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問心局

  「林寒一直說做戲要做全套，倘若秦王妃稍微掙扎一番或許父皇也不會起疑，但事實上父皇在大火結束後就讓林寒去審問了王珂，朕不否認秦王妃是天下少有聰慧女子，但以三哥的智慧不會不知道秦王妃再怎麼聰慧論智計怎麼可能是林寒的對手，林寒交給了父皇一個錦囊，裡面只有四個字金蟬脫殼。」

  趙宏憐憫的看著自己的兄長，他不信如果他的父皇想要幹掉秦王，秦王會活到現在，他也不相信如果林寒真的想要秦王死，秦王能安然活到現在。既然秦王到現在為止還活著就只能有一個可能。

  無論是駕崩的寧皇還是林寒，都不想讓秦王死，真正想死的唯有秦王自己罷了。

  「這不可能！你在撒謊」

  秦王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從長安一路上逃到朔方城，哪怕是秦王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一路上死了不少人，但朝廷給秦王的感覺就是點到為止，說句老實話如果當時內衛百騎司東廠真的要他死，他就算是僥倖逃過一劫，也絕對不會有力量去謀劃後面朔方城的一切！

  「這段時間朕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秦王妃為什麼不一死了之，而三哥你為什麼又要一心求死，直到現在朕終於想明白了，無論是王珂還是三哥真正要的並不是贏朕一局，算計的不過是人心罷了，算計朕與林寒之間的人心！王珂想要在朕和林寒的人心之間添一條裂隙，而三哥這麼想死在朕手底下，除了想讓朕心中有愧外也不過是想讓林寒對朕失望罷了。」

  趙宏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王，眼中滿是憐憫之色，有些東西沒有擺在明面上時威脅絕對是最大的，不過一旦被擺在了明面上這些東西就顯得那麼的好笑，甚至是不值一提.

  「你是怎麼猜到的.」

  秦王沉默良久後詢問著趙宏，以死問心，死的是他，問的是林寒的心趙宏的心，如果二人心有任何瑕疵，那麼他們的計劃就是成功的。

  「三哥莫要忘了，以人心入局，籌謀得失勝負，就朕所知，天下無人出林寒右者，你們以己之短碰其之長，焉有不敗的道理？大哥有東宮做後台大勢在握文臣武將莫不站隊，三哥你背後有王氏一族撐腰，再加上五哥有後宮撐腰，自然有高枕無憂的資本，你可曾想過朕有什麼？」

  趙宏曬然一笑搖了搖頭像是在問著秦王更像是在問著自己。面無表情的臉上第一次生出天命在他的光芒！

  「我不信，我不信你對林寒一點也沒有防備，我不信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會對你毫無一點保留！」

  秦王死死的盯著趙宏就好像死也要將趙宏拉下水一般，又好像在借用這樣的方式說服著自己。

  「朕只有林寒啊，如果說朕坐這個位置是天命所歸，那麼林寒就是朕的天命，如果林寒真有對朕圖謀之心，那麼他完全可以不選擇朕，又何苦來哉為朕謀劃天下？而且聰明如三哥你都敗在了林寒的算計下，林寒真要找朕麻煩，朕又能怎麼辦呢？信與不信於結果沒有任何改變，反正不要錢，何不多少信一點？」

  趙宏好像想起了林寒和他之前談話時說到這個話題時那種灑脫的態度，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現在想起來還有些無語。

  秦王的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趙宏對林寒的信任是如此扯淡的一個理由，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是一點反駁的話語都沒有。

  別說秦王了一旁的寧鋒和黃公公下巴都要被驚掉了，趙宏的態度完全是放棄治療了啊，作為一國之君趙宏是極為不負責任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林寒就是趙宏的天命乃至於大寧的天命這個觀點他們竟然一點反駁的想法也沒有。

  哪個傻子會選擇和天命作對？！

  「呵，如此可笑.」

  秦王死死的盯著趙宏好像要從自己兄弟的臉上看出絲毫的端倪來，但他註定要失望了，趙宏的臉上更多的是一種理所應當。

  「朕在林寒出征前曾與林寒有過一次談話，當時的朕並不知道三哥還活著，朕曾問林寒，倘若朕要殺自己的兄弟他會不會失望，你猜林寒是如何回答的？」

  趙宏一臉輕鬆的看著秦王，就好像在看一個笑話一般，有些事情只是他不願意去想，並不意味著他想不到。

  「林寒做何回答？」

  秦王猙獰可怖的面容上勉強露出了一絲好奇，他自己也只能說是姑且算是好奇了，沒有麵皮唯有血肉模糊，想要做出表情著實有些艱難了。

  「這是陛下的家事，有何故在乎我的感受？天下可救當救則救，天下可殺當殺則殺，您要做的只是需要對得起自己的心罷了，如果有朝一日您都認為您的那些兄弟該死了，八成是真的該死了。只要不讓我動手，想怎麼殺怎麼殺如果殺完覺得不好受我陪陛下一醉方休.」

  趙宏努力的模仿著林寒當時的語氣，只是他終究不是林寒，再怎麼模仿也是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罷了。

  不過說著一番話的人無論是林寒還是趙宏其實沒有多大意義。重要的是林寒的觀點，趙宏覺得該殺，殺便是了，只要不讓林寒動手其他的在林寒看來完全沒有什麼壓力。這是林寒對趙宏的一種信任。

  「什麼！」

  秦王的眼底浮現上一抹少有的凝重之色，尋常人不知道趙宏想要說什麼，但他這個做兄長再清楚不過了，他想讓趙宏和林寒之間產生間隙，而趙宏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林寒對趙宏到底信任到了一個什麼程度。

  「就好像林寒說的，只要朕不想三哥死世上除了三哥本人外誰也不能讓你死，哪怕是林寒也不能。朕在面對三哥時至始至終無法過去的不是林寒那一關，而是朕自己這一關，藥醫不死人，倘若這便是三哥的意思，朕便如了三哥的意，一生兄弟，三哥若是覺得上一次輸了，這一次讓你贏這一次又何妨」

  趙宏的聲音歸於平靜，面容古井無波，就好像在說一件無法改變的事實一樣。

  「你要殺我？！呵呵，你竟然要弒兄！」

  秦王發現自己竟然有些不認識站在他面前的趙宏，那個懦弱的讓人看不起的兄弟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堅決？！

  「三哥若不想死，朕自然不會加害三哥分毫，三哥在偌大的長安城做一個閒散王爺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此事朕願意，三哥真的會願意？」

  趙宏嗤笑一聲，他不會殺秦王，至始至終都不會殺秦王，現在的情況是秦王打算以死來讓他後悔一輩子，那是秦王自己的選擇，他無力阻止罷了。

  「哈哈哈哈，當了皇帝了，膽子倒是大了不少，你當真願意將我這樣一個不穩定因素留在身邊？養虎為患，還是自大過頭？沒有了林寒你這大寧皇帝還是個啥？」

  秦王鄙夷的看著趙宏，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他的選擇，被囚禁在長安做一個閒散王爺？把自己的命交給其他人？開什麼玩笑！

  無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他信不過趙宏，秦王是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命交給趙宏的，這樣比讓他死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