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林寒的眼淚

  這一刻，林寒無比的痛恨自己，分明不是心理醫生裝什麼大尾巴狼？

  林寒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行事也奉行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有仇不報非君子，很多人因林寒而人頭落地，但林寒心中卻是坦蕩無比，唯有這一次，林寒做不到心中無愧，他也明白自己的決定絕對可以活人無數，若是孫思逸真的能做到，那麼差不多和華佗張仲景孫思邈一樣的神醫，於孫思逸非但沒有壞處反倒有偌大的好處。

  甚至林寒至始至終都沒有逼孫思逸去做。可以說如果孫思逸知道有預防天花的方法，哪怕是林寒不提醒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去做，甚至就危險程度來說比林寒提醒下高不知道多少倍，林寒搭把手反倒讓孫思逸少走很多彎路，非但沒仇反而有恩。

  林寒也沒有逼著孫思逸非要去冒險，決定權一直都在孫思逸手中，哪怕是失敗了，也是孫思逸自找的。

  但是林寒就是過不了自己內心這一關，孫思逸非但與他無仇反倒有恩，而林寒發現自己竟然就是這麼報恩的，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將自己的恩人送到鬼門關前？或許是鑽牛角尖，或許是矯情，這一刻林寒真的後悔了。

  「去TM的黎民百姓，去TM的天下蒼生，救我的是孫神醫又不是天下蒼生，老子為什麼要為了天下蒼生把救命恩人往火坑裡推？孫神醫您老既然稱我為師叔就聽師叔的話，把東西還給我，權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可好？」

  林寒一杯酒下肚後支棱的站了起來，帶著幾分醉意的呵斥道，作勢就要伸手去搶孫思逸懷裡的東西，只可惜林寒此時早已眼光迷離，撈了一個空。

  「若是師侄不知情還算罷了，既然知道了又怎麼可能裝作不知道，師叔大抵是醉了，您也說過，無知從來不是幸福。就算孫思逸不做，也會有其他人做。既然如此為何不如師侄走這一步，又怎敢叫師叔專美於前？」

  孫思逸平靜的對林寒說道，對於林寒出爾反爾的舉動並沒有多少厭惡，在他看來林寒如此的表現更加表明林寒的確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若無情無義怎會如此痛苦？

  孫思逸沉默以對，他不希望林寒痛苦，同樣也不可能放棄預防天花的事業，他懂林寒的痛苦，但林寒現在的病，他卻是無能為力！

  「為何必須是您.您其實沒必要蹚渾水.」

  林寒痛苦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用酒精灼燒後的沙啞嗓音反問著孫思逸。

  「靈州瘟疫橫行，又為何是您出手解決？想來這大寧朝除了師侄外再無其他人可以做得了這一件事情了吧，就連您也做不了，若非如此您絕對不會允許師侄插手，師叔雖然隱藏極好，但師侄明白，師叔決計不會允許自己在乎的人陷入險境.」

  孫思逸緩緩走到林寒身旁將林寒扶到坐榻之上，平靜的聲音好似帶著些許魔力，讓已經瀕臨奔潰的林寒平靜了下來。

  林寒徒勞的張了張嘴，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是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師侄有幸成為師叔在乎的人，本就是萬幸，師叔還請放心，師侄從未有像今日這般想要活下去念頭，若不成功師侄決計不敢去死，今日我們只喝酒，師侄明白師叔心繫天下不在杏林之間，今日此酒就當師侄祝師叔前程似錦大展宏圖。請了.」

  孫思逸畢恭畢敬的把酒給林寒滿上，真的好像一個晚輩對侍奉長輩一般。

  「請小子希望屆時您能來參加小子的大婚畢竟小子無父無母，能想到的也只有您了」

  看著孫思逸那溫和的表情，林寒強擠出一抹微笑的將烈酒一口飲下，他並沒有發現孫思逸看林寒時那極為複雜的眼神。

  「師侄一定會到場，還請師叔放心.事情沒有您想的那麼悲觀.」

  孫思逸還想說些什麼，心道林寒本就心神不穩，若是知道那個真相，恐怕已經是崩潰邊緣的林寒絕對會奔潰了，孫思逸作為一個醫者並不建議人如此喝酒，但孫思逸卻也明白，酒精對現在的林寒來說卻是最好的鎮定劑！

  房間裡一老一少兩個人就靜靜的對坐著，年輕的在不顧一切的喝著酒，年老的長者竟是默默的看著，甚至還親自給林寒一杯一杯的將酒滿上。就好像在賠罪一般.

  兩人奇怪的酒局持續了大半宿，在這之後誰也沒有再開口說過話。

  林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孫思逸房間出來的，只是當林寒被孫思逸送出門，林寒腳步蹣跚的在柳明珠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柳明珠並不知道林寒為什麼和孫思逸喝酒還能喝的酩酊大醉，但她卻清晰的感覺的到自己的夫君並不開心。

  自從柳明珠與林寒相識相知到相愛，她見過這個男人竊喜，見過這個男人才華橫溢，見過這個男人神采飛揚.卻從未見過林寒如此有傷心

  回到自己住所的林寒再也裝不下去了，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蹲了下去，將自己喝進去的酒吐了一個一乾二淨，乃至於將苦膽吐出來都沒有作罷的意思.

  柳明珠心疼的將林寒攬入懷中，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男人如此痛苦。

  「明珠.你知道嗎？你夫君今晚方才發現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真小人，一個混蛋！！！林寒啊林寒。你就是一個卑鄙小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經易史籍都學到狗肚子裡了！？卑鄙齷齪，骯髒下流」

  林寒痛哭流涕對著蒼天叫罵起來，一遍一遍的謾罵著自己，幾乎用盡了惡毒的語言，罵累了就歇一會，歇好了繼續罵。

  隨後在柳明珠的懷裡沒有的動靜，好似終於睡了過去，只有柳明珠看的清楚林寒不算太帥的臉龐上掛著兩行淡淡的淚痕.

  林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