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以退為進

  康熙點了點頭：「不過建立工坊，製造火器需要時間。如今大清形勢危急，北方布爾尼雖然暫時停止攻略，卻也只是一時緩和，待到明年開春必然再次荼毒關外。康親王撤回後，浙江防守有餘進取不足，而安親王在江西面臨數方逆賊的圍攻，也是勢單力孤的局面。」

  「啟稟皇上，臣以為當加派兵力直攻江西，若能平復江西匪患，則叛賊首尾不能相顧，進退失據必然遭受天譴。」兵部尚書明珠連忙上前答道，他自以為做出了個英明的論斷，卻不知道那些知兵的大將都在暗暗搖頭。如今大清四處烽火，缺少的就是兵力，明珠所說加強兵力進攻江西，根本不切實際。

  康熙也明白這個道理，頓時皺了皺眉。只是他刻意培養明珠對抗索額圖，必須扶持才行。更何況這個人對自己忠心，雖然吹牛拍馬不學無術，卻能借其壓制八旗的驕兵悍將，是個不可或缺的棋子，所以康熙不想輕易斥責他。

  這個時候剛剛被降級成郡王的福全站了出來：「皇上，臣有一條計策，或許可行。」

  「哦？說出來聽聽。」康熙見到兄長出來，頓時眼前一亮。

  福全答道：「吳尚劉三家反叛，雖然看似兵勢強盛，實則各懷鬼胎。若我軍壓迫太過，對方必然聯合起來以抗天兵。若我們稍稍鬆懈，相信他們自己就會鬧起來。待他們自相殘殺力弱之時，安親王併力向前則賊兵可破。」

  「好啊，好主意。」康熙聽得心情大好，利用對方的矛盾內部消耗，這樣的計策不可謂不陰毒，而如今的清廷就需要這樣的計策救急。

  康熙滿意得點了點頭：「我看就照此擬旨，令安親王大軍退回河南休整，全軍只守不攻以待機會，也能等等戴愛卿製造火器。」

  「領旨。」眾臣皆跪倒唱喏。

  自康熙正月初十下旨以後，岳樂不等過了正月便開始調動大軍了。十萬大軍沿長江布置防禦，其餘各部紛紛後撤休整。已經打了整年仗的士兵終於得到喘息，人人歡欣鼓舞喜氣洋洋。就連與鄭軍在長江口對峙數月的清軍水師也授命撤回黃河口的大淤尖休整，以降低對方的軍事壓力。

  見到清軍主動後撤，吳三桂、尚之信和劉磊都鬆了口氣，一年來的大戰令他們感受到了來自清軍的巨大壓力，現在終於能歇一歇了。然而三方都開始調整內部，休整軍隊的時候，鄭軍卻突然出手了。

  正月十三清晨，劉國軒率領鄭軍水師主力突然攻入長江口。他們以艦炮轟擊崇明炮台，隨後派陸師登島占據了此地。劉國軒沒有就此止步，而是率領部分小型戰艦和運兵船繼續沿江而上，並迅速進入了京杭大運河。

  正月里各地都在休整，清軍的警惕性也很低，尤其是在遠離後方的江蘇境內更是如此。結果直到鄭軍在仙女鎮登陸，清軍還茫然不知。

  在馮錫范的率領下，鄭軍陸師突然向揚州府發起了進攻，兩個時辰內就攻克了江都城，盡滅駐守此地的一千綠營，並縱兵劫掠富商。結果江都城內十三家大鹽商遭劫，珠寶黃金白銀等被劫掠極多，據後來清廷統計損失超過六千萬兩白銀。

  岳樂聞聽此信惱羞成怒，立刻命令浙江和江蘇清軍聯手反擊，同時請求施琅水師的支援。然而岳樂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正月十八了，待到他下達命令，清軍再調集部隊已經出了正月，而遵循快打快搶快撤政策的鄭軍早已經滿載而歸，將所有戰利品運回舟山群島的基地。

  此役讓清廷損失慘重，至少折去了一成歲入的根基，而且這是長期的損失。十多家鹽商被殺光，要恢復產鹽盈利能力需要時間，至少五年內斷無可能。

  接到這份情報的時候，劉磊險些笑出聲來，他縱容鄭家以達到牽制清軍的目的，現在才終於看到了成果。相信只要鄭家盤踞舟山群島，清軍想通過浙江進攻福建便要三思而後行了。若被鄭家斷了後路，自己派兵夾攻，肯定又是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看來要好好慶祝一番啊。」劉磊滿臉的笑容，然而這個笑容很快就定格在了臉上，因為一名侍女已經急匆匆得跑了進來：「啟稟太尉大人，醫學院傳來消息，夫人要生了。」

  「什麼？」劉磊的身體直接彈了起來，扔掉那份情報就往外跑，同時口中大喊著：「備車，快備車，我要去醫學院。」

  當劉磊帶著李海岳、柔嘉兩女來到醫學院的時候，林文華等人也都在外面等候。見到劉磊當先走來，林文華連忙帶人迎了上去：「太尉大人安好。」

  「不用這麼多禮，情況怎麼樣了？」劉磊擺了擺手，現在哪兒有心情與這些人寒暄，他最關心的還是方七娘和孩子。這個時代不同於後世，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大人孩子全都保不住的情況比比皆是，由不得他不擔心。

  為了保證方七娘的安全，劉磊才利用從土匪窩裡解救出來的那群婦女，提前組建了世界歷史上的第一個婦產科，但這個婦產科畢竟是初學乍練，他又不是太明白其中關竅，一切都在摸索之中。

  儘管大半年來婦產科接生的孩子已經超過兩千，死亡率下降了九成，也讓漳州百姓們基本接受了醫院生孩子的事情，但失敗率還是有的。劉磊很害怕，害怕自己會因此失去方七娘，也害怕會失去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以來，第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畢竟是過來人，對於劉磊的緊張林文華也能理解：「太尉大人稍安勿躁，裡面剛才傳來消息，尚一切順利。」

  「這就好，這就好。」劉磊也知道自己過于敏感了，只不過當父親這是頭一遭，他想平靜下來也不行。才平靜了不到三分鐘，他又開始在樓道里轉圈子了。看到平日裡沉穩睿智的太尉大人如此心慌，眾人也是暗暗好笑。