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潰軍不如寇

  就好像這一次林寒對藍玉兒的出現沒有表現出一點意外。

  「林公子的這個決定實屬不智，公子打算與定襄城共存亡麼？」

  藍玉兒宛如鬼魅的出現在了林寒的面前，在她看來林寒的決定和找死沒什麼區別，雖然林寒號稱謫仙，但是在亂軍之中哪怕是真的神仙也只有死路一條更何況林寒這個謫仙呢？

  「你也認為我會輸？」

  林寒面帶笑容的看著藍玉兒，絲毫不見一點慌張。這麼多年的經歷讓林寒領悟到心中再怎麼慌他也不能有任何表現，如果他都慌了，那麼身邊的人恐怕早就亂了陣腳。

  「氣勢正盛之師對上敗軍之將，饒是公子有通天徹地之能又能怎麼樣呢？妾身雖然是姐姐派來保護公子的，但倘若公子執意取死，還請公子恕妾身不奉陪了。」

  藍玉兒並沒有看不起林寒的意思，她說的都是實話，她和林風不一樣她是紅塵軒的人，和林寒的關係更多的是一種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讓她出力沒問題，但讓她拼命就有些想多了

  「理當如此，既然藍姑娘在此說明紅塵軒的勢力也在定襄城有所涉及，這幾日難免有心懷叵測之人打定襄城的主意，在下就有勞藍姑娘多多費心了。雖然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自打我林寒崛起開始，我便未嘗一敗，比定襄城危險的局勢我也不是沒有遇到，你只當我是要守住定襄城，卻是沒想過我真正要做的是將來犯之敵永遠的留在這片土地之上。」

  林寒大笑三聲頭也沒回的回屋了，留給藍玉兒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秦王雖然棘手，但林寒的確沒有想過自己會輸。

  為了復仇而變聰明的確讓林寒感到意外，但同樣復仇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弱點。如果不考慮草原狼族的因素，在林寒猜出他的對手是秦王的那一刻，這場秦王精心準備的對局，他就已然贏了！

  「你哪來的自信一定贏？」

  望著林寒的背影藍玉兒忍不住喃喃自語到，林寒完美的向她詮釋了什麼叫風華絕代，面對生死之局亦能如此淡然，世上又有幾人可以做到。

  穆凌飛辦事的效率還是能保證的，只過了一天整個定襄城的守城人員就完成了改頭換面，林寒也有幸見到了曾經是朔方城的戍邊將領，現在戴罪立功沒有任何官職的蘇方烈，只是看到蘇方烈的第一眼林寒就有些失望。

  在他的視線中並不是一個粗獷的西北漢子，更像是一具被抽去了脊樑沒有了靈魂的軀殼，俗話說將是兵的膽兵是將的威，主將都這樣一副德行，蘇方烈手底下的兵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像是霜打過的茄子這樣的人不要說守城了，就連站著都費勁。

  哪怕是林寒也絲毫不會懷疑如果這個時候秦王帶草原狼族兵臨城下，這些人會不會來個開城相迎.

  穆凌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大哥，瘋狂的暗示林寒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只是穆凌飛跟在穆凌飛身旁的東廠頭頭也有些肝顫。他面前的這位大寧最聰明的人就打算用這些散兵游勇去對抗草原狼族兇狠的鐵騎？

  找死也沒有這麼找的！

  「你就是蘇方烈？」

  沒有等穆凌飛開口介紹林寒卻率先走了出去，這在軍中是完全不符合規矩的，在場的人壓根沒想過林寒竟然第一步就不按照常理出牌！

  「是罪將蘇方烈見過這位大人.」

  蘇方烈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一副文人打扮的林寒，他不認識林寒更多的是因為他不想認識，對於一個心已經死了的傢伙，做任何事都是多餘的。

  「朔方城為什麼活下來的都是這麼些玩意？」

  林寒轉頭看向了穆凌飛，一臉不帶其他多餘表情的費解之色，聲音雖然不算太高，但落在校場之上就無異於一聲炸雷。

  「呃」

  穆凌飛被林寒的死亡問話給整懵了，以前林寒沒這麼聊天的。他的親大哥啊，聊天沒這麼聊天的啊，這麼聊天容易把天給聊死的。

  要知道林寒還仰仗著這些人守城了，一開口就把所有人得罪光了，作死也沒有這麼作的啊，林寒真是他親哥！

  「你說什麼？！」

  蘇方烈的第一個字可謂是無比憤怒，但不知道怎麼地後面的三個字就好像頓時熄滅的火焰一般，沒有了動靜。

  「我記得楊懷禮臨死還點燃了朔方城的狼煙，讓大寧只丟了一座朔方城，雖然說死的著實有些可惜，但也是死得其所的，我比較想知道他怎麼就救了你們這一群廢物點心？就算了你們被草原狼族的鐵騎嚇破了膽，楊懷禮也沒奢望你給他們報仇，但最起碼你們活的像個人吧，在看看現在的你們就是一堆行屍走肉，妄你蘇方烈還是楊懷禮的主將，還是他的戰友！」

  林寒的聲音無比的冷冽，如果說蘇方烈的回答就好像火焰燒盡後留下的餘燼，那麼林寒的話就好像北疆冬天的凜冽北風。

  寒徹骨，凍徹人心！

  穆凌飛懵了，自打他認識林寒以來，林寒從來都是以翩翩公子的身份示人，哪怕是再怎麼狼狽風度從來不減，又哪裡出現過和現在一般直接罵人的情況？

  「你懂什麼，你又知道什麼？！」

  蘇方烈猛的抬起頭眼眶通紅的看著林寒，如果換做以前有人這麼說他，他早就衝上去活活撕了說話的人了，但現在他更像是一隻沒有了爪牙的狼，除了怒目而視什麼也做不了，也不敢做。

  他的確爭取得到了一個活命的機會，但接踵而至來自大寧的異樣目光，和那些流民的失落終於將蘇方烈這樣一位北方漢子給擊潰了。對自己深深的自責和對外界的目光，也讓他的雄心壯志偃旗息鼓。

  蘇方烈實在不知道現在的他該如何面對失望的朔方城難民如何面對死去的楊懷禮，這段時間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如果他當時不在城主府喝酒吃肉聊天打屁，如果去城牆之上的是他而不是楊懷禮事情會不會有所不同？

  但現在這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楊懷禮死了，而他還苟活在這個世上，他甚至想自己代替楊懷禮去死，或許這樣的結果他會好受一些。

  生不如死說的就是現在的蘇方烈，而在蘇方烈看來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年輕人和大寧其他文人沒有半點區別，一群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人又怎麼懂他現在的煎熬。

  「我的確不懂，不瞞你說我還是第一次上戰場，但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有人把我兄弟殺了，挫骨揚灰，我就算是拼著不做人，化作厲鬼也要把仇人撕成肉末，將他們祖墳夷為平地，孔孟之道該是我們這些文人講的，既然當了兵講的就是一個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身為戰神死為戰鬼！」

  林寒手一指穆凌飛聲音猛地提高了幾分，宛如一隻發了瘋的野獸，在校場之上咆哮道。

  蘇方烈愣住了，他雖然依舊覺得面前的大人不懂他的煎熬，但林寒的一番話他卻是認同的，只是這種認同並不足以讓他振作起來。

  而一旁的穆凌飛卻是聽的熱血沸騰，或許沒有哪一個男人不想馳騁疆場立不世之功，哪位男子不熱血？

  林寒果然是林寒，這口才簡直絕了！不愧是他穆凌飛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