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人不如故

  林寒看著眼前逐漸陌生的和尚端起眼前的那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冷了的清茶一飲而盡，人走茶涼，只是這一次眼前的人還未走，茶卻已經涼了，或者說就在剛剛，他所熟悉的和尚已經走了.

  「酒很好吃.」

  和尚起身拿起斗笠戴在頭上吐出四個字後搖搖晃晃的離開了，沒有任何留戀，或許對他來說林寒不過是請他吃了一頓酒的陌生人罷了。仙人或許會不擇手段，但講顏面，林寒沒有赴約，就是看不起仙門，這個場子一定要找回來。

  所以他來了

  出手被林寒識破，沒有將林寒幹掉，那是林寒的本事超然，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林寒說的推遲約定一年，那是另外一件事了。

  大寧在西域殺瘋了，對於掣肘大寧的兩大阻力之一的西域夏族，大寧就一個態度，要麼跪下來唱征服，要麼打斷了腿被征服.

  談，我屠刀都舉起來了，你跟我說談？不砍死你，都算浪費我大寧的怒氣條，於是西域除了跪下來唱征服的或是被錘爆了被征服的，有些人選了第三條路，捲鋪蓋滾蛋了，一路向西，姜尚開開心心的收下了這一顆十全大補丸。

  或許這本身也就是交鋒的一部分，但是在姜尚看來這還是占了林寒的便宜，而姜尚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占這個便宜，於是就有了這一次和林寒的交手和走這一個過場。

  和尚走了沒有一點留戀，或者可以說林寒熟悉的那個和尚已經死了，圓寂身死道消，或許和尚自己不在乎這些，反正就是這麼一個意思，但是對於林寒來說，的確算是一件值得傷心的事情.

  石桌上除了沒有吃完的三樣小菜，還有一個酒葫蘆

  這是和尚上一次離開前林寒送給他的酒葫蘆，這才是真正的兩清了，就連最後一絲絲的念想也沒有了，和尚終究是仙門的人，和隱門大為不同，道爭是無法求同存異的，林寒看著那一攤殷紅的血跡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他本以為自己只需要送別一位好友，卻沒想到在這個冬天他送別了兩位好友.

  和尚的身影消失在了長安的街頭就好像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就好像他一開始說的林寒和蘭墨煙的感情是一段孽緣，同時他和林寒的交集也是一段孽緣，而如今他就是來了自己和林寒的這段孽緣的.

  和尚走後，柳明珠和蘇小小同時出現在了林寒的面前，柳明珠有心追上去，但是比起報仇她更關心眼前男子的情況

  在林寒讓蘇小小準備酒和茶的時候，蘇小小便猜到了林寒要招待哪位客人了，自然在第一時間通知了柳明珠，而和尚和林寒的談話以柳明珠的能耐卻也是可以聽到一個七七八八的，林寒這段日子的渾渾噩噩提不起興致，甚至有些醉生夢死都是因為遭到了和尚的設計，這對柳明珠來說絕對是不可饒恕的。

  哪怕是和尚曾經為林寒做了很多很多事，但恩是恩，仇是仇，現如今和尚對林寒動手，那麼她柳明珠就饒不得和尚.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林寒看著殷紅的血跡，在兩女擔憂的注視下，端起了酒葫蘆輕輕搖了搖，一壺酒還有半壺，他笑了，拔出壺塞，不等兩女制止大大的灌了一口，隨後將剩下的酒灑在了殷紅的血跡上

  「夫君.」

  柳明珠驚慌失措的大叫一聲，此時的和尚是敵非友，林寒就這麼二話不說的一飲而盡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隨他而去吧.隨他而去吧.隨他而去吧.」

  林寒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竟是一個踉蹌倒了下去，若不是柳明珠手疾眼快，恐怕就這一摔對林寒來說都是夠嗆的。

  柳明珠一番探查下來最後才確定林寒只是單純的醉了，一顆芳心這才放了下來，算算時間自己現在就算追出去也不可能有所斬獲，這才帶著林寒回到了後院。

  林寒這一醉就是三天，而酒醒之後緊接著就是發燒，太醫說是憂思過度加上偶感風寒，開了一些風寒的方子就再無他法，林寒一半的時間處在昏迷之中也只有一半的時間會清醒一些.

  林寒的情況不止讓林曦柳明珠等家中的人感到擔憂就連趙宏穆凌飛等人都驚動了，好在雖然好的有些慢，但林寒的情況終歸是轉好的。

  林寒睜開眼睛後卻是看到了除了柳明珠蘇小小等這些家中的女孩，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孫思逸，以前林寒很願意見到這些熟人，而現在林寒卻是有些畏懼見到這些熟人了無論是顏玉卿的即將遠行，還是和尚的最後道別，都讓他感到心力憔悴，而如今看到孫思逸，林寒卻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師叔，人力終究有窮盡，無需過多強求才是」

  孫思逸很快就明白了林寒眼中想要表達的東西，最後還是開口了，林寒的情況的確是憂思過度外加偶感風寒沒錯，只是憂思最是損心神，除了林寒自己走出來，其他人還真沒什麼辦法.

  「別說這麼一折騰還真是好受了不少」

  林寒笑了，笑的如釋重負，人是最複雜的生物了，可以說是沒有之一的存在，一個人出現在陌生的時代總會找尋一些讓自己心安的東西，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是一個道理，有些人抓住的是王圖霸業有些人抓住的美人江山，林寒不同，對他來說身邊這些個與他親近的人才是他這個溺水之人的最後稻草。

  孫思逸點了點頭，便和身邊的女孩打了一聲招呼退了下去.

  他知道林寒沒什麼大礙了，他清楚林寒的重情重義，知道顏玉卿老爺子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對於重情重義的林寒來說，一個亦師亦友的老人離開打擊怎麼可能小的了，而這樣的情緒不加以發泄又怎會不出問題。

  而這一場風寒對林寒來說也算是一種發泄了

  蘇小小帶著陳洛汐等人退了下去，屋子裡就剩下了柳明珠和林寒兩人，她清楚林寒這個時候需要的不是善解人意

  「夫君屬實胡鬧了一些，可有想過若是出個意外，家中怎麼辦才好.」

  柳明珠的聲音帶著些許抱怨，她到現在還固執的認為林寒現在這樣是和尚所為，不過這麼想也沒有什麼問題。

  「我與那些人之爭大抵上算是道爭了，他們要的是堂堂正正的一場勝利，這種手段不會有再一次了，他要證明的是自己的正確性，就算是幹掉我也是在證明他們對我錯之後下手」

  林寒看著一臉責怪的柳明珠非但沒有絲毫的犯錯的覺悟，反倒是笑著將柳明珠攬入懷中，輕輕的說到，好似要確定自己並沒有做夢一樣.

  不過這個時代的華夏文明無愧於世界的文明之光啊，想想看後世文藝復興時期西方人如何對待異教徒的，二話不說就是真人BBQ，不得不說仙門的手段的確溫和了不少，果斷給大寧點個讚

  柳明珠有心反駁，但是看著眼前男人眼中的柔情後所有的擔憂都煙消雲散了，她在林寒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絲的害怕，雖然那一絲絲的害怕因為她的存在逐漸消失，但還是讓柳明珠捕捉到了，

  她知道林寒不是害怕仙門或是即將到來的衝突，這個男人害怕的是再一次失去.

  「這件事沒有告訴小月吧.」

  林寒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如果讓小月知道別人是利用她擺了自己兄長一道，這姑娘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沒有，夫君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的情況當一回事啊.」

  柳明珠略帶困惑的看著林寒，這個男人的心中裝著她裝著蘇小小裝著所有他在意的人兒，唯獨漏掉了他自己。

  「因為有明珠啊，最強大腦和最強的身手，天下之大，有何不可及之處？」

  林寒理所當然的說道，話音脫口而出，好像是就連他自己也有些感到意外了，不過想了想事情好像的確是這樣

  柳明珠愣了一下，露出了溫柔的笑意，這一刻屋外寒風呼嘯，屋內冰雪消融，或許她和林寒沒有林寒與蘇小小間的郎才女貌，沒有林寒和陳洛汐的兩小無猜，也沒有和娜仁托雅的打情罵俏，沒有和蘭墨煙的波瀾壯闊，但是她和林寒好像真的可以用天作之合來形容了，說不出如何合適，卻就是如此的萬中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