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詩作榜首

  江南府這一次考生共有兩千名，第一輪篩掉十之八九，饒是如此要經過秦梁之手的考卷也多達二百份。作為主考官他需認真負責，否則出了什麼差錯仕途增添污點反倒事小，萬一被查出舞弊人頭都是要搬家的，每一次恩科考試都有幾個腦袋搬家的，由不得他不慎重！

  紛雜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在通明的大堂里響起。第一輪篩選不會有人看內容，大致都是在看字跡是否潦草，是否有做標記的嫌疑，第二輪大致也是這樣，只要第三輪的時候才會細細品評一番。

  「讀書之人，字跡潦草如斯，宛如狗啃過一般，見字如人不合格！」

  「整篇塗抹兩處，有標記的嫌疑，不合格」

  「錯字連篇，不合格.」

  絡繹不絕的聲音開始響起，每一次出聲意味著一個考生的淘汰，而這些淘汰考生的試卷會被分檔，以備日後的抽查，不過因為字跡不過關的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人抽查一二。

  第一輪篩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很快兩百多份試卷被擺在了秦梁的面前，其餘九人得以有片刻的休息時間。

  由於第二天就必須放榜，留給十人的時間其實並不算多。而終於可以喘口氣的其餘九位考官也乘著這個機會交流了起來。

  「你們那裡可是遇到了什麼有趣的試卷？」

  「時間那麼緊，誰有那功夫細細品評，也只有等到第三輪品評時才有時間細讀吧.」

  「唉，真是一屆不如一屆，這一次的作詩這一關就攔下了不少考生，還有叫白卷的，江南府是怎麼回事。」

  「對了，這一次的詩題是什麼？」

  「以月為題訴相思之情，對江南的士子來說卻是有些難了，前不久剛剛出了兩篇月為題訴相思的詩，要想再出高分想必不易」

  九位考官開始交頭接耳的交流了起來，聲音低若蚊音。生怕聲音高了打擾到主考官的工作。

  秦梁這一次過目的主要任務就是找尋一些隱藏的更隱秘的標記，畢竟事關掉腦袋的事情他並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突然一份還算規規矩矩的考卷被他隨手放在了一邊，這張考卷字跡說不上多好，但也勉強到了合格的條件，只是在抽開之際秦梁瞄到了有趣的一句詩。

  「海上生明月有趣有趣」

  秦梁嘴裡嘟囔著然後又一次投入到了枯燥的閱卷中，又過了一個時辰秦梁終於抬起了頭，二百多份試卷已經被篩選的剩下了一百二十多份。而這一百二十多份試卷最後只會留下三十份，對於他們來說工作算是剛剛開始。而林寒的試卷就在倒數第三份上，若不是走到後面秦梁也有些倦了，林寒的字過不過都是模稜兩可的。

  「秦大人，你先歇息一會吧」

  九人中一人看著一臉倦意的秦梁，低聲提醒到。

  「多謝方大人關照，大可不必如此，必須趕到天亮放榜前完成閱卷，時間緊迫，各位大人還請多多費神.」

  秦梁擺了擺手，然後差人將這一百二十多份試卷分了下去，硬要算下來，每一個人大概手中有三十多份吧。

  大堂中又忙碌了起來.

  「王大人，你這邊有沒有什麼有趣的詩和文章呢？」

  大堂中低聲詢問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個楚南風的答卷倒是中規中矩，不過這一手字確實漂亮的緊，詩也不賴.」

  「白敬軒的詩有點意思，文風也極為老練我看若無意外名次不會太差」

  一聲聲好似催眠一般的評價在大堂中響起，反倒是讓秦梁有些犯困了，江南府考生的答卷整體上也只能算作是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連續工作了三個多小時的秦梁也有些頂不住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就在他打算找兩個字寫得不錯而且詩文湊合能看下去的人頂上去時，下意識的念出了這兩句詩，然後他瞬間清醒了過來，以月為題訴相思之情，這一次鄉試的詩的難度很顯然要比往年高，沒有出什麼亮眼的作品很正常。

  但是在念出這兩句詩後，秦梁吞咽著自己的口水，不只是他大堂中其餘九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秦梁。

  「後面的呢？」

  「也是，起調太高貌似後面的不好寫了.」

  「可惜了，可惜了。」

  「為何不是在下想出的這一名句啊.」

  幾人遲遲不見秦梁誦讀，當即將自己的猜想表達出來了。然後這些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直勾勾的望向了秦梁，在場的都是讀書人，遇到好詩聽一半，無異於百爪撓心啊。看這九人的模樣如果秦梁不繼續念下去，他們便要起身去奪了。

  「見鬼了」

  秦梁迅速瀏覽了一遍全詩，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這麼三個字。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這首詩單論意境不下於《靜夜思》！！！」

  秦梁後知後覺的驚叫了出來，一詩出四座皆驚，然後大堂里陷入了詭異的沉寂之中，停了秦梁吟出的這首詩，在讀自己手裡評選出來的詩，當真是宛如嚼蠟，食之無味啊！

  「此詩當得榜首.」

  「沒想到江南府竟然有如此詩才絕艷之人，就算是相比起林思鄉的《靜夜思》也不慌讓啊」

  「若是後面行策文章中規中矩的話，想來這一次的榜首沒有什麼異議了。」

  過了良久考官中響起一聲聲感慨，不只是這樣，有幾個自從為官就再也沒有回過家鄉的考官不覺竟是掛上了兩行清淚。

  「好一個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秦梁也忍不住叫了起來，然後他看向了考生的名字，愣住了.《望月懷遠》，林寒。秦梁的臉上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秦大人，這位考生到底是何方神聖。」

  「就是，還請秦大人明示.」

  下面的人忍不住了，若不是顧及自己的身份想來早已自己上手搶了，這首詩的名字呢，為何遲遲不肯公布？

  「他還叫什麼林寒，不如叫林月得了，以月得名，寫盡相思，以月痴醉，謫仙臨凡，現如今以月懷遠，竟是讓吾等垂淚.此子一人，寫盡千古皓月！！！」

  秦梁也不知是喜還是悲，萬千愁緒最後都化作了這一聲感慨，所有人都以為林寒的巔峰是靜夜思，此生再難比肩，誰知道他最後的白玉京卻是將他推向了神壇，本以為一切到這裡就會戛然而止了，卻沒想到林寒又來了這麼一首《望月懷遠》。

  「諸位，餘下認為，作詩這一部分，林寒當為榜首，諸位以為如何？」

  秦梁長嘆一口氣，略帶幾分失落的宣布到，或許林寒的詩是他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高度吧，想想自己三十多年都不一定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痕跡，林寒只是憑藉這幾首詩就會流傳千古，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秦大人說笑了，若是此詩都無法登頂，那我等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九人齊齊站直身子遙遙的對著秦梁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