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 不爭之爭

  他們很難用尋常的態度看待林寒，平民時單刷縣令，秀才時單刷知府，到了金陵手撕林府第三繼承人，到了長安二話不說先單刷京兆府尹以示敬意，再往後一己之力單刷了三個皇子一個統兵大帥，前不久剛剛單刷了草原狼族的五十萬鐵騎。

  林寒做的這些事情哪一條是正常人做的出來的，別說做到和林寒一樣的地步，就算經歷其中之一不死都算是人才了吧。

  就在這樣的想法之下除了少數人之外很多人在對上林寒後都會生出自己一個普通人和非人類較什麼勁的想法。而且這些少數敢和林寒叫板之人的數量卻是在逐漸減少，被林寒的不講道理打服的人不計其數，而現在恐怕林寒的戰績中又要多一個黃公公的名字了。

  很顯然現在黃公公也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活路我可以給，但既然是吃了我的飯就要守我的規矩，端起筷子吃飯放下碗罵娘的事情我不會慣著也不可能慣著，這一點黃公公還是要提前有個心裡準備的」

  林寒頓了一下看向了黃公公，對方嘴裡的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卑鄙者聯盟了，雖然這裡面每一個人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角色，但有些時候小人可比君子難纏的多，給條活路對林寒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但如果因為善心惹上一身麻煩林寒卻是不願意的。

  「那是自然，這件事有咱家盯著自是不會讓林公子失望」

  黃公公點了點頭，卑鄙者聯盟雖然聽上去有那麼幾分唬人，其中也算是魚龍混雜，但大多數人組成卑鄙者聯盟卻只是為了活下去罷了。現如今林寒願意給他們這些人小人物一條活路，守規矩什麼的對他們來說反倒不是什麼大事了。

  「既然有黃公公金口玉言，那麼在下就勉強應下這個麻煩事好了.他日黃公公解甲歸田說不好在下還能去討碗茶水喝也說不定。」

  林寒半開玩笑的對黃公公說道，至於說黃公公到底能不能解甲歸田，這件事別說林寒就連黃公公自己也不知道。

  東廠的這個機構與其他機構完全不同，能全身而退的人別說鳳毛麟角絕無僅有，林寒所熟悉的歷史中卻是沒有的，一般幹這活的人下場都很悽慘。黃公公到底能不能給其他人開一個好頭，林寒自己還真沒有什麼底氣。

  「咱家已然是行將就木之人，當不起林公子這般高看，倘若咱家真有那麼一天，定會親自摘茶請林公子品評一番。」

  黃公公再也沒有提起剛剛的事情，林寒答應給宮中這些人一條生路那麼就一定會給這些人一條生路，既然已經確定了這件事黃公公自然不會多嘴惹的林寒不喜。一群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螻蟻能有一縷陽光的照射已然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那可得好好期待一番了，既然黃公公也求了在下一件事，來而不往非禮也，在下也有一件事需要公公幫個小忙.當然黃公公若是有什麼難處，在下也不會為難，之前說好的事情一切照舊就是了」

  林寒明白黃公公所說的這句話大概是真的，只是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准呢？只要是不涉及東廠這種要人命的話題，林寒還是很願意和黃公公聊點其他事情的。

  「還請公子直言，咱家必定全力相助.」

  黃公公愣了一下，他皺了皺眉頭看向了林寒，隨後臉上露出了釋然之色，他在天子身側伴君大半輩子到頭來還沒有一個小年輕懂分寸知進退。實在是慚愧啊。

  表面上看他和林澤現在的談話像是在談交易，但實際上卻只是他自己和林寒談交易並不是東廠和林寒談交易，只是一個身份的轉化性質卻是完全不同了，無論是黃公公本人還是他天子近侍的身份都意味著他現在代表的是天家。

  而他的回答也十分的講究，全力相助自然不是一句客套話，但這個全力卻有很大的周旋的餘地，到底多少力才叫全力就看林寒所求的事情了。

  「將門日前不是搞了一個皇家軍事學院嗎？既然是皇家軍事學院這院長一職自然就是非陛下莫屬了，只是陛下畢竟心繫天下無暇顧及這些細枝末節，軍事學院現在卻還缺一個司業一職，不知道公公可有時間兼職皇家軍事學院司業一職呢？」

  林寒的聲音不高，語氣也十分輕鬆就好像在說晚飯吃什麼一樣的寫意，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就是早已決定好的東西了。

  但對於黃公公來說林寒的話卻無異於九霄驚雷，他的目光中綻放著駭人的光芒，死死的盯著林寒，卻是發現林寒眼底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林寒這哪裡是求人辦事，這是在給他一場莫大的機緣啊。

  趙宏身為天子自然是不可能天天盯著皇家軍事學院，雖然頂著一個院長的名頭但這種名頭卻是起不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那麼在皇家軍事學院安排天子的人就是最正確的選擇，而誰是天子身邊最不可能背叛的人？自然就是像黃公公這樣的近侍了。

  選擇是最正確的不假，但有些時候對於幾方勢力來說做事是不看對錯只看利益的，司業就那麼幾個人，一個蘿蔔一個坑，外人占了位置將門的位置就沒了。面對這樣的情況又有誰會心甘情願讓出自己切身的利益呢？更何況無論是將門還是林府或者說是整個朝廷都不待見像黃公公這樣的太監。

  又怎麼可能會將如此重要的位置讓出來？

  但林寒偏偏就這麼做了，不用黃公公爭也不用其他人搶，就這樣明明白白的告訴天下人，這個位置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自古艱難為一退，古今多少英雄死就死在了不知進退上，在這一點上別說黃公公了就連林倬都不一定有林寒的魄力。

  水利萬物而不爭，而不爭才是大爭，道理誰都懂，包括黃公公也明白，但天下又有幾人可以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還保持這種可怕的清醒？黃公公捫心自問，他卻是做不到的，退的太瀟灑了。

  退的哪怕是天下最苛刻最會挑毛病的人也沒辦法在林寒的身上跳出半點可以致命的毛病.

  「此事事關重大，咱家不敢自己擅做主張，需要請示陛下方可給林公子答覆。」

  黃公公神色猶豫的看著林寒，最後還是強行忍住了心中的悸動回答道，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黃公公清楚這件事必須經過趙宏的同意，林寒邀請他是林寒知進退的結果，如果他貿然同意，那麼不知進退的就是他了。

  「無妨，到時候公公給我一個信兒就行了，如果公公方便的話順便幫在下問一問陛下，這北疆一戰已經結束這麼久了，關於在下的情況卻遲遲沒有結論，功過在下倒不是太在乎，但大婚在即，如果沒有個結果讓在下很難給個交代啊。」

  林寒擺了擺手，黃公公也是一個聰明人，能面對將門拋出的這麼大的誘惑，足以證明黃公公絕對有資格做合作夥伴的，雖然就結果而言哪怕黃公公同意了和去請示趙宏其實沒有多大出入，但按規矩辦事總歸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