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嗯，這裡就是師父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這個村子叫河灣坳，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旁邊那條小河在村子這個地方剛好轉了一個彎，這條河在其他地方流的都比較急唯獨在村子這個地方流的很慢，也算是大自然的饋贈，你師父以前和你洛汐師娘時常會去河邊坐坐，那個時候大抵上都是你洛汐師娘在說話，師父當時的話卻很少」

  林寒本以為自己面對這個村子的時候會很尷尬，最起碼會感到彆扭，但是奇怪的是當林寒第一眼看到村子時卻完全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熟悉，一種難以名狀的熟悉，好似自己真的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十幾二十年一般。

  很多東西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見過，但是卻偏偏可以很自然的脫口說出這些地方，這讓林寒生出莊周夢蝶的疑惑，不過很快他便把這個哲學性的問題拋之腦後了，而是一邊給袁姝兒介紹一邊帶著小丫頭向著村子走去。

  路程不算太長，對於林寒來說更像是走在一條自己走了無數次的道路上一樣。

  「林大官人回來嘍，林大官人回村嘍」

  「當了大官的林書生回村嘍」

  「林書生，林書生水秀縣漂亮麼？」

  林寒剛剛進村就被一群大小孩子圍住了，與之前在村子裡嘲笑的語氣完全不同，現在的孩子雖然也在起鬨但卻是很講究分寸，村裡的孩子雖然沒有受過什麼教育，但是絕對不傻，就算有傻的此刻也被聰明的孩子拽著呢。

  在這些孩子眼中林寒可是水秀縣的大人物，不是他們能惹的起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些孩子也是知道給家裡考慮的。

  「也就比河灣坳大一些，就是離河遠了些，除了房子就是人.」

  林寒也是不惱，記憶中他可沒少被村裡的孩子嘲笑，只是那時的那個林寒自詡為自己是個斯文人不和這些壞孩子計較，滿嘴子曰，孟子曰的，而現在林寒卻也完全沒有和一群小孩子計較的想法.

  甚至還從懷裡拿出一兜子零嘴分給這些孩子

  「林書生，你去縣城怎麼變了這麼多，為甚不說子曰，孟子曰那一套啦？」

  一個看上去腦子不太靈光的小孩一邊嚼著林寒遞過去的零嘴一邊好奇的問著，然後很快就被一旁的孩子拽到一旁捂住了嘴。

  嘀咕兩句給東西吃都堵不住嘴的話

  林寒對此卻是毫不介意，但是身後的袁姝兒就有些惱火了，自從他拜師來還沒有人跟她師父這麼說話了，而且還是一些小娃娃。

  「因為子，孟子說的話都講完啦，接下來該林子說了.」

  林寒輕笑著對小孩們解釋到。

  「林書生，你在縣城做甚官啊，是縣令大老爺麼？」

  見到林寒不生氣也不惱火，孩子們的膽子也大了幾分，又有一個孩子問出了所有人比較感興趣的話題。

  在他們的心中縣老爺已經算是天下最厲害的人了，而一個人的厲害程度完全取決於官做的多大。

  「不是呢，不過我說話，縣令大老爺也得聽著呢.」

  林寒看著孩子們裝作一副自得的樣子說到，好像自己成功鹹魚翻身向這些孩子炫耀什麼一樣.

  「吹牛皮」

  「出去一趟腦子都壞了，盡知道說大話。」

  「縣令大人不一定認識你呢.」

  「就知道哄我們這些孩子，縣令大人哪有功夫聽你說話」

  孩子群中爆發出一陣陣質疑的聲音，好似林寒吹牛皮吹破了一樣，然後好像害怕林寒惱羞成怒，一個個嚼著零食做鳥獸散了。

  「這都被你們發現了？過幾日記得通知家裡大人吃喜酒啊」

  林寒也沒有管那些個熊孩子，而是大笑著帶著小丫頭離開了這些孩子準備的另類歡迎儀式，富貴不還鄉，猶如衣錦夜行，這句話是項羽說的，雖然在林寒聽來未免有些太過俗氣，但是不得不說這句話說的還是有那麼幾分道理的。

  而他現在對於村子裡的人來說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當然村子裡的人不會知道林寒這幾年並不是在水秀縣，而是在一個他們恐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多大的一個名叫長安的地方。

  而對村子裡的很多人來說侯爺和縣令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反正都是官老爺。

  「知道了呢.」

  不遠處傳來孩子們嘈雜的回答，對於他們來說林寒到底是什麼身份不是最重要的，可以吃喜酒才是重中之重，林書生發達了，想來喜酒也不會太差

  林寒搖了搖頭，帶著袁姝兒繼續向著村子走去，他和陳慶都算村裡的外來戶，一些好地方都被村里人占了去，所以他住的地方算是距離水井最遠的地方，別小看這點區別，距離水井的遠近卻是足以顯示一戶人家在村子裡的地位。

  能省事誰願意費事呢？

  踏足村子的那一刻沉睡著林寒身體裡了一個個記憶好似活了一般，他也回想起了曾經發生在村子裡的點點滴滴，在老管家去世前去世後他們沒少受到陳慶一家的照拂，當時老管事年事已高而且信奉的是千金之子戒垂堂的一套理論，自己幹不了活還不嫌看到林寒幹活，暗地裡陳慶沒少幫著挑水什麼的

  當然嘴上沒有饒過林寒和老管家就是了，自打老管家離世後雖然林寒也不用擔心被責怪了，但是一個十多年沒有幹過活的人乍然之間幹活想想就知道是一個什麼情況了，自然也是少不了陳慶照拂就是了.

  最起碼林寒記憶中就沒有關於他挑水的記憶，無論什麼時候他家的水缸都是滿的，當然明面上這是林寒教陳洛汐識字讀書的『酬勞』。

  「當年在村子裡住的時候，師父可沒少被這些孩子欺負，當然過去這麼多年孩子已經不是這一批孩子了，但是大體情形卻還是這樣的，只是他們可沒有現在懂規矩」

  林寒收回了得意的表情一臉平靜的給身邊的袁姝兒說到，林寒一向是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雖然也會牽著袁姝兒的手，但更多時候卻不會這麼做，一大一小兩人走在村里不算好走的路上，林寒走的很慢說的也很慢。

  「那為什麼師父.」

  袁姝兒不解的看著林寒，在來到村子以後袁姝兒感覺林寒就好像一個大小孩一樣，她很不明白林寒為什麼要和一群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炫耀。

  「師父也曾和他們一樣，一樣的年少無知，而且師父還是被欺負的那個，但是現在一切都宛如過眼雲煙，小姝兒覺得他們會知道侯爺和縣令有什麼區別麼？不會的，他們的心中只會記得師父是那個被他們欺負過的林書生，現在闊綽了，回來炫耀的，如果師父不炫耀他們反而覺得師父還是那個任由他們欺負的林書生。」

  林寒聲音很輕說的很慢，甚至走的也很慢，給人一種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村子的錯覺，又好像與村子顯得那麼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凡俗之人。

  「所以師父才會炫耀，以一種他們能看懂的方式炫耀？」

  小丫頭點了點頭精緻的小臉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她突然發現自己師父好似大小孩一樣處理的方式才是面對這種情況最合適的處理方式。無論是斤斤計較還是寬宏大量都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