。

  倒不是林寒要偷懶，實在是自己在這些人面前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外行人，外行人攪合進去的事情鐵定成功不了，人啊貴有自知之明，更何況是這種一個決定影響幾十萬大軍的大事，這一點林寒還是看的很清楚的。

  而大帳之中的眾人也已經習慣了林寒的行事風格，對他們來說林寒的這種甩手掌柜的行為並不是一件壞事，更何況林寒一不會貪功二不會甩鍋，這种放權對他們來說反倒是發揮自己能力的最佳方式了。

  林寒知道這些將校在這裡討論出一個結果當天還要回到自己的大營去安排一番，自己留在這裡非但不會對這些人的工作有所幫助，反倒會阻礙這些人的工作，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他覺得自己親手抄錄陣亡將士的名單是一個很有意義的事情，既然已經開了這個頭，那麼就繼續下去好了，人心都是肉長的，用心交心才是正道，想要走其他的路遲早會翻車的，套路只能套路一時，卻是套路不了一世，況且林寒是真的把這些士卒當做自己人來看待的，做點小事對他來說更是理所應當了。

  大寧這邊林寒有一些軍事能力過硬的人才還有一個參謀團一樣的存在，可以放心的做他的甩手掌柜，只要大方向沒什麼問題，自然也不可能出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對於怛羅斯城這一邊來說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怛羅斯城主卻是不能做甩手掌柜的，一方面他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的屬下，二來他也沒有林寒的條件，怛羅斯城現在的情況已經傳遞了出去，想來很快就會有所回復，而大寧來勢洶洶的攻勢也沒有出乎怛羅斯城主的預料。

  但是怛羅斯城主就是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安，他們贏的機會有且只有一次，他們絕對不能馬虎

  「看來這一次大寧是鐵了心要拿下怛羅斯城了，今天的攻勢只是試探，恐怕明日的攻勢只會更加猛烈啊.」

  副將心有餘悸的說到，這並不是他自己的觀點，而是一個事實，事實就是奴隸大軍壓根頂不住大寧這番猛烈的攻勢，只有正卒在場，才不會有什麼紕漏，可是怛羅斯城中的正卒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接下來活下去的依仗。

  他不得不慎重對待啊.

  「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成敗之間就在這幾日了，不要顧及傷亡，我們要的不是怛羅斯城不失，而是一個足夠我們施展的空間，如果被大寧步步緊逼的話，就算是我們可以反撲，那麼殺傷力恐怕也是極為有限的，大寧要戰我們便戰好了，這點損失早在你我預料之中了不是麼」

  怛羅斯城主卻是冷冽異常一雙眸子閃爍著冷光，絕對不能讓怛羅斯城的氣勢被大寧壓下去，相比起來傷亡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倘若氣勢上被大寧壓著，那麼恐怕這一戰真的就難了

  反撲無異於找死或者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沒有無雙的氣勢哪有什麼勇氣來面對死亡呢，連面對死亡的勇氣都沒有，又何來跨過死亡追求那一線生機呢？人可以死氣勢不可奪，這就是怛羅斯城主定下的基調。

  「倘若傷亡過大的話，恐怕士氣方面會有影響.」

  副將苦笑不已，他當然知道怛羅斯城主說的是真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傷亡就能解決的，尤其是士氣和傷亡人數可是成反比的。

  「大寧有句古話我覺得很有道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開的價格籌碼合適，那麼從來不愁有亡命之徒的出現，而對於奴隸大軍來說，賞賜簡直不要太容易」

  這一刻的怛羅斯城主是冷血的是無情的，他已經全然不在乎什麼人性或是良心，甚至可以說他已經燃燒了自己所有能燃燒的付出了自己所有能付出的，為的就是追求茫茫未來之中那唯一勝利的契機。

  「閣下必須要這麼做麼？」

  副將卻是面露苦澀，怛羅斯城主瘋了，這一點他是有所估計的，不瘋魔不成活，但是像這種不計代價的決斷總歸是有隱患的，兔死狐悲，雖然奴隸大軍中沒什麼聰明人，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其他士卒中沒有聰明人。

  今日怛羅斯城主可以對奴隸大軍動手，誰又能保證哪一天不會對他們動手呢？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賭上一切拼這一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倘若不拼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倘若失敗了我的下場不會比這些人好多少，現在的所作所為對他們來說真的很重要？倘若成功了，是我給了他們勝利，你覺得一些個聰明人還會在這種小事上與我計較麼？就按我說的來做」

  怛羅斯城主對副將的搖擺不定嗤之以鼻，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也好，不擇手段也罷，現在已然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

  亂世當用重典，對於怛羅斯城來說當下的局勢已然出於生死存亡之際，亂世？恐怕怛羅斯城壓根就連亂世的資格都不會有，這個時候還計較雞毛蒜皮的得失和找死沒什麼區別，或者說還不如找死.

  最起碼找死還可以死的有尊嚴

  「是」

  副將點了點頭，他看的出來怛羅斯城主眼中的癲狂，也看的出來這種癲狂之後對勝利的渴望，倘若主將都對勝利沒有了信心，那麼這一戰可以說是必敗無疑，只是眼下的情況他們真的可以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