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君心難測

  偌大的御書房中只剩下了寧皇和黃公公兩個人，寧皇望著秦王和薛君侯先後消失的背影眼底閃過一道寒芒！

  而當外人離開後寧皇的的氣息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起來，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寧皇手中的絲巾之上也染上了駭人的血色.

  「陛下.」

  黃公公大驚失色，當即要走上前去，這個世上唯獨有兩個人知道寧皇之前的表現不過是死撐，而其中一人就是黃公公了，現在面對寧皇的突發狀況，他一時間慌了神。

  「你這老東西亂叫什麼？朕還死不了，去取丹來」

  寧皇宛如冢虎一般瞪了黃公公一眼，隨後毫不介意的將手中的蠶絲手帕丟到一旁，以不容拒絕的口吻吩咐著黃公公.

  「陛下，您是不是歇息片刻再進丹？」

  黃公公並沒有第一時間按照寧皇的吩咐去辦事，而是一臉誠惶誠恐的看著寧皇，輕聲提醒到，現在寧皇的身體狀況絕對不是進丹的好時候。

  「朕做事什麼時候還需要你這個奴才多嘴？去取丹就是了，朕的身體自己清楚，暫時死不了，等朕的事情做完了，你自去內務府拿一筆銀子出宮去吧.」

  寧皇嘆了口氣，雖然好像是在責怪黃公公多嘴，但眼底的情緒還是出賣了寧皇此刻他不平靜的內心，他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現在擺在寧皇面前的就只有一件事，如何將這一番祖宗的基業交給下一代新君，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他的命。

  如果說在絕望中寧皇還真的生出將皇位傳給趙宏的念頭的話，在他脫離危險的那一刻起這個念頭也淡了很多，而秦王卻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選項之中，畢竟一國之君不是兒戲，趙宏孝心是不容置疑的，但在寧皇看來卻是沒有一點手段的，倘若真的將大寧傳給趙宏，還不得被滿朝文武給玩死？

  而秦王最多也是薄情寡恩了一些，要野心有野心，要手段有手段，將天下交給秦王最起碼大權不會旁落，他對祖宗也可以交代。

  從感性方面來說寧皇更傾向於趙宏，但從理性方面來說寧皇反倒更傾向於立秦王為太子，這個時候的寧皇也是極為矛盾的。

  而將禁軍交給秦王也是對秦王的一種考驗罷了

  不過秦王的表現卻讓寧皇十分失望，如果是聰明人就不該在這個時間接下他給的差事，很顯然秦王並不是一個聰明人

  皇帝不聰明可以，但不聰明甚至有小聰明卻有著野心就不可以了！

  「陛下恕罪，老奴生是陛下的奴才死是陛下的死人，若是老奴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陛下責罰便是了，千萬不要將老奴趕出皇宮啊.」

  黃公公慘叫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的哀求道，或許對黃公公來說寧皇就是他的全部了，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無論未來新君是誰若想找他的麻煩，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也無濟於事，這樣的話還不如跟著寧皇，也算可以落得一個善終。

  「罷了罷了，瞧你那點出息，朕不過是讓你臨老了好好頤養天年，怎麼這副德行，既然不願意走你呆著就是了，對了朕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有什麼顧慮說出你的想法即可，你我之間，你也沒有必要騙朕.你說林寒是否倒向了秦王？」

  寧皇隨意的擺了擺手，也沒有急著讓黃公公去做事了，而是一副深思模樣的看著黃公公，很顯然他唯一拿捏不定的人就是林寒了，如果林寒真的倒向了秦王，秦王也就有了和林府叫板的勢力，那麼秦王上位朝堂也會呈現一種平衡，倘若林寒沒有倒向秦王，那麼林寒的選擇到底是誰

  「老奴覺得此事陛下還是親自問林寒的好，老奴愚鈍，看不出什麼來」

  黃公公被寧皇剛剛的一番話嚇了一跳，到現在還心驚肉跳的，面對這麼敏感的話題，黃公公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裝糊塗。

  不過很顯然寧皇不吃黃公公這一套.

  「看不出來？你倒是裝的一手好糊塗，裝了一輩子糊塗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今天朕非讓你說出個一二三來.」

  寧皇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能說的上話的人也就一個黃公公了，有些話他也只能問黃公公。

  「陛下.依老奴愚見，林寒的選擇恐怕不是秦王殿下.」

  黃公公一看他今天是躲不開這一劫了，一咬牙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明確的做出選擇

  「理由呢？」

  寧皇神色一凝，目光死死的盯著黃公公，如果說之前寧皇對林寒還有些拿捏不準的話，聽到黃公公這個答案後他已然有些相信之前林寒說的那些話了。

  就連黃公公這樣一個裝糊塗的高手都看出林寒沒有站隊秦王，那麼這件事八成就是事實了！

  「林寒此子，老奴也曾相處過一段時間，林寒給老奴的感覺就是聰明而且極有分寸，其他人在見到老奴時因為陛下的緣故眼底或多或少的會流露出害怕或者很強的目的性，但林寒與這些人都不同，老奴在林寒此子的身上感覺到的是淡淡的疏遠感.」

  黃公公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他和林寒靈州同行返京第一次相見的場景，有些話黃公公並沒有直說，在他看來林寒好似很是不情願來長安一般。

  「因為聰明所以不會被秦王蒙蔽嗎？這也算是說的通，也就是說那小子連京城這一趟渾水都不願意蹚更何況比朝堂鬥爭更惡劣的奪嫡之爭，想來那小子也在逢場作戲罷了，朕也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有本事折服林寒那小子，那小子可怕死的很，可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這件事倒是朕難為你了，也罷到此為止吧，你去取丹吧.」

  寧皇好似並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和黃公公繼續深談下去了，黃公公說的並沒有什麼問題，同時黃公公所描述的情況這也是林寒給他的第一印象。

  黃公公如蒙大赦的匆匆退了下去，等出了御書房他只感覺自己就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或許他剛剛是從鬼門關里撿回了一條命吧。

  對於黃公公的表現，寧皇並沒有什麼感觸，他默默的看著御書房外的天空久久的沒有動作

  「跳吧，跳吧，朕倒要看看沒了你大哥制約的你可以猖狂到何種地步，你的那些個小動作真的當朕不知道嗎？可惜你本事未到，沒能讓那小子助你一臂之力，不過朕還是希望你不要像你大哥一樣讓朕失望才好.」

  寧皇的臉色變的十分的怪異，冷酷中帶著些許的猙獰，好似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林寒並沒有選擇秦王這個答案讓寧皇鬆了一口氣之餘也讓寧皇有些可惜，剛剛對黃公公的問題只不過是對他心中猜想的一種佐證，他更想問黃公公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如果將統領禁軍的選擇擺在趙宏的面前，趙宏會做出什麼選擇？

  對於心中的這個問題，寧皇也沒有答案，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在他猶豫之際，無論理性還是感性他的選擇都傾斜向了趙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